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落根

后来因为婚礼时间紧张，薛文琪的父母又是头一次操办婚事，对于很多程序不了解，婚礼时夏雨父母两个人都没到场。
  结婚之后薛文琪和夏雨的关系一直紧张，也就没操心给岳父母打个电话什么的，夏雨一直也没什么意见，薛文琪一直也就没和夏雨娘家人联系。加上当时夏雨的父亲去世，夏雨一直认为是薛文琪的原因，薛文琪自己也有些内疚，更加和夏雨家人断了联系。
  拖着拖着，到现在，薛文琪就见过夏雨的妈妈一次面。这次和岳母打电话，也是因为要过来西安，觉得不联系一下老人家有些说不过去，才忐忑的打了个电话给夏雨的妈妈。
  吃过饭，几个人又闲坐了一会，方婷和张钊辉要去张钊辉的妈妈那里接孩子，给夏雨留下个袋子，两个人就早早走了。留下夏雨和薛文琪坐着。
  他们一走，夏雨又开始局促，简直坐立难安。
  夏雨心里还没做好准备要如何了结与薛文琪的婚姻，依恋肯定有，毕竟是第一次恋爱，之后走入婚姻，虽然过程很坎坷，虽然自己忍受不了逃离，但心里的依恋随着自己一个人生活开始慢慢不消反长；恨意已经很淡，逃离的时候，能有多很他，就说明了当初有多爱他，但是现在，已经过了这么久，都开始学着体会，学着包容，有多少的恨意也开始消弭。
  一个人生活久了，不用每天做戏，才能够放松的审视自己。不愿意放手，不知道是因为爱的太多，还是只是因为不甘心。生活本来就艰难，自己尚且能够包容那些包藏祸心的流言蜚语，怎么就不能对自己当初发誓要一生陪伴的人多些包容呢。
  和陌生人说心里话，和亲近的人无话可说，无心可谈。不愿意张口，不愿意把自己的脆弱显现，是怕那个人会嘲笑吗。
  绿酒一杯歌一遍啊。呵呵。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呵呵。
  夏雨笑笑，给自己杯子里添了茶水。握着玻璃杯在桌面上慢慢旋转，眼睛对正了薛文琪的眼睛：“文琪，这几年……你好吗？”
  你好吗，很久很久没有说这句话，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话。薛文琪眼里慢慢浮了雾气。
  咳嗽几声，喝了口茶，薛文琪才稳了心神：“我还好，夏雨，你，还好吗？”
  薛文琪说的慢，夏雨低头了慢慢听。还，好，吗，几个字，竟像一把伤心伤肺的刀，划得心底生疼生疼。两个人，多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好。”低低的答了一个字，夏雨竟再也无言。
  低着头，想了很久，夏雨抬头露出个微笑：“文琪，我们把手续……办了吧……”
  心疼，生疼生疼。原来，很多话能说出来，只是，说出来的话，伤的头一个人就是自己。
  “夏雨，我们好好谈谈好吗？”意外的，薛文琪并没有很爽快的答应离婚：“离婚是很简单，只是……”只是什么呢，只是不想离婚，而已。
  夏雨竟然有些小开心，是因为薛文琪没有一口答应要离婚吧。只是话说出去了，自己也没给自己留有余地。离婚啊。呵呵。什么时候能想得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
  “文琪，你是个好人，真的。”夏雨笑着开口，却有一滴泪滑了下来：“是我太执着，是我总在逼着你。当初逼着你结婚，后来逼着你打理公司，再后来……逼着你放我走……”
  夏雨泣不成声：“我一直很后悔，要是我不那么执着……不利用你的不忍心……你也早已经娶了自己喜欢的女生，现在说不准已经有了孩子……你对我很好了，真的。知道我当时是外强中干，你家人逼着你不离婚，你就答应了……可是，是我不知足……是我想要更多，是我太想要你爱我……文琪，怎么办呢，为什么每次说到离开我就这么心疼呢……”
  薛文琪抚着夏雨的头发，把她拉过来靠着自己的肩膀，感觉到夏雨的泪水已经打湿了自己的衣领，长叹一声，却也是泪流满面。
  “夏雨，当时都是太年轻，我们都会犯错……甚至连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浑浑噩噩就是半辈子过去了，我自己也还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悄悄擦了眼泪，薛文琪带了哽咽：“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以后还有多半辈子的路要走，离婚的事情，给我些时间考虑，好吗？你也多考虑考虑……”
  夏雨靠在薛文琪的肩膀点了点头。考虑什么呢，难道你还能不了解我，就算再心疼，说出去的话，我什么时候收回来过……
  
第二十三章 对不起，谢谢你
更新时间2012-4-29 12:56:21  字数：2091
 第二十三章对不起，谢谢你
  两个人默默无语，任眼泪流够。
  年少时候的爱，是爱多一些，还是玩闹多一些呢？
  只是这么些年，十年了啊。呵呵，多少的玩闹都化作了无声细流。
  一刀砍下去，才发现，自己会疼。很疼很疼。
  早已将你视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又如何能生生割裂了？那种痛苦，如何能够生生受了不喊苦？
  与你相识，仿佛就在昨天，那么历历在目。与你相知，便觉你是另一个我，会骄傲，会狂妄，只是，太多的不甘心，太多的不知足，走着走着，我们就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这么多年，歇斯底里过，心若死灰过，爱过，恨过，只是来来去去，还是放不下一个你……
  文琪，照顾好自己。
  嗯，你也是。
  文琪，你说，我们离婚了能做好朋友吗？
  能，一定能。
  夏雨，一定要让我知道你在哪里，不要再躲起来……
  嗯。
  谁要欺负你，马上告诉我……
  嗯。
  可是……
  可是……
  你先说。
  你先说。
  “我舍不得。”两张流泪的脸，却是异口同声。
  舍不得啊，怎么办呢。
  下了多大的决心，却又是犹豫，犹疑。
  十年纠缠，十年心意，君知否？
  离别近在眼前，我只能独自怀念，过往的每一天。
  那时的你我，那时的风景，一颦一笑，已是往昔，不堪提。
  心的苦，泪的咸。你胸膛的暖，离开后的寒。
  文琪，你……我……
  夏雨，我……你……
  泪像是怎么也流不干。
  车外万家灯火，街灯璀璨。车内，两人相顾无言。
  半晌。
  “记得吗，你当初……求我带你去看夜景。”薛文琪一只手撑着方向盘，望着车窗外。
  “嗯，你答应了。”想起过去，夏雨露出微笑。那时，鼓起勇气，求了他带着自己去看夜景，想要记住那个城，想要忘记这个人。
  薛文琪笑笑：“只是可惜，找不到上山的路。绕来绕去，一绕，一晚上就过去。”
  “不可惜，我看到了整个城。”还看到了……想要疼我的你。只是为什么，想起曾经的美丽，竟然落泪。
  “山上有风景，更美丽。”沿路能看到什么呢，来来去去的车辆，嘈嘈杂杂的声浪，着急找路的自己，闲看灯火的夏雨。
  再美，没有你……又如何……有了你，在哪里，看什么风景，都是美。“哪里的风景都一样，你看，谁家的灯火，都是景色。”风景再美，可我更喜欢看着你。夏雨指了远方：“有景有色，很美。”
  “今天，算不算实现当初的诺言？”薛文琪望着窗外，不敢回头。只怕回头，就是泪决堤。
  “不是诺言，是心愿。”许下诺言，是你欠了债。可是，那只是我的小心愿，不是你欠我。“文琪，谢谢你。”
  “总以为有很多日子可以挥霍，总以为在一起的时间还很多，呵呵。”摇摇头，车窗上印出倒影，薛文琪脸上水光闪过。“不知道珍惜，竟然连你一个小小的心愿，也没有帮你达成。那座城市……能留给你什么……我这个人……能留给你什么……”
  “很多，很多。留给我很多……回忆……”似是看累了灯火，夏雨闭了眼靠在椅背上。回忆之城么？呵呵，夏雨闭眼轻笑，惹来薛文琪侧目。
  繁华落尽，人终须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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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里，像是满身都背着疲惫。
  没有开灯，夏雨就那么靠着门坐在黑暗里。
  穿着高跟鞋的脚很累，裙子的荷叶领一下一下刺疼着脸颊。
  想开了吧，忘记了吧，那就，解脱了吧……
  触手，是扔在旁边的袋子。方婷终于还是拿来了那本日记交给了夏雨。
  摸着日记的壳子，不用翻开，也知道里面满满满满承载的都是伤悲。
  黑夜还是不够黑。中指戴的钻石戒指划过一道流光。
  夏雨默默褪了戒指。那是爱的最浓烈的时候，和薛文琪一起去挑的。一戴，已经十年，戴在左手中指已经十年了啊，早已经在手指上箍出深深的痕迹。呵呵。
  不值钱的玩具。夏雨看着戒指，扔，还是留？摸摸索索又戴上了。
  十年间，戒指越戴越松，靠近掌心的地方，早已经被夏雨缠了一道一道红线。早已经习惯了手指受到这样的重力，卸了还真是不习惯。
  再想到婚戒……没有婚戒，婆婆给了一枚样式古朴的金戒指，一直藏在夏雨的梳妆盒里。从来没有戴上过。夏雨爬起来开了灯，从梳妆盒翻出那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