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只识东风面

31 惟愿我君长安康
    梁羽撇他一眼：“话说，我还不知你另一个真实身份，想必你那个傻弟弟也还不知吧？”
    张琴逸只笑笑，并不回答。
    梁羽却似乎多了谈性，“你们兄弟俩相差太多，还真看不出是亲兄弟”
    张琴逸轻笑，“哦，怎么说？”
    梁羽呵呵一笑，“你可比你弟弟俊秀多了，邱毅年纪虽不大，可他比你更像男子汉呢。”
    张琴逸双眉一皱，忽然凑近来，双手搭在椅背，将梁羽环绕其中，梁羽面色微变，低声喝道：“你做什么？”
    张琴逸嘴角上翘，“请问将军，小生哪里不像男子汉？”烛光映照之下，这张脸俊秀绝伦，眼睛微眯成两道狭长的月牙，眼神中透射出一种魅惑人心的色彩，梁羽觉得自己像突然没有了心跳，连呼吸都停止了一般，忽然身上打个冷战，恢复了神智，慌忙垂下头去，不敢再看。
    “将军不想知道我另一个真实身份么？”他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他的呼吸吹在耳侧让人浑身发麻，这人是怎么了，怎么忽然间变得这么，这么——呃，梁羽脑海中突然出现“妖孽”两个大字。
    梁羽镇定下心神，斜他一眼，抬头看着张琴逸头顶，故作镇静，“江湖人物，哪路江湖？白道还是黑道，正教还是邪教？”
    “有什么不同么？”
    梁羽哼一声：“在我眼中没什么不同，只要不危害国家社稷、百姓福祉，随他如何？”
    张琴逸起身抚掌一笑：“将军果真不同常人。”
    梁羽松口气，喝口茶润润喉，“这仗还有得打，先生不如去休息一会儿，莫在后期关键时刻吃不住。”
    张琴逸眉眼间俱是笑意，“将军不如一起？将军可比小生重要多了！”
    梁羽瞪他一眼，也不理他，起身大步离开书房，听见张琴逸在后面得意的轻笑声，心中更是恼怒，这个文弱书生近来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惨烈的战争持续了一个月，每日城墙上抬下一个个伤员，大夫们忙得团团装，张琴逸也被梁羽派出救治伤员，而抬下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就只能就地焚烧，留下一个个冰冷的名字。梁羽没日没夜的视察战争进展情况，各方一个个情报汇总来，梁羽要根据情报做出最新指示，虽然不上战场，但与对方的较量激烈程度却丝毫不亚于战场。烧掉了敌方南大营后，对方戒备明显更森严了几倍，几次暗袭非但未成功，反而折损了一大批特种队员，这些日子操心劳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整整一个月，邺国非但未攻打下任何一个城门，反而损兵折将大部分，虽然主力尚存，但损失也不可不谓之惨重，这着实令薛彪大失颜面，对梁羽的轻视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开始正视起那个年轻的大帅，果然是代代辈有新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扑在沙滩上，呀呸呸，自己才不是那前浪！
    可恶的梁羽，本来四面城墙已被投石机砸的摇摇欲坠，谁知他一晚上就弄出个冰墙来，这下可好，不用楚国士兵出手，自己的士兵挂上云梯都能滑到摔死！贼老天，你弄个这么冷的天干嘛！
    薛彪看着那阳光下亮晶晶的城墙，闪烁着七色光芒，就像一座漂亮水晶城，可惜这座水晶不仅砸不碎，反而吞噬了他那么多士兵，想来在天暖之前，要破城是不可能了，为今之计，只有围而不攻，断其粮草，待得开春，哼哼，梁羽，咱们再次过招！
    鸣笛收兵，邺国大军退出二十里外，做出永久驻扎的态势。
    楚国将领们齐聚书房，共商大计。
    “薛彪收兵，这是欲行围城之策，不得不防！”张琴逸率先发表看法。
    将领们纷纷赞同，陈蒙道：“张先生所言极是，邺国围而不攻，怕是要孤立秋云城，末将认为薛彪一定会四处劫杀我方粮草，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只怕——”
    陈宏也开口道：“大哥说的对，粮草乃是重之之重，一旦后方粮草被劫，必定会影响我城中人心，人心一乱，危急必生。”陈宏乃陈蒙胞弟，却不像陈蒙一样作为前锋大将，而是坐镇后方运营粮草装备。
    梁羽点点头，“你们分析得不错，薛彪这一围而不攻至少会持续到来年开春，我们必须要坚持三个月！”
    张琴逸眼睛一亮，微笑着点点头。
    “陈宏听令！”
    “末将在。”
    “限你在三天之内，配合城内知府，统计城内人口，无条件征收各家粮油盐类，统一按人头发放，需好言相劝，市价购买，拒不交粮者，斩！军中私自侵吞者，斩！恶意扰民者，斩！”话语森森，让人凛然一惊！
    “末将听令！”
    “张邱毅听令！”
    “末将在！”
    “着你在七天之内，必须将此军令送到各处战区，另将消息送到京中，从现在起无需向战区输送一粒粮食！”
    “大帅，不可！”
    “大帅，行不通啊！
    ……
    梁羽眼神一凛，那些将领纷纷闭嘴，梁羽这才道：“有何不可，前段时间输送的粮草装备完全可以支撑到来年夏天，你们尽管训练好士兵，若有冻死饿死者，为你们是问！”
    刚才叫嚷的最欢的将领缩缩脖子，不敢再言。
    “张邱毅！”
    “末将在。”
    “将我此条军令一并传下去，去吧。”
    “末将听令！”
    一系列命令下达，城内有条不紊地执行下去，斩掉几个刁民，打杀一系列官员，一个个再不敢在梁羽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楚国京都！
    紫禁城，百官临朝。
    一个月没有前线消息，老百姓心中平静，百官则人心浮动。前段时间主帅梁羽上书要求无需输送粮草，各部官员虽然初时眉开眼笑，但时间一长也不由有些慌了。前线没有消息，可着实令人心焦。
    随后，有言论悄悄传开，说什么梁羽主动献城，邺国大军马上就要开来京都了，霎时京中刮起一阵邺国要攻进来的消息，顿时人心惶惶，打骂梁羽卖国贼，一致请求陛下杀梁羽，惩国贼！
    楚霆看看百官上的奏折，却噗嗤笑出声，拿给陈永志道：“玉儿成了卖国贼，你说该怎么处置？”
    陈永志一脸严肃，躬身道：“若梁羽都能成卖国贼，只怕这天底下就再无忠君为国之人！”
    楚霆摇摇头，“你啊，总板着张脸就不累么，真不懂怎么当上指挥使后你就成了这样子。”
    陈永志退后不语。
    楚霆又道：“你去处理这件事！”
    “是！”陈永志躬身退下。
    消停了一段时间的锦衣卫缇骑再次出动，又一次成为京城百姓百官的噩梦。可事后谣言被戳破，竟是邺国细作散播，梁羽大帅抵住邺国进攻，导致邺国损兵折将，此次谣言意为离间君臣关系，希望能使之楚国皇帝杀掉梁羽，谁知事情这么快败露，街市口砍杀的一干重犯，让老百姓拍手称快，
    将军府内，一个美貌少妇倚门而立，小腹微微隆起，忽然叹口气道：“敏儿，你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敏儿笑笑：“公主，将军是去打仗，又不是郊游，哪能说回就回。”
    “哎，最近听闻都说他献城卖国，怎会有这等无稽之谈传出？”
    敏儿扶着秋心彤的胳膊，“公主，你这还不懂，分明是有心人欲陷害将军。”敏儿嘟着小嘴，“陈大人一定会给将军讨回公道的。”
    秋心彤呵呵一笑，手指在敏儿脑门上一点，“陈大人陈大人，你整天想着陈大人，难道就不想服侍将军？”
    敏儿小脸一红，低声道：“公主，你还看不出么，将军根本没有纳妾的心思，在府里这段时间他什么时候正视过我们这些下人一人，他心中分明只有公主一个。”
    秋心彤低头下，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心头却美滋滋的，“陈大人和将军长的那么像，又没有娶妻，所以你就一心别恋道陈大人身上了？”
    敏儿抱着秋心彤的胳膊不依道：“公主，讨厌死啦！”
    秋心彤笑笑：“要不，我向陈大人提提？”
    敏儿忙摇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陈大人总板着张脸，敏儿害怕，没听市井传闻说他吃人心，喝人血的。”
    “呸，市井还传闻相公杀人魔呢，你也知是市井，还去信？”
    敏儿伸伸舌头：“反正敏儿就是害怕，公主你问问府里那个下人不怕，”
    秋心彤摇摇头，看向天空，似乎看到了心上人的脸。秋心彤摸向小腹，“相公，你能看到我们的孩儿出生么？妾身多希望你能早些回来。”她双手合十，对天祈祷：“只愿我君安康，平安归来！”
    敏儿拉拉秋心彤，“公主，起风了，你身子要紧，回屋吧。”
    秋心彤点点头，在敏儿搀扶下回了房间。
    黑暗中，仿佛感受到相公关切的眼神。
    ……
    东风渐起，冰雪渐渐消融。
    眠了一季的动物开始陆续醒来，猫了一冬的人们开始渐渐活动。
    张邱毅来报，敌军近来在秋云山活动频繁，人员却稀少。
    张琴逸和梁羽凝眉对坐。
    “将军，只怕薛彪所谋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