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花开的声音

第42章


  他习惯性地掏出手机,习惯性地在电话簿里找到那个熟悉到可以倒背如流的“某人”的电话号码,但就在要习惯性地按下拨号键的时候,他又把手机放回了口袋中。他狠狠地锤了锤几下头:“莫文昊,你现在……对于她来说,你什么都不是你懂不懂?不要再去打扰她了!”他躺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但眉头依然没有舒展开来。
他想起今天蓝洛对他所说的话。
  “或许你对她的只是一种占有欲。你只是习惯了她在你身边,你只是习惯了她给你的温柔,你只是习惯了保护她给她幸福,你只是习惯了这一切……你想把她留在你身边。但那不是爱。真正的爱,你要会放手,当她找到她的幸福的时候你宁可退出而不是缠着她,当她不幸福的时候,你要学会默默地守候着她,帮她找幸福。”
  人最害怕的是什么?是自己不肯说出来的心事却被别人道破,是自己不肯面对的事实却毫无余地地裸露在别人面前!那种痛苦,让人无法忍受,叫人痛心疾首!
  他为什么不敢直面自己那点苍白微小的心思?是他太懦弱?他也说不上来,似乎接受事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但这个世界,注定是一个现实的世界。
  双手合十,仰望天空。
  我们每天许下愿望无数,大部分都成为美好的海市蜃楼,给我们在幸苦中生活下去的勇气。幻想,对我们来说,何其重要?
  然而,真相却更为重要。如果没有真相,我们就像无根的树木,双脚离地,无法伸进土壤吸收养分,维持生存。
  他所面对的,不过是一个简单的事实。他只是一个梦醒过来了罢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蓝洛所说的,他对小沫,也许只是一种占有欲,习惯了她在身旁,无法忍受她身边有除了他之外其他的任何男人。他只是想把她留在身边,他喜欢她,没错,但,爱,在这个时候,却似乎成了一个很荒谬的借口。曾一度以为,苏小沫是他唯一的信仰,但直到今天他才懂得,是她让他摆脱了自闭,是她让他学会阳光起来,是她教会了他这个世界的美好。但那不是爱,有时候,友情和爱情的界限,就是如此朦脓。你可以说你们之间是朋友,那么就其实是给你们之间划下了一条界限,一条无法逾越的界限,这时候“朋友”两字,仿佛就成了一个“魔咒”;你可以说你们之间是情侣,那么就其实是给你们之间留下了一道屏障,一道透明的玻璃屏障,这时候“情侣”两字,仿佛就成了一个“包袱”。
爱情,很多人说是甜的,比蜜糖还要甜。但爱情,更多却是酸的,因为你经常会吃醋。但是爱情如果你把握不当,那就一定会变成占有欲,变成一个希望把别人拴在自己身边而却忘了为什么最初要在一起的人。
  文昊试着接受这个现实,因为生活不是童话,没有王子和公主;生活,也不是戏剧,不是男主角最后都会和女主角在一起。生活,就是生活,它没有太多的装饰,或许不太美好,但却很真,它离你很近,你触手可及,生活不是遥远的神话。而童话和电影,永远都只是放在荧屏上的幸福。
  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这些,是每个人必须经历的过程,他莫文昊有什么理由避而不谈?他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他呆呆地盯着车窗外的风景线,但他知道,在这条风景线上,永远等不到时光已错过的人的到来。他也明白,有时候,当一个人真的很在乎很在乎一个人的时候,只希望他/她幸福,至于他/她会和谁一起走到最终也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如果那个人能找到一个比自己更疼他/她的人,那么自己也就满足了。或许有一种缘,就是在放手之后方能成为一片风景。他接受了这些事实,这全部的事实,他无法否认,他只能默然接受。
  他放下小沫,想了想自己,还有几年青春可以挥霍?所剩无几。他想到了蓝洛,一个女孩子,一直在他身边默默守候着他,18岁到24岁,一个女孩最灿烂最美好的年龄,她用来了等待和守候,守候他的幸福,因为只要他能在她的身边,她就满足,她不介意他最终的选择,只要他幸福,哪怕让她离开,她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和小沫一起的时候,总喜欢玩点小浪漫,很文艺的恋爱,偶像剧似的情节让无数人羡慕。但莫文昊其实很清楚,和小沫在一起的时候,他很累,很累。他总要去担心小沫的一切,为了她的笑容,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必须把全部的心思和精力都投入到她身上。他希望她不要离开他,其实是他觉得她的离开不公平,他觉得,他对小沫的爱已经超过了所有人,付出了那么多,为何最终得来的却是各走各的路?这未免太过残忍!但他终于明白,他对小沫的那种所谓的“爱”,其实就是占有。
  他嘲笑自己,十年,错了十年,初恋终于还是和大多数人的初恋一样从身边悄悄溜走,走得毫无余地!年少轻狂的许诺,或许真的一钱不值,只是印刻了那一刻的短暂的美好罢了,谁能否认呢?这是一个不可逆转的事实。
  蓝洛,是一个大方清纯,阳光乐观的女孩,她很开朗,看起来有些没心没肺,但她像个孩子,彻彻底底地像个孩子。她的一颦一笑绝不掺入一丝一毫的虚情假意。她会为了朋友考虑而把自己放在第二位,为了好姐妹苏小沫的幸福,她可以放弃自己最爱的人,她甚至可以做到一直在他们身边守着他们的那份幸福,她甚至可以看着他们幸福而谁也不知道她内心是有多痛!她为文昊所付出的,不比苏小沫所做的少,但她不想把她一直认为高尚的爱情搞得和别人严重的爱情一样自私,所以她选择了等待。而这个世界上,有一颗心,在坚持中,方显真诚,因而变得弥足珍贵。
  上天是公平的,不会让一个人盲目地付出。在等待中,蓝洛学会了忍受,习惯了等待,也渐渐变得成熟起来,这或许是个好事。
  文昊想起她快活地样子,忆起曾经一起出去玩的场景,念起曾经在船上一起唱歌的情形,还记得在北京大学校园里第一次不小心地吻了蓝洛,那也是彼此的初吻,无法忘记那个平安夜,她一直在他身边陪这他,就算他喝得烂醉,她也没离他而去,还有每次大家一起出去玩的时候,蓝洛总是大家的开心果,好像总在阳光地笑着,似乎在她的脸上永远都表现不出忧愁,她就是这么一个单纯可爱到让人不忍心伤害的女孩儿。
  “呵呵,小洛……也蛮可爱的嘛!”他想着她可爱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但笑容马上凝固了,“我……怎么会想到这些……我不会,真的喜欢上这丫头了吧?呃……不,难道……我爱的,应该是她?”
  喜欢上一个人,很容易很容易,但是,要爱上一个人,一直守护着这份爱,又有多少人学得会呢?
  在蓝洛面前的他,可以表现得软弱,可以把自己完整的一面展现出来,可以对她诉苦,因为他不怕给她压力。而在苏小沫面前的他,只能表现得很坚强很坚强,因为她是他需要倾尽一生来保护的公主,不像小时候,在她身边可以毫无顾忌,可以肆无忌惮,因为长大后,他必须学会承担责任,这是无可避免的事实,所以在她身边,他只能拼命地为她营造一个幸福的环境,以至于不敢暴露自己的心虚,那也难怪他会觉得这场恋爱谈得太累太累!
  他掏出手机,翻了翻过去的照片,缓缓地说:“其实,不妨……和蓝洛在一起试试看,或许,也会是件不错的事情。”他胳膊放在方向盘上,看着天空中稀疏的几颗星星无力地闪着浅浅的光芒,他期待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好了,我也该回家了。”他抽出车钥匙,拍了拍驾驶座前面放着的一只小型玩具狗,“晚安,小东西。”
  他关上车门,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楼,心情也变得开朗了许多。有时候,或许你会觉得前方是绝路,但你别忘记了,希望就在转角。
  楼下,路灯将稀疏的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花坛中,一片整整齐齐的被修剪过的草地中隐隐约约地传来了夜来香的幽香……
  这个夜晚,或许很普通,但对于这四个人来说,这个夜晚,有些事情在悄悄改变,似乎意味着某些不为人知的进行曲在悄悄奏响。
 穿过茫茫人海,有幸终于遇到你(下)
  隔天早上……
  小沫破天荒的五点钟就起床了,因为她深知迟墨的工作习惯——六点必须准时踏入办公室门,然后简单地吃两块面包后开始工作。事务所离小沫的住所很近,所以她打算带一点自己做的便当给他当早餐。
  她带上便当出门,阳光并不耀眼,第一次她这么喜欢早晨。
她一路小跑到事务所,刚好发现迟墨的车停在外面,她举起手看了看手表——六点整。
  “呼……还真准时。”她调整了下呼吸,推开侦探事务所的大门,工作人员正在整理着文件,他们笑着跟小沫打招呼,小沫也礼貌地回应。
  她推开迟墨办公室的门,迟墨并没有抬头,他以为是事务所的工作人员,就像平日所习惯的一样:“Rosemary,东西放到我桌子上,然后帮我把昨天没处理完的案子的复印件拿过来,谢谢!”
  “Sorry,I am not Rosemary,my name is Arlene.”小沫放慢步调往他的办公桌前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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