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梦中闻折柳

第二百六十四章 深夜遇鬼


“好好,走好。”何记钱庄的夏州分号掌柜佟福昌是个略有些发福的中年人。此时他穿着往日那件褐色绸衫,正站在钱庄门口,笑容可掬地向各位主顾道别。
    看看天色,佟掌柜敲敲门板,对伙计们说:“打烊吧。”
    佟掌柜的妻儿都在通州老家,年近五十的他还要和妻儿分离,想想也是挺无奈的。现在已是戌时,屋子里有些黑,他悉悉索索地摸到烛台,刚刚点亮蜡烛,“呼——”一阵阴风吹过,蜡烛灭了。
    无奈地走到窗边关上窗子,又转了回来,可是刚在桌旁站定,他就惊恐地发现坑上坐了一个人!那人面容很模糊,只依稀可以看到他很年轻,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冰寒和悲怆!
    他费力地擦擦眼睛,再去看时,坑上却空无一人。
    佟福昌不由心惊胆战,挪到炕边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几遍,却毫无发现。
    他自嘲地笑笑,许是太累了吧?
    掀开桌上倒扣着的碗,刚要坐下吃饭,忽然“噗通”,那盘子里的鱼忽然活了,摇头摆尾。“啊!”佟福昌惊得倒退一步,连碗也摔到了地上。下一刻,再定睛望去,那鱼却只是盘普通的豆瓣鱼,无甚稀奇。
    只是接连经历了这两件诡异的事,佟福昌却怎么也吃不下了。索性站起来去了里间佛堂,想拜一拜佛。
    忽暗的烛光,袅袅的香烟,忽然一个飘渺的声音幽幽叹道:“鬼哭谁怜枉死魂,你拜佛,我又该去拜谁?”
    “谁!”佟福昌嘶声喝道。
    “佟掌柜,好久不见。”骊歌一袭白衣飘飘站在暗处,身上带着飘渺的水汽,他明明向这边看着,可是眼睛却找不到焦距。
    佟福昌嘴角一抽,艰难地道:“你,你逃出来了?”
    骊歌古怪地望着他:“逃?怎么逃?你当阎罗殿的牛头马面是摆设么?”
    “牛头马面?”佟福昌更是大骇,他想往佛龛处移动,可是身体却跟钉子似的钉在地上。
    骊歌幽幽叹道:“我是枉死,不能投胎,可我前世也是有德者,所以这一世功过相抵,阎王允我了却凡尘俗念,再去过奈何桥。”
    “你,你是鬼?”佟福昌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两股战战。
    骊歌身上的水汽更胜,连带着他的面容也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他只是在那儿站着,也不说话,看向佟福昌的眼神中有悲悯有痛心。
    佟福昌终于崩溃了,扑通一声跪下哭道:“公子爷!小的对不起您!可小的也没办法啊!京里来了人,他们说太子爷犯了事,您肯定要倒大霉,王爷又不在,小的,小的实在是没了主意啊!那个人说,只要小人将公子前些日子做的事如实上报,并且想办法拖住公子,阻塞您的耳目,他就会保住小的和夏州分号的一些骨干。公子,小的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背叛您,可是他们拿着皇上的手谕,小的不敢不从啊!”
    当骊歌听到手谕二字时,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波动,语气有些着急道:“手谕呢?”
    佟福昌茫然地抬起头来:“在使者那里啊!”
    “该死!”骊歌骂了一句,看来对方是什么都准备好了。看看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佟福昌,骊歌冷笑一声,道,“使者?我可以这么告诉你,那份手谕只怕早就被毁了。这个案子,不管到最后有没有人为太子翻案,只怕你都是替罪羊。”
    佟福昌浑身一颤,刚要说话,忽然双眼翻白,直挺挺地昏厥了。
    聂楷从暗处走出,吹灭了香烛,又从自己的鼻孔里取出了湿布,声音闷闷地道:“四哥,您怎么不接着问下去了?这迷魂香至少还能撑一刻钟呢!”
    骊歌摇摇头,叹道:“留他一条命吧,他要是全说了,只怕也活不成了。”
    袁攸也走出来,皱眉道:“你知道是谁了?”
    骊歌掀开厚重的棉帘,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道:“看着吧,这一次表面上受益最大的绝对不会长久,只怕他才是最倒霉的。”
    冷笑一声,聂未拎起一桶冷水浇醒了佟福昌。
    佟福昌爬起来看看眼前站立的几人,登时懵了,脑子里轰轰作响。
    骊歌负手而立,淡淡地道:“我不杀你,不过你给我记住,那份手谕绝对不是皇上下的!你若不信,不妨试探试探。我不会给你什么保证,你要是还信得过我,那么就帮我做一份假账。我知道,你们这些钱庄都有明暗两套账本,就用你那套明的。你从现在开始,就给我拖延,何记钱庄的人事权和财政权你全交出去之日,也就是你被灭口之时,你好好想想吧!”
    骊歌带着人走了,只留下了聂未。
    本来聂未是不愿意的,因为骊歌将聂寅留在了章琚那里,现在又将他留下,他身边的人更少了,只怕有什么事也不好应付。骊歌只是笑笑,他决定的事他们劝不了他。
    佟福昌没有换衣服,就那样湿淋淋地坐在地上,他想了很久,想到了使者的神秘兮兮,想到了使者的闪烁其词,也想到了拿出账簿时使者眼里的贪婪。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不得不承认,这位使者真的不简单。
    袁攸想去那位神秘的使者那里看看,骊歌却笑了,笑得有点冷:“不必了。信不信,现在无论你怎么查都是皇上派来的,但是只要有人一成为太子,那么这个使者马上就会变成这位新太子派来的。”
    聂楷不懂,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歪着小脑袋道:“四哥,我不懂哎。好复杂哦!”
    袁攸若有所思,摸了摸聂楷的脑袋,叹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驾!”骊歌轻叱一声,策马扬鞭,奔向黑暗的前方……
    “驾!”雪原上,姜淮在纵马驰骋。他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可他却感觉不到累,只感到焦急。从北到南,那么长的路,他不知道少爷能不能撑到他回来。他的命是少爷给的,他不能丢下少爷。
    “放开我!放开!”
    前方有些乱,女子的娇呼声顺着西风飘来,姜淮皱皱眉,探头看见一个长发及腰,戴着叮当作响的银饰的女子正奋力挣扎,一袭青色长裙在风中飞扬。
    女子身旁是一众蒙面的山匪,张扬的笑声不时传来,令姜淮皱了眉。
    女子的侍卫显然是疏忽了,现如今一个个软倒在古朴的车驾前,只能用愤怒的双眸瞪着山匪。
    姜淮衡量了下自己和山匪的力量对比,再想想自己的任务,咬咬牙就要拨马而去。就在他调转马头的那一刻忽然听到一声娇叱:“都给我走开!我陈青澜就是死,也不会便宜了你们!”姜淮浑身一震,不敢相信地望向女子。这一刻他看清了,西风吹开女子的长发,露出一张带着英气的姣好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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