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妾

    丁陆提起的心掉了下去，掉进深渊不知落向何处，一时只觉得空荡荡的难受。这个时候她可以问的那么多，却偏偏只提到卓哥儿。难道在她眼里，自己就不值得一问？
    丁陆冷笑，就那么背对着杜月娥冷声说道：“你既因为上一代的恩怨而对我起了怨恨，卓儿若是有你这样的娘，以后也不好过。倒不如没有”
    说完迈步就走。
    杜月娥站在门口，半晌无语。转头一脸的苦笑，这岂不是自作自受？但是自己何错之有？或许卓儿一直不知道娘亲是自己，对他确实更好。
    丁陆耳灵，听的一清二楚，此刻颇有些焦急的支着上身看向杜月娥，见她脸上不悲不喜好似与己无关，反倒更是担心，打手势说：“气话。”
    杜月娥虽看在眼里，却没有放到心上。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周遭这些事情，心里已经平静如死水，累，累的懒了。懒的想了。
    就这么依在门上不动，不一刻外头就有丫头过来：“小姐，六爷让你回去。”正是梅香的声音。
    杜月娥转头，瞧见梅香身后的五奶奶。
    五奶奶脸上极是着急，张口便问：“五爷……？”
    “没事。”
    杜月娥答了一句，侧开身子让她进去。见五奶奶扑到床前探视丁武状况，便知自己该走了。她转身挽着梅香离去。
    丁武瞧见杜月娥的背影，张了张嘴，还是握住了五奶奶抚上自己脸颊的手，绽开一个苦涩的笑容。
    梅香引着杜月娥一路离去，却是转向菱花阁的：“六爷说小少爷想娘亲了，让我带着小姐去瞧瞧。”说完转头看杜月娥，颇有些小心翼翼的低声述说：“今儿个到底怎么了，府里来了好多生人。檀园外头守着些家丁，都是面生的。咱们出去都不行。刚刚是六爷派人来引着我过去找小姐的。小姐，你又为何会在那边？”
    杜月娥看她一眼，又见左右无人，便简单说了一遍轩辕斋的事情。只说老爷子死了，府里起了冲突，六爷终于控制了局面。又嘱咐说：“丁家家产让人眼热，如今几个爷颇有生死相争的意思，你凡事要小心，否则命都丢了。”
    梅香吓得连连点头，一路再不敢说话。
    到了菱花阁，里头栗子早就朝外头瞭望了。里头空荡荡的，之前马氏的丫头婆子没有一个，只杜月娥使唤惯了的几个下人并卓哥儿的奶妈和丫头。
    杜月娥心里一酸，知道丁陆嘴上虽然说的狠毒，却终究还是心软，到底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
    不一会儿春芳便也过来了，一板一眼的说道：“六爷在菱花阁外头安排了很多家丁，功夫都不错。如今府里虽乱，这里却是安全的。”
    “怎么不回檀园？”
    “檀园地方大，反倒不好仔细护着。”
    杜月娥点了点头，没再问话，低头仔细瞧着卓哥儿，近两个多月没见了，小家伙儿长大不少，正吸着手指忽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
    好生可爱。
    “六爷实在是忙的厉害，刚刚孟知府才带人过来，有要紧的事情相商。脚不沾地的，奴婢见丁前跑来跑去的安排众人，又要守好后院的太太奶奶们，又要轻点府里的旧人，家丁里头有藏了怀心思的也要换掉，都换上六爷素日带着的那些。只是菱花阁里倒拨过来不少，所以外头还是不够用。”
    春芳竟然自顾自的说了一串话出来，杜月娥抬头瞧她一眼，淡淡说道：“你素日不是爱多话的。”
    春芳神色不变，蹲了一礼：“虽然姨娘不问，到底事关重大，奴婢还是说说的好。六爷外头操劳，咱们里头也要知道些，省的关键时刻反而乱了。”
    也不知道真是她这木头突然想要说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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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13 报信和隐瞒
    213 报信和隐瞒
    外头嘶喊声成了一片，怪里怪气的让人忍俊不禁。
    “他祖母的你摸哪……”
    “不许动，不要动，不要动~”
    ……
    杜月娥不禁皱眉，担心问道：“我这里的丫头婆子不会……”
    碧月又是捂嘴一阵咯咯笑声：“放心，女子不过软弱无力罢了，其它无妨。”说完还好心解释：“要不然怎么忍受那般烦人的事情，我开始时候都是毫无知觉的，如今用的多了，也不顶用了。”
    杜月娥哪里有心思听这个，瞪她一眼没好颜色。碧月才不觉得羞赧，利索的跳下床来，上下打量杜月娥，开口问道：“怪了，你怎么倒没影响似的？”
    杜月娥闻言挥舞胳膊试了一试，果真一点影响都没有，迟疑说道：“大概你外头洒的，这里闻不到……”
    “或许吧，我怕的紧了，一大包都扬开了。改日还得去妈妈那里再要些才是。”
    碧月胡乱应了一句，这才想起自己来干什么，紧张说道：“可是糟了，孟知府要杀了你家六爷。我听见消息，急着找你说呢。”
    杜月娥一愣，把门又仔细闩好，扯着她坐下慢慢说。
    “今儿个亭里回来随口说了一句，好似丁家的三爷来了，有求于公爹，我听他说公爹要来丁府，便寻思着有些日子没见你了，只说来看看五小姐，也好和你说会儿子话。谁知路上无意中听见公爹和你们丁府三爷密谋如何除掉六爷，可吓了我一跳。”
    碧月捂着心口还心悸不已，杜月娥倒碗温水给她，她一口喝下才继续说：“我这一慌，给他们发现了，我只编谎哄了过去，想着来了丁府见到你再说。谁知他们大概也有知觉，进来之后处处防着我。我听着好像就这两日就要动手，实在着急，藏起来没跟着回去，想着找你先报信。谁知檀园守得好紧，进不去。幸亏有婆子出来做事情，我远远听见她说是什么‘赵姨奶奶烦人，总问起杜姨娘，可不在菱花阁好端端的嘛’，这便寻来了。可恨公爹发现我没跟着回去，竟然在丁府买通了人，让直接杀了我呢”
    杜月娥听了个大概，抬头仔细的看着碧月，端详的碧月都有点不自在了，这才问：“姐姐到底听见什么了，果真慌成这样？”
    她是风尘里滚过的，听个事就能被发现，还慌乱如此，怕是……
    果然碧月迟疑片刻，咬牙说道：“我说了你别怕，我好似听见他们说什么，什么大统，皇位，叛军的……恐怕是，你也知道如今这世道乱的紧，是不是你们丁家参与进去了？”
    杜月娥恩了一声，沉默一阵，又问：“姐姐在孟家的日子不好过了？”
    碧月闻言面上尴尬起来，转瞬又有些愤怒，终于咬牙说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亭里对我看着好，私底下却听他爹的话，偷偷给我灌了红花。”
    说着眼睛里有了泪花，气道：“妹子，咱们做女人的，我又这种身份，当正室奶奶是一点指望都没有，这辈子也就想着生个一男半女的，以后也有个依靠。如今我活着还有设么盼头？要说这锦衣玉食，难道我还稀罕不成？我是不会让孟家好过了。”
    杜月娥叹了口气，知道碧月是恨极了孟家。况且如果孟知府勾结丁叁走上反叛的陆，碧月怕是更不会有好果子吃。这事情一半是为她，一半倒确实是为了自己。
    她递给碧月一块儿帕子，想了一阵，仔细问道：“他们怎么说的？”
    “丁叁许了孟知府好处的，好像说控制住二爷就万事皆休。我瞧着丁叁佯装成个小厮跟着孟知府，大概是来麻痹你们六爷的。”
    杜月娥恩了一声，见碧月再说不出其它，也不再问，只转了话题：“姐姐，你以后如何打算？”
    碧月一愣，竟呆着说不出话来。瞧着像是从未想过以后。
    “我当乞儿的时候，只知道今天死不了就是好的。做ji女的时候，只想着有一天能出去便是好的。嫁给孟亭里，想着生个孩子安安分分，就是好的。如今，”她低声说了几句，低头搅着手指轻轻叹道：“好像也没什么好的了。”
    杜月娥听的一阵心酸，便知她早已生死不计较了。
    这时候外头又来了人，一阵噼里啪啦众人跌倒在地的声音，接着便安静下来，听见丁前大喊：“杜姨娘？杜姨娘？”
    杜月娥知道是他们总算赶了过来，朝外应道：“我没事。”
    说着看了碧月一眼，又问丁前：“六爷在哪里？”
    丁前还没说话，丁陆的声音已经响起在门外：“我来了。”
    说着便推门要进来，杜月娥连忙起身去开门：“刚刚害怕，闩的紧。”
    门开了她便转身要回来，被丁陆一把扯着胳膊抱紧在怀里，捂在心口整个人都颤抖不已。半晌低声说道：“我恨不得杀光这帮没用的东西……”
    吓得杜月娥抬头看他，才见他眼睛通红，劳累不堪。摸着杜月娥的脸庞愧疚说道：“可是，月娥，如今正是缺人的时候……”
    杜月娥连忙点头，她哪里想过要外头这些家丁的命，这也太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