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里找那么好的人

我的心仿佛是泡进了五味杂陈的缸里，难以言表。
  雷阳带我来到的是一处陌生的小区。雷阳给我解释：“这是我住的地方，不如别墅那么舒服，但是住你和我，是足够了。”
  这是复式的楼房，一共4层。雷阳的房子是一楼和二楼。
  房间收拾的很整洁。家具很少，陈设极其简单，色调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竟是洁白的颜色，没有任何杂质和色彩，脚踏上去就被埋在长长的白毛里。
  这清洁起来得多费劲。我无聊地想。
  一个40多岁的女人迎上来，帮着把我的东西放到楼上卧室去。雷阳介绍说这是他找的钟点工，叫陈姐就好了，每天固定时间来打扫，另外还有准时来给做饭的钟点工。
  雷阳说：“我不喜欢家里一直有人，所以在雇钟点工。如果你愿意给我做饭，我可以把做饭的辞了。”
  他大约是想说笑一下，我没有理睬，倒显得他是说真的，陈姐却吓了一跳，赶紧说做饭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小姐亲自动手了，有油烟，如何如何。
  雷阳说带我参观一下，我没有动。站在落地窗户前看风景，已是盛夏，窗外的花草开的正艳。我茫然地想，时间过得真快。
  人很快都撤走了，包括那个絮絮叨叨的陈姐。
  雷阳问：“要不要上去休息一下，等会我们出去吃午饭。”说着他上来拉我的手，我尖叫着甩开他，“雷阳，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雷阳愣了一愣，“如心，我知道你恨我。”
  他从容地从茶几下面拿出一个硕大的盒子。打开，一件一件拿出来。
  一把匕首，一把小巧的手枪，一个信封，还有一个棒球棒。
  “如心，是我对不起你，但是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放开你。这样，你选吧，是用刀杀了我，还是开枪打死我，还是用棒子打死我，这个信封”他晃了晃，“是我的遗嘱，如果我死在你手上，绝不追究你的法律责任，我还在我的律师那儿留了一份，你放心，你杀了我，绝不会让你有任何法律风险。”
  他说这些话的神情，就好像说我们去哪里吃饭一样轻松和平静。
  我浑身冰凉。
  他把手枪子弹上膛，塞到我手里。
  我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无耻的疯子。”明明知道我根本不可能动手。
  雷阳微笑，“是的，我就是疯子，你说怎么办，我只想你在我身边，为了这个，我不惜一切代价，我就是疯了。来，要不你就打死我，反正我活着也觉得了无生趣。”
  他说着，托起我的手，把手枪指向他心脏的位置。
  我立刻甩开他的手，同时把手枪也扔的远远的，大叫“别碰我。”
  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你这个混蛋，王八蛋，疯子……”我乱骂一气，随手抓起可以抓到的任何东西砸向雷阳。
  烟灰缸、水杯、靠垫，可惜雷阳家里陈设太少，具有杀伤力的东西更少，最后我发现球棒不错，抓起来劈头盖脸朝雷阳打过去。雷阳只护住头，左躲右闪，把后背露给我，让我狠狠地打了几棒子，揪扯间，带倒了玻璃茶几，呼啦所有的东西都掉在地上，幸好都是地毯，并没有摔碎。雷阳却急道：“如心，玻璃打碎没有，你离远点，不要扎着。”
  这话到时，我正好一棒子打在他背上，不由得力道就小了很多，立刻觉得自己既无聊又无能，颓然坐在地上。
  雷阳想过来拉我，我像疯子一样大叫：“滚开，滚开!”
  这时，门开了，合欢站在门口瞠目结舌地看着我们。
  “这，这是怎么了？”
  雷阳不理她，还是过来拉起我，这次我没有力气再挣开，他把我放在沙发上，才轻描淡写地说，“闹着玩呢。”
  合欢吐了吐舌头，轻巧地走进来，啧啧道：“闹着玩都动刀动枪的。你们两个真不愧是两口子，都有砸东西的爱好啊。哎，我说如心姐姐，你的破坏力还是不如雷阳哥哥，前段时间他把你们那个别墅砸了，砸的那叫一个稀烂，从三楼砸到一楼，还不让别人帮着砸，也不怕累着。哎呀，好可惜，太可惜了，我最可惜那个小游泳池了，多可爱啊，也让他砸啦……”
  “行了，合欢，你有事吗？”雷阳打断她。
  “你忘啦，因为大伯的事情，我们下午要去拜访公安厅厅长的。”合欢睁大眼睛。
  “嗯，”雷阳答应了一声，转向我：“如心，你先休息一下吧，一会儿我找人给你做点饭，我先出去办事。”
  合欢热情地挤在我身边，故作神秘地说：“好姐姐，快告诉我，雷阳哥哥怎么惹着你了，你生这么大气？”
  我不置一词，站起来就朝楼上走去，我无能为力，睡觉可以不？
  悲催命运
  我去狠狠睡了一觉。
  看陈设和布置，雷阳和我是分开卧室的。他想必明白，如果那样的事情再来一次，无外乎一个结果，我杀了他然后自杀。
  想通了这一点，我也没有什么顾虑，安心在床上睡去。
  于飞中间给我打过电话，大约还是约我吃晚饭庆祝他自由的事情。
  我依然没接。后来索性关机。
  半梦半醒中,往事纷至沓来，那些温暖美好的过往和惨不忍睹的过去挨个在我脑海过电影。
  我宁愿自己就是单纯的憎恨雷阳，这样我会好受很多。可是仅仅这么单纯吗？
  睡醒了，依然疲惫不堪。
  醒来已经是傍晚，雷阳不在。负责做饭的钟点工姓郭，见我醒了，马上开饭，说雷阳交代过我好几天没吃东西，要先吃清淡一些。
  郭姐的手艺很好，一碗小米粥，一盘青菜，简单却很有味道。
  雷阳自那日中午之后，意外的几天都没有回来。只是给我发过一个短信，说让我好好休息，他很快就回来。
  他不在，我没有压力，不再过前几天晨昏颠倒的日子，吃的好，睡得着，反而生活安逸。
  无事可做，我便在雷阳的书房里找书看。雷阳的书房很大，当然比起别墅的书房还是小屋见大屋。别墅里一楼和二楼都设置了书房，可见他喜欢读书之甚。
  我讨厌自己想起别墅。
  雷阳的书涉猎很广,保存的也都很好。书房里没有书桌，依然是铺着厚厚的白色长毛地毯，地毯上散落着书、耳机，靠垫，落地玻璃外就是绿草地，和潺潺流过的人造小溪，是个惬意的地方。
  于是我每天早上起床之后，都会在书房里流连一会，随便翻翻书，听听音乐。
  这天，我在书房看书，半躺在地毯上，阳光晒的很舒服，一会儿就困了，睡了不知道多久，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气息扑到我脸上，猛地睁眼，雷阳的脸放大在我眼前，我们的脸相距不到3厘米，雷阳立刻起身离开，干咳了两声，煞有介事地说：“我看你这几天表现还不错嘛，黑眼圈和眼袋都没有了，可见是准时睡觉了。”
  我不揭穿他。盯着他看。
  雷阳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衬衣，裤子是同色系的休闲裤，匆忙之间起身，本来该狼狈的，却依然俊朗。
  我突然想到自己，这几天雷阳都没有回来，我就渐渐放松了警惕。现在的我一头蓬松的乱发，一件吊带的睡裙，赤脚。虽然睡裙很保守，但是也是内衣啊。
  好在雷阳立刻出去了，我才缓过神来。
  迅速奔上楼去换了衣服。
  雷阳在客厅等我，见了我，就说：“你这几天一定没看新闻吧，还是你压根也不关心？”
  我冷淡地说：“什么事，你直接说吧。”心里却猜到应该是前几天于飞说的雷氏涉黑的事情。
  果然，雷阳说雷家公司所有的产业都被勒令停业整顿，资产全部冻结，雷阳的父亲和大哥都被拘留了。二哥和他因为不是公司的法人，暂时没有什么事情，但是要随时听候警方的询问。
  雷阳说：“这次是有人故意想致雷氏于死地，很多以前的旧事都被翻出来。估计这次坐牢是在所难免了，我父亲搞不好会是死罪。”雷阳说这些时，表情很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相反，我倒惊讶地说：“这么严重？”
  雷阳点点头：“我爸这么些年，什么挣钱干什么，难免不有点污点，现在就是有人想往死整他。现在那边的家里一团糟。我妈也病倒了。本来想操办我们结婚的事情，看来一时半会也不行了。”
  我自动忽略结婚的事情，“不是有你明月阿姨吗？”
  雷阳笑笑，“如心，这些你就不用管了，这里面的事情太复杂，你知道多了也不好，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这几天为什么没回家。”
  “那现在呢？”问出口去，我又觉得多余。
  雷阳笑着问我：“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是在担心我呢？”
  我闭嘴不说话。
  雷阳拿过我的包，从里面翻了一会，拿出那个手绣荷包，表情很舒心地笑，“看来你还没舍得扔掉，不过，”他叹了口气，“没用了。荷包可以留着，钥匙用不着了，”，说着他把钥匙取出来，扔到垃圾桶里。
  然后取出一张银行卡放进荷包，再重新放回我的包里。
  “如心，我把上次送你的公寓和我们那个别墅都卖了，这两处房产买的时候都写的是你的名字，所以这次冻结资产跟这两处都没有关系。公寓你肯定不会去住，别墅虽然我们花了那么多心思，不过在那有不好的回忆，我也不想留着了，索性都卖了，钱都在这张卡上，你留好，密码是我们去年第一天见面的日子，如果你忘了，可就取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