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剑

顿了顿，他似是下定了决心道：“要留你就先在这里留着，白爷爷去去就来……”说罢，也不管张小百了，腾身一掠，直朝那两颗头颅而去……
    “白兄……”张小百急呼出声……他现在的功力，要想阻住白玉堂，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危险在即，白玉堂此去，必然凶多吉少……
    忽的衣袂当空之声，张小百抬头一看，便见得一蒙面黑衣人如夜鹰急飞而出，侃侃拦住白玉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掩下身形道：“别去，那是假的……”
    白玉堂抬止一看，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仿佛夜空中的一个活太阳，道：“敛寒……啊哈哈，你终于舍得露面了……”
    “嘘……”夜敛寒并起一指，轻笑中透过一丝无奈，这白老鼠不怕死的性格还真是难办，若他今日不来，这白玉堂是决对穿不过卫不尊的第二道防线的……
    “对了，你怎么知道那是假的……”白玉堂依旧不顾夜敛寒禁声的动作，继续问道。
    夜敛寒拉下面巾，笑得有点点尘不惊，道：“你瞧那边……”说罢，一根纤细但略显苍白的手指指着张小百的方向。
    那边，耶律红豆正站在张小百的对面，张小百背朝着白玉堂，看不出什么表情，而耶律红豆却显得有些猥琐，纤细的眉微敛，手里捧着两个血包包，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们这是……”白玉堂有些不解。
    “你看看就知道了……”夜敛寒轻笑道。
    那边，张小百就这样看着耶律红豆，良久，无语……
    “你……你还好吧……”看着他的苍白，红豆心下不禁范上一丝拧痛，道。
    张小百没有望她，只略略点了一下头，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她手里的那两个血包包，他紧握又拳，指尖深深的嵌入肉里，而恍然未觉。
    红豆上前一步，捧上那两个血包包，放到张小百手里，没有多余的话，只见她眼神里满是无奈和悲哀，转身就走……
    “红豆……”张小百轻唤。红豆止步，却没有回眸……
    “谢谢你……谢谢你不顾安危的帮我……你……准备去哪？”张小百终于肯抬头看她一眼了，却只是背影，那袭红影，落在他眼中时，张小百明显的感觉心口一滞！
    “天大地大，总有我耶律红豆的容身之处……”她苦笑了一下，还是没有回头。
    “可是……你现在出去……”张小百没有将危险说出来，那个危险，他不愿意去想，但即便他不说，大家心中却都已了然。
    “留下吧，留在我身边，我需要你……”张小百犹豫良久，才终于开口，而这一次的开口，却是那样的直接，没有拐弯绕角的含蓄，而是直言需要……
    他，需要她么？大红的纤影忍不住一阵轻颤，泪水禁不住湿了眼眶……
    “你不会……讨厌我吗？我是辽人……你也不问我这两天跟萧燎原在一起都做了些什么？你甚至都不疑我会不会把你卖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说……为什么叫我留下来？”忍耐了不知多久的感情，终于在心爱的人面前哭了出来……她一向坚强自立的，可是，唯有在张小百面前，她不愿意再带上伪装的面具……连堂堂的夜少主都可以放下身份为自己活一回，她耶律红豆也是时候放任一次了……
    “我……咳咳咳……”张小百正要答话，岂料却因情绪的激动而猛咳不止……苍白的面颊上也范起一丝病态的潮红来……
    红豆不禁动容，忙回身扶住他，轻拍他后背……张小百却一把捉住她的手，暖在掌心，直望进她的水眸，道：“你愿意帮我，不因为我是宋人，不因为我们的对立关系，你如此的付出，我怎能再弃你不顾……留下吧，我不问你和萧燎原都做了什么，那不重要，我信你……就算被你卖了，我也无话可说……”说罢，紧紧握住红豆的双身，一把将她扯进怀里，道：“从那一天开始，从见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知道你我注定要纠缠一世，上天派了你来，就是对我最大的怜悯……我不管你是辽人也好，宋人也罢，我只知道你今日若走了，我便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个人终于肯在感情上霸道一回了，以往的他，即使心中有枫叶子之时，也从来不肯对她说一句留下，爱你的话，他永远只是默默的，默默的看着她，宠着她，以致失去挚爱，而今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放手，那种痛彻心扉的感受又是那样强烈的在心中挥之不去，他有一种感觉，这次的失去，便是永远了……
    红豆万料不到张小百会有这番举动，依在他怀里，嗅着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药香，红豆有些茫然无措，却仍是颤抖着小心翼翼的求证：“你真的……不讨厌我？我杀了那么多的宋军，是你们宋营的心腹大患……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辽人……并且……”想到自己的身世，她又无法启齿，话到嘴边，却被自己硬生生的给咽回去了……
    “不讨厌，不讨厌……”张小百只将他拥得更紧……
    半晌，红豆开始挣扎，用尽全身的力气挣开张小百的怀抱，“啪”的一记翠响，她使足了全力，直打得张小百嘴角范起红丝，脸上火红火红的赫然一个五指山，耶律红豆打完了，却又愣然的看着她，连手都不知放到哪里……她再也不敢轻信幸福，或许从小到大，她就没有得到过一天的幸福，小时候，自己被当作捡来的孩子，为了那个所谓的父亲，不顾生死，拼力十几年。她的童年，少年，都是在血腥的刀光剑影中产生的，幸福对于她来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可以算作是奢侈品了，而今，听到这样的话，她便本能的不信，犹其是方才才经过的那么多的打击，让她更加觉得这个世界都抛弃了她，而眼前的人，却向他伸出了双手，这怎么可能？她与他，这种经历早就可以用匪疑所思来解释，她并不理解张小百为什么会这样说，她的理智战胜了一切，张小百怎么会，怎么会强留下一个异族的辽人？虽然心里装着他，惦着他，可是……她能为这个人付出一切，甚至不顾性命，就是不能接受这个人对她的付出，她只当，这是上天给她开的另一种更加折磨她的大玩笑……
    张小百捂着脸，有些错愣的瞧着她，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变……
    而身后的白玉堂也上前一步，剑眉都几乎敛在一处了，心道：“这女人也太不知趣了吧？张小百感情多折，这一路他白玉堂自是再了解不过了，如今，好不容易再遇知心之人，表露真心，岂料，首战就被杀得大败而归……要是他白玉堂，早就拨剑相向了……”
    “对……对不起……”耶律红豆说得有些勉强，她轻叹一口气道：“不管你怎样说，我都不会跟你回去的……宋军恨我入骨，我去了，只会动摇军心，我不想让你难做……我们是不可能的，即使我心有你……忘了我吧……”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即使我心有你……”
    “忘了我吧……”
    为什么，上天要活活的拆散这对苦命鸳鸯？他为了她，连性命都可以不要，她亦是……可是，他们却一定要生在不同的国度，对立的身份……这辈子，也注定不能在一起……既然即使心中有你，又怎会轻易忘记？？？
    张小百心胆俱裂，一时支持不住，便有些摇摇欲坠了……他方才想去追她，可是，他现在的功力，能自己走下这山坡就不错了，哪能追得上？
    手里的血包包已经不再滴血了，血已流尽，，，他的心也碎了……紧紧的抱住手里的包包，他哭得像个孩子，抽泣不已……
    夜敛寒和白玉堂不禁同时一叹，摇了摇头……
    就在白玉堂一个不经意间，夜敛寒已闪了身形，再抬头时，却不知隐于何方了……白玉堂也只有认命的背起晕过去的张小百下坡而去……
    月色浅浅的，淡淡的月光撒下，晕出了点点玉的色泽来，让这个夜也变得分外的宁静……
    士兵们这连日来的大战，昼夜的站岗也早都乏了，分分换着班的歇下了……
    展昭和冷萧就坐在离军营不远的一处篝火旁，边烤火边商讨军情……黎明越是困倦的时候，越容易受到敌人的袭击，是以，这二人谁也不敢闭眼……
    夜敛寒刚才消失后，便没再跟着耶律红豆了，她听说展昭已经到了，但是，自己这个样子，却无论如何也不知该以怎么样的身份再去见他，她心里期待，又杂着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浅愁……
    “夜敛寒，夜敛寒……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知道么？你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的时候，他在哪里？不是说好了的么，他会来帮你的，可是，他没有来……如今，你没有死，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可是在那个人的眼里，只怕你已经是一个死去的人吧？到现在你却还要为了他放弃你的誓言，放弃你的离风山庄，放弃武林正道，这个男人，到底值不值得？”夜敛寒轻叹一口气，望着火旁的展昭，那袭蓝影在火光和月光的照映下，是那般的寂寥，仿佛他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哎……”轻叹一口气，夜敛寒并指拈下一枚薄叶，附于唇边，吹出了另一支悲凉到无以复加的曲子……
    展昭剑眉骤敛，心中莫名的一痛，他捂住胸口，脸色一瞬霎白……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