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之中忽然传来一声百无聊赖的狼嚎,然后是此起彼伏的呼应声,今夜的狼群怎么叫得如此猖狂,轻尘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天上的月亮,果然,今夜的月亮又大又圆,好像离地面极近,伸手就能触到似的。
刚才还不觉得今夜的月清亮得异于平常,被轻尘抱在怀里的银原本的注意力还在说话的三人之中,此时也顺着轻尘的目光盯着天上的那轮圆月了,只是不知道这轮月亮到了银的眼睛里被当作了什么,他粉嫩的小嘴吧嗒吧嗒着,双眼都在放着光,两只小手咿咿呀呀地往上伸,好像要把月亮拽下来不可,嘴巴里不断有口水淌出来,一副馋样。
那月亮清幽迷人,笼罩在那上面的薄雾好像女子身上若隐若现的轻纱,绕是如此,今夜的月也比平时的圆大明亮,听着连绵起伏的狼嚎声,地面也都被这轮银月度上了一层迷幻的乳白色。
白素看得一脸莫明其妙,他们的话已经出口了,而主子却一句话也不说,既不表态,也吭声,只是忽然抬头看着头顶的那轮月亮,难道月亮上能看出什么答案不成?
“天象异常,你们还是快走吧。”良久,轻尘终于慢悠悠地收回了目光,小脸沉静如水,一点变化也没有,只是冷不丁地丢出了这么一句话。
“是,主……嗯?”白素茫然地看着轻尘,却琢磨不透轻尘刚才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炎凌寒星一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那双眼睛如果可以当作武器的话,或许现在就像是两个冰冷的钢铁扣死死地扣住了轻尘的面颊,直到要在她脸上钉出两个洞来。
轻尘淡然地抬眸,脸上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微笑。
“我知道了。”
忽然,炎凌目光一敛,陡然收回了视线,轻尘只觉得身上一轻,炎凌已经不再看她,神色漠然地背过了身便走。
白素愣在了原地,一会看看脾气又臭又硬说走就走的炎凌,一会又为难地回头看依旧站在那神色柔和沉静的孟轻尘,一时间竟然急得有些慌忙起来,不知道该追上炎凌还是该继续劝说轻尘随他们回到大秦。
见白素犹豫了,轻尘却是轻轻一翘唇角,微笑地看着她,白素顿了顿,只好慌忙地向轻尘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快速朝炎凌追了上去。
“主子还没给我们答复。”白素几乎是跑着追了上去,炎凌这块臭石头人高步子也大,就那一会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沙丘后面,把马牵了出来坐了上去。
炎凌坐在马背上,冷淡地扫了气喘吁吁追上来的白素,面无表情,只是很淡定地说了一句:“她已经拒绝了。”
拒绝了?
白素的美目闪过一丝诧异,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主子什么时候说了她要拒绝了?
炎凌的眼里毫无意外之色,孟轻尘的为人,他早该料到她是如何傲慢又固执的人,这个答案,他一点也不惊讶。
见白素傻愣在那,炎凌已经不理她了,低喝了声便驾马飞奔了出去,扬起的一地黄沙像下雨一样稀里哗啦砸了白素一头一脸,白素原本就是个好脾气的人了,这会也禁不住彻底黑了脸,立即翻身上了自己的马,轻喝一声打马追了上去:“该死的……臭炎凌!下次我白素若再与你一起办事,就将名字倒过来写!”
“素白,像死人。”炎凌凉凉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接着便是白素气急败坏的大喊了一声炎凌的名字,炎凌便不再理会她了,白素的满腔怒火就像打在了根本不会疼得石头上,反倒踢了自己一个脚疼。
看着重新恢复平静的寥寥大漠,轻尘站在原地,仿佛依稀还能听到不爱说话的炎凌偶尔冷不丁冒出一两句话,使得原本脾气温和的白素忍不住气得跳脚地恶狠狠喊他的名字,怔怔地站在原地,轻尘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事情,再冷酷的人也会遇上一个愿意以柔克刚或以硬碰硬的人相伴,而她,也有自己想相伴的人……
“这样大的月亮,前所未见,辽阔的天际繁星璀璨,天与地皆无边无际,这种景象,在中原是看不到,如果岩止现在在这就好了……”轻尘纳闷地抬头看了眼那月亮,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也难怪自己刚才会称它为“天象异常”了,但不可否认,这是极美的,顿了顿,轻尘抱着银儿往回走,一本正经地皱了皱眉:“我们得回去了,否则你爹爹可是会打我们屁股的,不仅你遭殃,我也逃不了。”
银也不知道听没听懂,看娘亲这烦恼的模样,竟然高兴得咯咯咯笑了起来,粘了满手口水的两只胳膊伸了出来,那口水便又糊了轻尘一脸。
“娘……娘……”
脸上一凉,那奶里奶气的童音也让轻尘的头皮忽然一麻,惊诧不定地低头去看怀里的小家伙,只见银儿一只手还指着天上的月亮,另一只手已经伸进了自己的嘴里嘬着,口水流了一手,还满眼的陶醉之色,像是吃了天下罕有的美味似的,轻尘方才还道是自己才两个月不到的儿子竟开口喊娘了,这一看脸便不由得黑了,原来只是这家伙吧嗒吧嗒着小嘴发出的含糊的奶声罢了。
“王妃。”
尽管炎凌他们已经走了,但莫依旧满含深意地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眼,然后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见轻尘和银殿下都安然无恙,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她的马给牵了过来。
轻尘点了点头,正准备顺势上马,忽然,大漠深处传来了驼铃叮当的声音,很模糊,模糊到淹没在这呼呼的风声里,几乎会让人怀疑那只是错觉,可那叮当的声音似乎摇摇晃晃地从远方慢慢靠近,越来越清晰,靡靡之音,缥缈又让人无法忽视。
大漠里偶然看到行商的商队那也是极其常见的事,轻尘只是被那清脆又缥缈的驼铃声引了心神,但很快便回过神来,不以为意,但莫的脸色却一瞬间森冷了起来,莫带来的那些暗卫凛冽的戒备气息也在这暗夜之中越发地浓烈起来。
那驼铃声越来越近了,近得好像就在你耳边晃动一般。
被乳白色的薄薄雾气笼罩的大漠深处忽然出现了一只骆驼的身影,那铃铛正是挂在骆驼脖子上的,然后是一头又一头的骆驼背着货物慢慢地行走着,再后面是一辆黑漆雕刻的马车,马车看起来很笨重,白色的幔子却很轻扬,被大漠上的风鼓动着,如同牛奶入了水荡漾开来一般,守护着这辆马车和这一整只商队的,都是一些看起来十分不起眼也不高大的家仆。
一行人默不作声,没有人说话,只有骆驼脖子上的铃铛不断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诡异的商队,好像凭空冒出来一样,有哪只商队会在夜里还要穿行大漠?
“王妃,请上马。”莫的声音忽然传来,他似乎已经唤了她很多声,此时所有人都越发戒备起来,莫冷峻的面庞上也凝聚着一层冷意。
直到这时,轻尘才闪了闪那双沉静的水眸,似乎这才寻回了些自己意识,而刚才,自己的耳朵里,只能听到那越来越清晰的驼铃声,自己的注意力也匪夷所思地追随着这支诡异的商队。
莫浑身的真气已经像一道屏障一样罩住了她,然而轻尘自身却没了内力,竟然无法抵挡那诡异的蛊惑。
那辆飘舞着白幔的黑漆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就在轻尘他们这行人的前面,骆驼不动了,那驼铃声也戛然而止。
轻尘知道避之不及了,反倒镇定了下来,莫似乎也明白此刻的情况,也不再催促轻尘上马,只是仍旧让自己的真气像一道屏障一样罩住了孟轻尘。
“公子。”一名家奴来到马车旁低声请示。
“抱我下来。”清润如风的男声忽然在马车内响起,并不是命令的语气,只是声音就听起来如此的优雅温润。
轻尘的眉头越拧越紧,而莫和他的暗卫们也无法动弹,那些家仆们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他们一样做着自己的事。
那家仆听到了马车内男子的命令,立即有另一名家仆掀开了白幔,一辆笨重的轮椅被推了上来,停在了马车旁,然后这名家仆探进了半个身入马车,将马车内的人给抱了下来,放在了轮椅上,继而默不作声地站到了男子身后,似乎是专门负责推送轮椅的。
那男子一身白衫,面如温玉俊雅,黑色的头发甚至比任何一个女子的青丝还要好看,与那一身一尘不染的白鲜明成对比,即使他是以被人抱下来的如此狼狈的方式下了马车,可那神态却是毫不在意,气度之优雅,反倒让看的人自惭形秽起来。
轻尘立即皱了眉,这个男人……
那男子似乎这才注意到了轻尘等人,他转过脸来看了眼轻尘,也是一愣,然后忽然对轻尘笑了笑,他身后的家仆不等他命令,就已经推着他朝轻尘这来了。
“在下寻川。”男子的说话语气轻松自如得好像早就认识轻尘似的,他又扫了眼轻尘身侧的莫,眼里倏然闪过了一丝笑意,唇畔温润:“第二次见面了。”
轻尘浑身紧绷着,这个男人,给她的第一个感觉便是危险,让她不得不警惕。
见轻尘的脸色不大友好,寻川竟然也不在意,依旧好脾气地坐在轮椅上,一手支在轮椅侧的扶手上,抵着自己的下巴:“人太多了,身有残疾,我不惯被这么多人这么看着,还请见谅。”
寻川说那句话时完全是风度翩翩温和有礼的,可他的话音刚落,就像一个讯号似的,那些原本并不起眼的家仆们忽然跃起,袭向了莫属下的暗卫们。
轻尘和莫皆是面色一变,那些暗卫每一个都是武功极好的人,作为暗卫,第一项技能就是收敛自己的气息,隐于无形,可这些家仆们竟然每一个都能准确地辨识出暗卫的位置,攻击也又快又准,虽作家仆打扮,可是无一不是罕见的高手。
“他们很久没有遇到能够让自己尽兴的对手了。”寻川依旧眉目温和地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方人,眉眼中竟是倘然而慈悲的微笑。
这些训练有素的暗卫们根本无法脱身,莫皱了皱眉,脸上却仍然没有过多的情绪,寻川看了莫一眼,笑了,对仍一脸漠不关心地站在他背后的那名家仆道:“湛风,不必管我,去吧。”
“多谢公子。”那名叫做湛风的家仆听罢,竟然正儿八经地向寻川道了谢,然后也加入了纠缠在一起的两方人马之中,似乎只是纯粹想要活动活动筋骨,但他跃起的那一瞬间,凛冽的劲风刮得轻尘面颊生疼,论身手,竟在刚才那些家仆之上,已是深不可测。
一时间,竟只剩下一身白衫,仍淡笑着坐在轮椅上的寻川和轻尘、莫三人。
寻川好似根本没看到莫一般,朝轻尘伸出了一只手,他微笑地看着轻尘和轻尘怀中的银儿,举止优雅,笑容温和:“让我看看他。”
那一瞬间,寻川只这么一个漫不经心的举动竟然就已让人察觉到了比刚才那个湛风还要深不可测无数倍的凛冽压迫感,而他依旧温和淡笑,甚至没有出过手,莫皱了眉,已经将手覆在了佩刀上,放出的真气比刚才还要强劲了几倍,高大的身形要挡在轻尘之前与寻川交手。
轻尘顿时轻叹了口气,此人深不可测,莫不是他的对手,而他的目标似乎还不只是自己一人,竟把刚刚出生的银儿也算在了内,鱼与熊掌如何能兼得,莫不可能护得了她又能护得了银儿,而她自己如今也是无能为力……
看着这张与岩止颇有几分相似的面容,轻尘的心下一沉,竟是下了几分狠心,手中用力将银反方向丢了出去,语气竟然冷静得很:“莫。”
莫与寻川似乎都没料到轻尘会突然这么做,寻川的面容上闪过了一丝惊讶,但却没有任何举动,依旧微笑地看着仍处在自己面前的轻尘。
莫却是沉了脸,一瞬的犹豫,身子还是在银落地的一瞬间强制变化了方向接住了被轻尘抛出去的银,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倒不是因为害怕刚才差点就死了,而是因为娘亲把自己丢了出去而伤心得哇哇大哭。
莫接住了银,一时间便和轻尘拉开了距离,他回身欲掉头,但让他没有料到的是,就在那一秒间,轻尘和寻川二人所在的地面突然开始下陷,地面的风沙开始成旋,而他们所处的位置赫然就在这个漩涡的涡心,这是……地漩涡……大漠之上一甲子才能遇一次的异像……
许是孟轻尘意识到了今日的天象有异,也或许是她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可能就是涡心,方才在那一瞬间做出了抛出银儿的惊人举动,而那地漩涡转瞬即形成,天上的月亮大得可怕,地面像沙漏一样往下沉去,待大漠重新归为了平静,两人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了地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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