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只识东风面

32 险中富贵亦难求
    梁羽点点头：“先生如何看？”
    “兵者，诡道也，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何须大动干戈！”张琴逸冷笑一声，眼中精光闪烁。
    梁羽微微眯着双眼，暗自想道：“薛彪断然想不出什么飞人之策，自然进入不了我秋云城，何况现在风向不对，想飞也飞不进来。他究竟想干什么？”眼睛望向窗外，秋云山顶仍旧是白雪皑皑，而下坡却已披上了一层绿纱。
    “先生所指是何？”
    张琴逸青衣翩然，手指秋云山道：“将军，天气渐暖，冰雪消融，我秋云城内的饮用水大部分来源于山泉……”
    梁羽心中一凛！薛彪，好毒的计策！“你是说，薛彪会用毒？”
    张琴逸微微一笑，眼中尽是赞赏之意：
    “秋云城依山而建，河流直入秋云城，前段时间城内细作基本被一索而空，薛彪无处下手，就只有上峰顶从源头投毒！”
    张琴逸笑笑：“可秋云山地势险峻，峰顶更是险中之险啊。”
    梁羽抚掌一笑：“所以，能登上秋云峰顶之人绝对不多，一是容易行踪泄露被我军抓住蛛丝马迹，二是峰顶险峻，一般人根本无法胜任，必须是精锐中的精锐！”虽然提高声音对门外侍卫道：“传张邱毅来见！”
    底下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张邱毅匆匆赶来，行完军礼便忙道：“将军宣末将何事？”
    梁羽一脸肃然：“邱毅，你寻特种营中四五个好手，今晚随我去秋云上一趟，注意保密，切勿泄露！”
    “末将遵命！”
    刚要离去，却听张琴逸冷冷一笑：“我不同意！”
    梁羽和张邱毅愕然地看着文质彬彬地张琴逸，只听他说道：“张将军年纪尚幼，不如由学生陪将军走一趟。”
    梁羽扭头上下打量一番，“你——”虽然没有说话，但那表情分明就是在嘲笑一个文弱书生的自不量力，疼弟弟也不能置自己生死于度外吧。
    张琴逸嘴唇紧抿，一脸倔强。
    咳咳，梁羽撇过头不看他，“张先生，这是军国大事，并非儿戏！”
    张琴逸双眉一挑：“学生自晓其中轻重！”
    梁羽只觉得一股恶气翻涌，气不打一处来：“你个文弱书生，添什么乱！你以为我是去游山玩水不成，秋云峰又多险，你不知道吗！”
    张琴逸却冷冷一笑：“再惊险之地我都去过，区区一个秋云峰何足挂齿！”
    梁羽恨不得过去扇他两巴掌：“何足挂齿，你还想再晕死在秋云山下一次不成，这次可没人再去救你！”
    张琴逸淡淡道：“学生无须人救！”
    梁羽咬着牙，死死盯着张琴逸，张琴逸一张淡漠的面孔，面上没有丝毫妥协之意。
    张邱毅看大帅和哥哥只见剑拔弩张的模样，只觉得浑身发麻，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大帅，其实哥哥功夫真的比我好！”
    梁羽猛地转过头来，目中射出寒光，张邱毅后退一步，不再言语。
    张琴逸则面上微微一笑：“将军可以问箫逸，我是否真的文弱无力！”
    梁羽翻个白眼，寒着脸道：“不行！”
    张琴逸上前道：“为什么不行，如果我真是一个文弱书生，又怎能将你从邺国带出来！”
    梁羽淡淡道：“你毕竟没有在军队历练过！”
    “将军，那并非战场。”张琴逸一甩袖子：“就这么决定了！”说罢，拂衣而去。
    梁羽呆呆地看着张琴逸离去的背影，和张大嘴巴的张邱毅面面相觑，张邱毅揪揪发僵的脸皮，小心翼翼地问：“大帅？”
    梁羽摇摇头，无奈道：“你下去安排，别管他！”
    “末将遵命！”张邱毅领命退下，出了书房，手摩挲着下巴，这大哥跟大帅难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忽然想到他二人站在一起的模样，也别说，真还感觉有些……张邱毅打个哆嗦，摇摇头，不敢再去想。匆匆下去找人了。
    是夜，月光如水，云淡风轻。
    梁羽率张邱毅等特种队员五人，一身黑色劲装，如灵猫般攀登在秋云峰上。不远处尾随着这个颀长身影，青衣翩翩，完全不似梁羽等人小心严谨，身后背着他那把古琴，带着种翩然入山的轻松怡然，不见其动作如何迅疾，却始终同前些人保持着那不远不近地距离。
    梁羽回头看张琴逸一眼，低头暗骂一声，继续上山的动作。
    月上中天，已是午夜时分。
    梁羽并一干特种队员听到窸窸窣窣之声，彼此对望一眼，在梁羽眼色之下，分别隐入暗处。
    梁羽则急退几步，一把拉住张琴逸的胳膊，带他藏在一大块石头后，两只眼睛如同灵猫般褶褶发光，严密窥视着山顶的状况。
    果不其然，源头周围稀稀落落地守着些劲装大汉，看其身形步伐，绝对的军中好手，可不是易与之辈，共有二十二人，眉头微皱，人数比他想象中要多，怕会有些棘手。
    好在现在正值午夜，这些大汉都强打着精神守卫，无论体力还是警觉力都处在松懈关头，看他们时不时打个呵欠，忽然目光一闪，死死盯着其中一个魁梧大汉，哼，哈铭！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狗哥，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梁羽冷笑一声，对张邱毅使个眼色。瞪张琴逸一眼，把他在石边一按，自己则灵活蹿了出去。
    六个黑色人影，悄然接近那些人。蹑手蹑脚，果如灵猫一般，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待得接近敌人，六人几乎同时暴起，手间匕首在月光下发出冷冷的光芒，一道鲜血喷出，被突然袭击之人甚至连声都没发出，就软软倒下。
    被敌方骤然发难，瞬间便倒下六人，哈铭一众顿时清醒，因被打个措手不及，又有三人倒下后，方才站稳脚跟。六对十三，己方仍占人数优势。哈铭待看清梁羽，不禁大喜，吆喝同伴，指着梁羽道：“那是楚国主帅，擒下他，生死不论，陛下定有重赏！”
    梁羽眼睛一眯，已然欺上前去，双手短剑相逼，招招俱是毙命的狠招，哈铭狼狈应对，好在其他人知道梁羽乃是主帅，多人围上前来，可梁羽那悍不畏死地拼劲下，即使滔天富贵等着，也不敢当真用命去博。
    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几人包围之下，梁羽的应对也有些左支右拙，当空一个板斧劈下，却是退无可退，忽然只手抓住哈铭手腕，猫在哈铭身下，后肘擂在哈铭腹部，哈铭吃痛，忽然撒掉板斧，双手紧紧勒住梁羽。
    梁羽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四面涌来，呼吸困难，眼冒金星，甚至连周围队员的惊呼都听不真切。
    世界仿佛突然轻松了，方才飞过来的青影落在身边，双目顿时清明。忽然间瞳孔大张，一把将张文弱拉入身后，身子被一脚踢中，向后摔去，却落入一个怀抱中。
    张琴逸将梁羽放在地上，俊逸的脸上黑气腾腾，双目炽焰熊熊，突然间似乎变成了一个地狱修罗，背后的琴已斜抱在手，手指轻弹，那琴弦忽然像有了生命般，瞬间拉长射出，如针般直刺入那人喉咙，手指急速拨弄琴弦，这七弦琴七弦尽出，或是如刀剑直接穿脑穿吼，或是如灵蛇般卷住敌方身子，硬生生截为两节，刹那间，山顶血腥不堪，鲜血混杂着脑浆内脏，穿梭在零碎的肢体中，己方一个特种队员受不住这场面，忍不住呕吐出来。
    张琴逸收起琴，背在身后，扶起脸色苍白的梁羽，对张邱毅摇摇头，张邱毅遂未开口，只是三两步来到跟前：“大帅，你怎么样？”
    梁羽摇摇头，“邱毅，你派人严密守好此入山通道，切不可被敌军再寻间隙混入，否则，你提头来见！”
    张邱毅凛然，忙道：“大帅放心。”
    梁羽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腰包，“邱毅，你潜入邺国大营，务必将这包药下在井水之中。”递给张邱毅时肋下一痛，眉头皱起。
    张邱毅双手接过，“末将遵命。”脸上尽是担忧之色：“大帅，你……”
    梁羽面色一寒，“还不速去！”随后缓和些道：“放心，有你哥哥在此，自会无恙。”
    张邱毅点点头，带着仅存的两名特种队员，收敛好同伴的尸体，便转身先下山去了。
    “邱毅！”梁羽又开口叫住他。
    “大帅！”
    “此行功成，我定为你向陛下禀告，恢复你张家荣耀。”
    张邱毅大喜，却没有再表示说什么，只是坚定地点点头。带领着那二人下山，脚步却轻快了很多。
    待得他们走远，梁羽推开张琴逸，踉跄地走到哈铭面前，冷笑两声，一刀砍下哈铭的脑袋，突然仰天大笑，泪水却顺着脸颊流下，“哈哈，狗哥，我给你报仇了，羽子给你报仇了！哈哈……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