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后闹宫

    第 39 章
    赵阴阴一路上满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自从她当上了婕妤，皇上就极少会特别召见她。大白天召见更是没有的事！一股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发生不好的事。
    她随着宫女到了御书房。一进殿内就看见淑妃和梦夕柔站在两侧。她皱着眉头，弯腰行礼道：“皇上，万岁！淑妃娘娘、梦充荣，吉祥！”
    清澈宵大手一挥，示意她起身。说道：“朕今日召你过来，是有话问你。”
    他的语气平静而严肃。赵阴阴不由得瞄了眼梦夕柔。她仰望着皇上，瞧都没瞧她一眼。
    “梦充荣说你习读蛊术，魅惑朕。你有何要讲。”
    清澈宵的质问，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赵阴阴立刻跪地，惊慌回道：“臣妾冤枉，请皇上明鉴。”
    清澈宵随手拿起书桌上的符咒，扔向她。“这些东西，你又作何解释？”
    赵阴阴低着头，看着飘然落地的符咒。一时间有些错亏。她没有想到，这些东西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在你原来的寝宫收出来的，朕的龙塌上也有。你有何话说？”清澈宵愤怒的指控，全身散发着不寒而栗的气势。
    赵阴阴惊慌失措的嚷道：“回皇上，这些只不过就是些保平安的符。并没有别的用途。请皇上明鉴。”
    她的话刚落，梦夕柔就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是吗？可我听你的丫鬟说，这些都是你闲来无事画的。是不是你的父亲指示你这么做的？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图谋不轨？”
    赵阴阴望着那张美丽的容颜，不免觉得好笑。就这么点小事，也值得拿出来夸大其词。她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吗？
    “就凭这些符咒就说我图谋不轨，未免也太可笑了！我还想说你勾引皇上未遂呢！梦家企图称霸朝纲。”
    ‘啪——’清澈宵拍桌而起，怒斥道：“放肆——”
    赵阴阴一颤，吓得立刻闭了嘴。倒是梦夕柔从容的说：“这些符咒到底有多大能耐，臣妾是不得而知。可袁家的忠心，早就让大家怀疑了，不是吗？袁婕妤在入宫前，曾在家中的内湖自杀。据那里的下人说，袁婕妤一早就有心上人，所以才激励抗拒进宫。他们如此戏弄皇上，怎还有忠心可言。”
    赵阴阴张大了嘴巴，倒吸了口凉气。
    梦夕柔接着又说：“皇上，袁婕妤曾经找过臣妾。希望臣妾可以以娘家的势力保她家周全。臣妾拒绝后，她就一直怀恨在心，处处为难臣妾。请皇上明鉴，还臣妾清白。臣妾的父亲，对皇上忠心耿耿，岂容她在这污蔑。”说着她跪在地上，泪眼朦胧的望着清澈宵，哭的那叫个肝肠寸断。
    赵阴阴气极，本想反驳，据理力争。一旁观战的淑妃，忽然一个箭步走向前说道：“皇上，此事非同小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人证物证俱在，请皇上三思。”
    空气仿佛被什么东西凝结了。赵阴阴望着清澈宵，深怕遗漏了他脸上的表情。如此明显的陷害，难道他就看不出来？
    “皇上……”她的声音开始颤抖，不安的叫唤道。
    清澈宵的眼睛紧闭着，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完全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皇上，那符咒贴在您的床榻上，只是为了让您不做噩梦。臣妾这段时间一直在您身边，如果真有什么图谋不轨，早就有所行动了。皇上——”赵阴阴悲切的叫唤道。
    淑妃走向她冰冷的说：“魅惑皇上不上朝，独占龙宠。这还不算‘有所行动’吗？”
    赵阴阴咬着下唇看向清澈宵。别人不清楚，可他应该心如明镜。假象和谣言都是他一手策划的，难道他就是为了借机，让别人对她下手？
    “臣妾从来就没想过要魅惑皇上，更没有独占龙宠，让皇上不上朝。我袁家赤胆忠心，只知保家卫国。在战场上刀里来火里去，不知立下过多少汗马功劳。事如今却招人怀疑，臣妾替父亲心寒，替袁家死去的将士们心寒。”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清澈宵，输赢不过就是他的一句话。
    他缓缓的坐下，半晌开口说：“朕不想听任何人的片面之词，这件事朕会彻底调查。”
    “来人——把袁婕妤送宗人府调查。待事情水露石出再做定夺。”
    清澈宵的话刚落，侍卫便冲进来架起赵阴阴。她不甘心的挣扎，愤怒的吼道：“这是陷害，是冤枉。皇上——”
    她的身体被越拉越远，尽头坐在龙椅上的男人，依然冷漠的望着她。那一瞬间，赵阴阴竟然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眼前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变得那么不切实际。
    她从不属于这里，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宗人府。这个地方她在电视里，看过无数次。但终究比不过现实的体会。脏乱不堪的牢房，冷风刺骨。她缩在角落里，耳边时常传来哭泣声和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声音似真实，似飘零。让她分不清是魂魄在哀鸣，还是人在抽泣。
    空气中腐臭的血腥味让人作呕。四周是不见天日的墙壁。老鼠在草堆里四处乱窜。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种地方。她害怕的在颤抖，一直打着嗝。
    不知道过了多久，守卫的士兵送来菜饭。她缓慢的凑过去，端过来一闻，果然是馊的！她将食物放置角落。伸出左手，按住右手食指和大母指中间的虎口，屏住呼吸，试图让自己停止打嗝，可是毫无作用。
    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探个脑袋望去。一群士兵正拖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犯人。那人似乎已经奄奄一息。满脸的血渍，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她倒吸了口凉气，迅速退回墙角。像一个受惊的兔子，双眼泛红，缩成一团。
    她会被严刑逼供吗？小玉会不会也被抓进来？她满脑子被各式各样的问题盘绕。她伸手摸向怀里的免死金牌。脑袋里忽然闪现出，那张清澈的脸。清魁王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也许到最后，也只有他的这块金牌，才可以救自己。
    牢门的锁头发出‘卡擦——’的声响，她抬头望去。见几个士兵正凶神恶煞的走向她。她吓的脸色铁青。惊慌失措的吼道：“你们要干什么？我是婕妤，是皇上的嫔妃。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那些人像是听不见她的话，只是拖着她往外走。她挣扎着，再想呐喊时，嘴已经被毫不留情的堵住。
    她被拉出宗人府。一路拖着往北走。赵阴阴心想，难道他们要把她秘密解决掉？这种想法很快就被打消，因为她发现那条路是通往桃花林。
    那个男人竖立在夜风中。桃花瓣随风起舞，月光映着他的轮廓，让他看起来格外的孤傲。
    侍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去的。她望着他，起身与他平视。
    “不是说可以看到她吗？朕想见见她。”他语气平稳，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说着天气。
    赵阴阴知道他从未相信过她的话，他只是在试探她。如果她真的让他们见面，也许事情就会有所转机。她四处张望，发丝随着夜风轻轻起舞……
    “她现在在吗？”他望着她，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她摇摇头，仍在张望。“我们可以往里走走吗？这里挺大的。”她轻声的询问。
    清澈宵怀疑的瞅着，像是不相信她说的话。
    赵阴阴吸了口气，颇为无奈的说：“皇上是怕臣妾借机逃走？还是怕对皇上不利？”
    清澈宵沉思了一会儿，没说话。迈步往林子里走。
    走了好一会儿，赵阴阴仍无所获。清澈宵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的背影。
    “朕很小的时候母妃就去世了。朕对她的记忆有些模糊，但她在朕的心里仍是崇高的，跟朕的父皇一样。朕不会允许，任何人拿她来欺骗朕。”他望着轻轻摇摆的树枝，语气冰冷散发着寒意。
    赵阴阴的脚步也停住了。她回头与他直视，有些愤怒的说：“既然皇上不相信臣妾，为何还要派人将臣妾带到这？”
    “朕只是想再进一步确定而已。看看你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赵阴阴苦笑道：“不是所有人的人，都相信这个世界是有鬼的。皇上不信可以理解。但是皇上现在，明显是在质疑我的人格。”
    她见清澈宵没说话，叹了口气，继续说：“信不信由你。兰妃她没在，我不知道她是故意不出现，还是有什么事情。皇上如果不高兴，大可以把我拖出去砍了。反正你不是一直都那么想的么？”
    清澈宵冷笑道：“杀你，不过就是朕一句话的事。朕不杀你，是念在皇弟送你的免死金牌。”
    赵阴阴暗自惊呼，他是怎么知道的？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风声沙沙作响。他的面容俊冷如恶魔，眼神像瞅见猎物般灼热。她不自觉的捂着胸口，下意识的想逃走。
    “先皇的免死金牌，确实可以让你免于一死。可却不能免你全家。朕杀不了你，但有人会杀你，比如后宫嫉妒发狂的女人们。朕也可以找个名义将你圈禁，直至你老死。”
    “什么意思？”赵阴阴挑着眉毛，不确定的问。
    清澈宵一步步逼近她，字字有力的说：“朕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即使你有免死金牌，只要朕想治你，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赵阴阴惊呆了。
    “其实一开始，就决定了要灭我袁家是吗？因为我有免死金牌，所以你才一直没有动手？”她平静的问。
    清澈宵没说话，也没看她。一只手伸向树枝，‘咔嚓——’一声将它折断。
    她轻声的笑着，像是玩笑的说：“真是让皇上伤神了呢！又是册封，又是受宠。无非是想借他人之手将我除掉。何必呢？不就是您皇上一句话的事。”
    “朕不出手，是不想让朕的皇弟误会。朕不想为这些小事，伤了兄弟俩的和气。”
    赵阴阴冷哼了声，不削的说：“难得像你这样的人，也有人性的一面。我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清澈宵皱着眉头，转身唤来侍卫。语气冰冷的说：“把她押回去，严加看守。”
    听令的侍卫走向前，架起赵阴阴的双臂就往外拉。她咬了侍卫的手臂，愤怒的挣脱开。激尽疯狂的冲到他面前，抬头挺胸的吼道：“我不怕死，我怕卑微的活着。如果我袁家少了一人，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拉入地狱。我发誓——”
    清澈宵不削的看着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威胁他。
    “就凭你？”他嘲笑的说。
    赵阴阴毫不畏惧。高抬着下巴，从怀里掏出免死金牌塞进他手中。自信的说：“就凭我能让你睡个安慰觉，就凭清魁王钟情于我，就凭我袁家手握重兵。就凭这些足够。”
    清澈宵脸色发黑，脑门暴出青筋。赵阴阴知道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也许就是把她拉出去砍了。她不会给他那样的机会。
    “知道你晚上为什么总做噩梦吗？因为你害怕死亡，你怕所有的人都死了，而唯独你还活着。那种孤独会将你撕得粉碎。即使你高高在上，即使你拥有一切，你也不过就是个人……”说完，赵阴阴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去。侍卫们见状茫然的冲了过去，再次将她架起。
    逐渐远离的身影，远远的发出不妥协的呐喊声：“松开……我自己走，我有脚……”
    清澈宵望着手上的免死金牌，陷入了沉思。她竟然敢把保命的金牌给他？难道她真的不怕死？不。也许，她从未想过死。否者，她也不会威胁他。
    让他下地狱是吗？他不是已经在地狱里了么！
    夜幕下，乌云密布。风声淹没了叹息，桃花停止了掉落。半空中白色纱衣在飞舞，旋转。梅花树下挺拔的男子，久久未曾移动过脚步……
    赵阴阴被士兵强行拉回了宗人府。她万万没有想到，周蓉蓉会在那个地方等自己。
    她披着一件黑色带帽披风，穿着极为朴素。
    “你怎么在这？你怎么进来的？”赵阴阴张大了嘴巴，诧异的问。
    周蓉蓉凑上前，小声的说：“你别管我是怎么进来的，我只是受人之托而已。”
    “受人之托？谁？”赵阴阴茫然问。她跟周蓉蓉平日里没啥往来，袁家和周家平日里也没啥交情。为何她会突然出现？
    “清魁王——”
    这个答案，让赵阴阴顿时卸下防备。她焦急的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我能安全的出去吗？我看皇上的架势，是想把我们袁家斩草除根。”
    周蓉蓉安抚道：“你别激动，我已经书信给清魁王了。来回怎么也得一个多月。我怕你在这吃不消，所以才进来疏通一下。”
    赵阴阴感激的握起她的手。周蓉蓉接着说：“按照惯例他们一定会对你用刑，如果实在顶不住，你就拿出清魁王的免死金牌。再怎么说，也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免死金牌？赵阴阴脸色顿时黑了，她不应该冲动的把护身符给他的呀！
    “我不能在这里多呆。我们长话短说，不管这里的日子多难熬，你一定要熬到清魁王回来。知道么？”
    赵阴阴使劲的点头。“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想办法活下去。可是，我怕我的家人也会牵连之中。”
    守卫的侍卫在这时走了进来。他低声在周蓉蓉耳边说了些什么，周蓉蓉点点头。
    “我得走了，我会想办法通知你父亲，让他做好心理准备的。”说完她戴上披风上的帽子，随着侍卫离去。
    赵阴阴傻傻的望着空无一人的牢房，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周蓉蓉难道是上帝给的一根稻草？可靠吗？清魁王到底在她身边，安排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