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逃恶魔五指山

回到君府，君安趁小梅不在之际洗干净身上残留的痕迹，换了件干净衣服独坐在房中发呆。
    身上的不适在提醒着君安昨晚所发生的事，无言静默，半晌嘴角勾起，苍凉一笑。
    这样的结局是不是对自己的惩罚？妄言轻信他人，最后身心皆伤。一滴清泪无声滑落，溅落衣袖转瞬消失无踪。
    房门被推开，小梅一脸慌张的走了进来，见到坐在床上的君安吓了一跳。
    “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怎么了？”君安淡淡的问。
    小梅几步走到君安面前：“昨晚你到哪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你，都要吓死我了！”
    低头敛眼，君安还是淡淡的语气：“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没事，不用担心”。
    小梅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呼！真是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对了，我昨天去找杜公子了，小姐运气真好，杜公子昨天刚从郑州赶回来”。
    “哦，是吗？”君安低低的应了一声。
    疑惑小姐怎么这么安静，小梅推了推君安肩膀：“小姐，你怎么了？”
    抬头看着小梅，君安面上淡笑：“我没事”。
    皱眉看着安静的有些奇怪的君安，突然想到什么立刻站起来拍了下脑袋：“啊！对了，刚才听福伯说一会儿老爷要来给小姐送嫁衣来呢，小姐你快起来，老爷来了见你这么没精神的样子一定又要骂我了！”
    推开小梅坐到窗前，铜镜里映照出自己无喜无悲的面孔。君安突然感觉有些陌生，试着扯了下嘴角，闭上眼睛掩起悲哀的情绪。
    小梅拿起梳子走到君安身后为君安梳头，张嘴想说些什么看着君安怠倦的样子只好沉默。
    房间中寂静无声，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渐近，君老爷爽朗的笑声在院中响起。
    有人轻敲房门：“小姐，老爷来了”。
    君安起身走到门边，小梅先走一步打开房门，君老爷见君安静如好女的站在门口等候面上笑容扩大：“安儿啊，要嫁人了也知些礼数了，看来这段时间教习婆子没有白忙啊！”
    “爹”君安屈身道了个万福，音调轻柔的开口。
    “来来来，把东西送到小姐房间，你们就都下去吧，我和安儿说几句体己话！”君老爷大手一挥，向身后的仆人高声吩咐。
    把东西送进房间仆人们相继离开，君老爷执起君安的手进了房间关上房门，留下一干贴身婢仆。
    走进房间，君老爷拉着君安走到桌前打开仆人送来的东西，笑着说：“一转眼安儿也到了出阁的年纪了，你娘要是看到你的这件嫁衣，说不定会有多高兴呢”。
    满眼艳红刺痛了君安干涩的双眼，不再看放置在桌上的嫁衣，深吸一口气君安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君老爷吓了一跳，连忙俯身想要拉起君安：“安儿这是做什么？”
    “爹！”推开君老爷的手，君安颤抖着开口。
    “爹，你就让我跪着吧，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您听了一定会打我骂我，但我还是要说。爹，女儿求你退了这门亲事吧”。
    君老爷后退几步，一下坐在椅子上吃惊的看着君安：“女儿，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君安紧咬嘴唇：“我知道，从小到大，女儿从没有求过爹什么事，这件事就当是女儿求你了！”
    “这……这是为什么？”从未见过君安如此哀伤的样子，君老爷惊诧不已，愣愣的看着君安。
    “爹，您别问了，女儿只求爹能成全女儿”君安重重的磕了下头。
    起身搀起君安，君老爷一脸心疼揉着君安红红的额头：“安儿，这你又是何苦啊！”
    轻扯嘴角：“爹，以后女儿就在您身边陪您一辈子可好？”
    “你……唉！罢了罢了！”君老爷擦去君安脸上的泪水，重重叹息一声。
    “爹，我好难受，女儿想去城外的素心斋住段时间，好好静下心”君安趴在君老爷的肩头低声祈求。
    君老爷心疼的拍着君安肩膀：“安儿，爹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能平安安乐。去素心斋记得多添点香油钱。你娘在世时可常去那里的”。
    “嗯”重重点了下头，倚在君老爷怀里不想起身。
    君老爷叹息一声：“你这个丫头就知道添乱，唉，又要被杜云那老小子一顿埋怨了”。
    打开房门走出房间，小梅见君安眼红红的样子一阵担心，君老爷沉着脸看着站在院子里的仆人们沉声道：“把小姐房里的东西拿出去扔了，府里挂起来的东西该扔得扔，该丢的丢”。
    下人们一头雾水，不知道君老爷此举何意，但还是听话的按照君老爷的意思把君府恢复了原貌。
    送走君老爷小梅立刻向君安问出疑惑：“小姐，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打算嫁人了吗？”
    “这件事到此为止”轻扫了眼小梅，君安抬脚走向房间。
    “小姐，你不嫁了那我……我怎么办？”小梅在君安身后扭捏着说。
    停下脚步，君安没有回头：“如果念棋真的想娶你叫他备上聘礼，即日迎娶你过门”。
    原本君杜两家都已着手准备成亲事宜，可君家却突然宣布要退婚。一时间舆论大哗，纷纷猜测这里面有什么□□。
    杜云收到消息立刻召回杜逸飞，沉着脸问：“你可知君家为什么会突然悔婚？”
    杜逸飞微垂着头淡淡开口：“既然君家无意与杜家联姻，我们何必要苦苦纠缠”。
    杜云气的一拍桌子：“你这混小子说的什么浑话？这么有失脸面的事要是传扬出去我们杜家颜面何存？不行，我得要找君临风这老小子说道说道，你收拾一下即刻与我赶去福州！”
    “爹……”
    “闭嘴！”杜云怒喝。
    杜逸飞叹息一声退到一边。
    “老爷，郑州传来消息，杜家当家正向福州赶来”。
    正在院中侍弄花草的君老爷听到仆人的汇报叹息一声：“该来的还是得来，躲不掉啊！”
    此时君老爷还真的羡慕自己女儿的好命，留下这么大堆烂摊子留给自己收拾，她却独自跑到山上躲起清静来。
    君府平静了几日，被杜云的一声怒吼打断：“君临风！你这个不守信诺的小人！”
    君老爷站在府门口一脸笑意：“义兄终于来了！小弟我等的好苦啊！”
    杜云一声冷哼：“哼，少给我装腔作势，今天我来就是为了讨个说法，你为什么要突然退亲？”
    君老爷笑意不改：“义兄一路辛苦，进府上座，小弟早已备下薄宴”。
    怒气冲冲的走进君府，杜云堂中一座，用眼角余光斜睨着君老爷：“还有什么话来搪塞我的，说吧”。
    “都下去吧”君老爷挥退了伺候的仆人。
    见仆人退走，君老爷立刻换上一脸苦相：“义兄，小弟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杜云一愣：“怎么说？”
    君老爷挤了挤眼睛，一脸悲苦的说：“我家孩儿突然身感恶疾，郑州距此路途遥远，我家孩儿要是在路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要我怎么活啊！”
    “贤弟，你睁开眼好好看看我”。
    君老爷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做什么？”
    “我像是个傻子吗！”杜云站起身大吼。
    君老爷讪讪一笑：“不像，不像！”
    “哼！”
    收起嬉笑的表情，君老爷叹息一声：“义兄，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了，这件事是安儿的主意。小辈儿之间的事我们也不好过多参与，虽说是父母命媒妁言。可安儿是我唯一的女儿，她跪下来求我，我怎么能忍心”。
    原本安静的坐在一旁的杜逸飞闻言惊愕的抬起头看着君老爷：“世伯，安儿她跪下来求你退了这门亲事？”
    看着无论是家世还是相貌都俱是上乘的杜逸飞，君老爷又叹息一声：“贤侄，你和安儿没有这份姻缘，就不要强求了”。
    “没有吗？”杜逸飞低下头轻问。
    杜云咳嗽一声：“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此举严重伤了我杜家颜面，为了弥补君家对我杜府的亏欠，君家在郑州的几家铺子都被我杜府接受吧，这是契约，你摁个手印”。
    君老爷立刻跳脚：“好你个老奸巨猾的混蛋，你早就预谋好了是不是？”
    轻瞥一眼，杜云闲闲开口：“贤弟勿恼，为兄已是深明大义了”。
    “哼！摁就摁，大爷我花钱买个清静！”君老爷抓过印泥在指腹上沾了一点狠狠摁上契约，纸上立刻出现一个鲜红的印记。
    杜云笑眯眯的拿起契约放到怀里：“贤弟，你不是说早已备好宴席了吗？赶了一路确实是饿了”。
    “我有说过这句话吗？出府门到大街上一路全是酒楼，义兄好走不送！”君老爷一拱手，一副送客的样子。
    杜云不以为意：“贤弟愈久不见还是如此小器，走，陪为兄小酌几杯，为兄教教你大丈夫如何能容天地！”
    “世伯！”杜逸飞站起拦住即将走出大堂的两人。
    “干什么？”杜云不悦回头。
    稍稍踌躇，杜逸飞抬起头看向君老爷：“怎么没有见到安儿？”
    “早几天前安儿就已经去了城外的素心斋……”
    “走了走了，小辈儿们的事留给他们自己解决吧！”拦过君老爷的话，两人一起走出了大堂。
    素心斋？君安为什么突然去了素心斋？杜逸飞暗自猜测着。
    素心斋是福州城外的一座庵堂，幽谧静寂，鲜少有人来这里进香。君安的母亲就是看中了这里的清静，在君安小的时候经常带她来这里。
    跪坐在庵堂中，君安静静的回想着记忆里娘亲模糊不清的音容笑貌，此时的君安面目平静，娴静安然，周身萦绕在安谧的气息里，令小梅不忍心上前打扰。
    看了眼天色，小梅担忧的皱起眉头，小姐已经在庵堂中坐了整整一天了，到现在还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轻叹一声，小梅小心的走到君安身后轻声唤：“小姐？”
    君安没有回应。
    小梅又提高了音阶：“小姐？”
    “啊！”君安睁开眼看向身后的小梅。
    看着君安迷茫的眼神分明还残留着浓重的睡意，小梅只感觉呼吸一滞：“你在睡觉！”
    被小梅的高声惊呼赶跑了瞌睡虫，君安甩了甩头：“什么时候了？”
    小梅双手抱头，一脸痛苦的低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人怎么会这么容易改变性情的！”
    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君安懒懒的问：“你又知道什么了？我饿了，回房吧”。
    小梅一脸纠结，努着嘴走到君安身边扶着她起身。君安一个踉跄，差点没把小梅扑倒在地。小梅吓了一跳：“小姐怎么了？”
    君安揉了揉膝盖：“有点麻了”。
    “谁叫你跪着睡觉的！”小梅小声嘀咕着。
    “小梅，最近有见到念棋吗？”君安扶着小梅边走边问。
    “没有，念棋随杜公子回郑州了”小梅闷闷的回答。
    君安脸色一暗：“对不起”。
    小梅一惊：“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主子怎么能向我这小小丫头道歉呢？”
    知道小梅对自己还是有些埋怨的，君安淡淡一笑：“你知道我从没把你当成下人来看待，如果念棋是真心喜欢你的话，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依言娶你的。你不用怕，他要是敢对你始乱终弃，我就带着你杀到杜府好好修理他一顿！”
    小梅脸色立刻涨红，躲闪着君安的目光羞赧的说：“小姐你就不要寻我开心了！”
    看着小梅小女儿的娇态，君安轻叹一声：“只要念棋知道与你好好过日子就好”。
    小梅疑惑的看着君安：“小姐，你最近怎么了？怎么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
    君安一愣：“有吗？”一耸肩：“可能是经历的事情多了吧，心里想的也越来越多了”。
    “对了小姐，我听说赵武赵公子被人打残了，双手双脚都被废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君安一下停住脚步：“你说的是真的？”
    小梅点点头：“对啊，这件事在城里已经传开了，赵老爷现在正在遍寻名医想要治好赵公子呢”。
    “知道是何人所为吗？”君安敛眼遮盖住面上神情淡淡的问。
    “不知道，赵公子也没说”小梅摇了摇头。
    “哦”
    意外的看着君安：“这就完啦？”
    “什么”君安疑惑。
    白了君安一眼：“小姐你不是和赵公子是好友吗？听说他出事了你怎么也不关心一下？”
    “自作孽不可活！”说完君安松开小梅的手独自向前走去。
    小梅疑惑，自作孽不可活？在说谁？
    “小姐，你说的是赵公子吗？小姐，你倒是说明白一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