晓来只识东风面

8 宣威将军


8 宣威将军
    梁羽恭敬地跪在地上,领旨谢恩,抬起头来,忽然看到人群中一个熟悉的面孔,乔岳,竟是乔岳!二殿下没有在密信中说他也来的啊!只是现在无暇去想乔岳亦在出使之列的原因,自知自己不招这些礼部官员待见,便把张琴逸叫了出来。
    “张先生,您帮我好好招待萧大人,萧大人,我下去安排出行事宜,您请自便。”
    萧诚看到前来的张琴逸,平板的脸上浮现一抹惊疑,“浩然,是你?”
    张琴逸躬身行礼,“萧大人,晚生有礼,多年不见,你老可好?”
    萧诚闻言不由后退一步,面容现出一丝悲伤,恸然道,“你都不认我这座师了么?”
    张琴逸抬头看自己这位老师,年过半百,头发已大半花白,皱纹也爬满了他平板肃然的脸上,可是身体仍然挺得笔直,目光仍是那般坦荡,想起当然他对自己的百般照顾,心下倍觉感动,却淡然道,“浩然已被贬为庶民,仍旧称大人为师,有失国礼,也免得污了大人贤名。”
    萧诚叹口气,“为师无能,保不得你,是朝廷对不起你啊。”
    张琴逸淡淡一笑,“大人勿说此话,浩然心中对大人只有敬意,再说,这么多年过去,过去的事早已看淡了。”
    萧诚眼光瞥过梁羽,“可你怎么——”其意显而易见,你怎么在个武夫营中。
    张琴逸答道,“将军于浩然有救命之恩,圣人云:知恩图报,学生效身将军麾下,何惧他人言说。”
    萧诚拍手道,“你仍旧这么个性子,唉,可惜了,这么些年不见,陪为师聊会儿,年纪大了,可不要嫌老夫啰嗦。”
    “学生不敢”说罢,扶着萧诚率先向驿站客店行去,一众官员随之而去。
    这个张琴逸,能被这个顽固老夫子如此看重,还当真不是个简单人物!
    乔岳路过梁羽身边,两人目光相对,乔岳只是面带微笑,对他点点头,随之而去。梁羽心中却翻起了滔天风浪,方才的乔岳,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分明带有好自为之的戒告,难不成这邺国之行会有什么风波不成?危险?邺国汗王薛彪虽与他有仇,但也只是国仇而已,断不会在这登基大典的重要时刻,对前来朝贺的邻国使者下手。又或是太子?不会,当今圣上虽病重,却并不糊涂,手中大权亦未放下。三年前一场国战一场内战,已经戳破了他□□上国盛世升平的幻象,使其重视起军务边防,尤其对他这个军队中的后起之秀更为看重,否则也不会将这边关重镇交于他手。虽仅封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却是少有的实权人物。他自知是当今圣上的看重,认为其将来必不可限量,现在打压不过是为了避免以后出现赏无可赏的情况出现,他是圣上留下守卫边关的柱国之臣,皇上又怎会任太子胡为,而太子又怎么那么糊涂,任意妄为?
    难道是多心了?自己只是纯粹的随性而已,毕竟他是薛彪口中“今后忌惮者唯梁羽一人耳”的梁羽!
    宣威将军、宣威将军,梁羽沉吟再三,好一个宣威将军!豁然开朗,自己此行不会有危险,但是却身负重责,乃身负“宣威”重责!因薛彪继位一事,自己非但未因上次辱及张天纵受罪,如今反而连升三品,封为宣威将军,既然自己是薛彪的唯一忌惮者,那封宣威者,宣楚国之威耳!便也明白了乔岳目光的涵义,薛彪向来记仇,自己曾在两军面前大大削了他的面子,此次他定会想法折辱自己,以讨回面子,要自己做好准备,切不可折了大楚颜面。怪不得弄这么大阵仗,连京中装备最先进全备的禁军都抽调出几千人来护送。
    心头重担卸去,再下的安排则从容许多,城关修建修建不能停下,新兵训练不能放下,交代好一概心腹,见护送军队又众多,梁羽便只带上齐二狗、张琴逸并亲卫二百人随使者向邺国行去。
    邺国,草原之邦,上一代汗王薛铭雄才伟略,统一了草原上大小部落,建国称汗,国号为邺。
    草原久慕汉人礼仪之邦,繁华之所,虽贵族大多为自己取个汉人名字,而薛铭更因是汉女之子,对汉人文化更是推崇,但草原之主野心自古皆然,统一草原之后,垂涎繁华富饶的楚国,派其子薛彪倾巢攻楚,却未想到正在关键阶段,居然暴病身亡,迫使薛彪放弃攻楚,返回中都争夺汗位。
    薛铭之死至今成谜,但看其死后二王子薛凌便宣布继位,时人多称是二王子趁大王子薛彪攻楚未在中都之际,害死汗王,只为顺利继位,,率先立下正统之位。谁想到大王子薛彪完全不理正统那一套,你继位了又如何,我照样凭军权抢过来,于是又上演一出兄弟相残的皇室丑剧,最终大王子杀掉同父异母的二王子,又干掉一干反对自己的贵族,登基为汗。
    梁羽自然不信此等说辞,什么二王子害死汗王,谁不知薛铭早已病重,年轻时落下的病根而已,如今想在有生之期占领楚国,才令薛彪倾全国之力攻楚。而他素来爱次子薛凌,有心传为于薛凌,薛凌又怎么会在薛彪掌握大权至极去害死父汗,那不是被驴踢了脑袋。无奈成者为王败则寇,如今薛凌早被五马分尸,照顾薛铭的一概下人俱被处死,真相究竟如何怕只有薛彪自己知道了。
    一路上衰草连天,天寒地冻,行程半月有余才行至中都。中都真正修建成城不过二三十年,典型的北方粗犷风格,城墙高大,街道宽广,房屋也不过是简单的垒砌,自有股苍莽之气,皇宫也不过是更大更高了些而已,让来自富饶之邦的楚国官员很不屑,从而更增加了身为一个楚国人的自豪感,北夷就是北夷,不懂装饰不懂情趣,只要个高大宽就是美,就是富贵的王室成员也不例外。
    建立国家之后也不过是照抄楚国制度,却有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感觉,眼前这外宾接待社就从楚国的“四夷馆”学来,不过也只学了名字而已,一个夷族居然也设四夷馆,让一众在礼仪中打滚了半辈子的礼部官员啼笑皆非,也许是怕被别国笑话,住宿条件却是配备的极好,这帮官员才少了讥嘲讽刺。
    梁羽也仅仅在四夷馆看了看,便随军队驻扎在城外,等待薛彪登基大典完毕便返回楚国。
    他不欲见薛彪,却不代表薛彪忘了他,这日来人传旨,薛彪请梁羽到围场观看草原勇士的骑射,他自然不能拒绝,这薛彪大概是想在骑射上折辱他一次,以挽回上次被他烧了大纛的面子。若是拒绝,他梁羽就是怕了薛彪,这神射之名自然易主,而梁羽本就有“宣威”之任,怎能令薛彪如意。
    于是带上张琴逸、齐二狗,并一干二百亲卫,浩浩荡荡地去围场,羽林亲卫俱是黑色铠甲,一个个高大威武,目光坚韧,其训练有素的动作骑术,让自幼便在马背上打滚的草原人也忍不住竖起个大拇指。
    行至围场大门,肖封一声唿哨,二百亲卫整齐划一的勒马停顿,翻身下马,围场外侧顿时飞起一阵雪粒。只见朦胧雪浪中四抹红火奔腾而出,忽上忽下,瞬间已从混沌中现出,一道银芒飞如空中,长鞭已然如毒蛇般卷上围场中央粗壮大纛旗杆之上,只见那白马上的黑袍小将腾空而起,双脚在旗杆上一踩,整个身体如虾米一般贴在旗杆之上,又顺势向上走几步,忽然又向前凌空一个翻身,长鞭又灵活的卷到小将腰上,而这黑袍小将顺势下落,恰巧落到奔马身上,此时却是身后长弓在手,挽弓如满月,一箭射出,如毒蛇凌空飞向半空中翱翔的鹰,直直穿脑而过,箭势未减,又直直将旁侧一鹰穿胸而过,这才直直掉落下来,两声悲鸣响彻空际。
    此时一道清亮的声音情不自禁地叫起,“好箭法!”霎时安静的围场传出雷鸣般的叫好声,只见那黑袍小将端坐,面带微笑,唇红齿白、目光清亮坚韧,宛然一尊战神,匹世无双!
    此时已有羽林亲卫拾起那箭上双鹰,跑到梁羽马前,梁羽翻身下马,干净利索,披风迎风,飒飒作响,让人看得目眩神驰。
    梁羽接过双鹰,步履坚定地走向围场厅台,向端坐中央龙椅之上的薛彪躬身行礼道:“大楚四品宣威将军梁羽敬贺大汗身登汗位,愿大汗身体安泰,国荣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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