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嗅过发间的香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观念。
  这时人群中，有孩子的啼哭，划破静默之中的黯淡！
  一位大婶，抱着孩子来到这个剧场，共同享受艺术的熏陶，但是却不幸被困在这里。孩子终于最先忍受不住黑暗和饥饿，不受控制的哭了起来！
  人群中，似乎有人在嚷着，口渴啊，哪儿有水？哪儿找的到水？
  跌跌撞撞的，有人走了几步，又退回去。黑暗，使人没有安全感。多数人不敢轻举妄动！
  桑看我一眼，我看桑一眼。我们已读懂彼此的心灵。是的，要尽快找到吃的和水，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困，饥饿和疲劳，会使人丧失求生的意志！
  一遍遍的嘱咐着夏小丛，也警告着众人，站在这儿别动，我和桑去找点吃的。看能不能找到。既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想我也愿意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为我，亦为桑的心。
  我们沿着一条木制的窄小的楼梯，慢慢向上攀去。这个剧场很大，每层楼都有很多的房间。但全部隐在黑暗中。不是不怕，我很怕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或是窜出一个人，我警觉着、观看着，以使眼睛更能适应黑暗中的一切。
  幸好有桑，在这空无一人的高楼上，有桑紧贴着我的肌肤，呼吸漫过我的颈项，牵着我的手，高大的身形在后面紧紧的相随，我才不至太过畏惧！
  在十一楼左面一个过道的尽头，显示有一个休息室。但门，是锁着的。我焦急如蚁。为什么一个晚上，所有的房间、门框，都完好无损的一致紧闭，事出意外但却没有一点疏漏！
  如果不能进入房间，那么找到食物和水，就只能是一句空话！
  博瑞蒂，忘了你的异于常人的手指了？转身，看到桑的眼眸，温柔的笑意，柔温似要滴出水来！
  我的指？黑暗中，我看到一脉光波，在我的指尖眩惑！
  我的指？我扬起绿臂，五指望门划过！一蓬淡蓝烟雾，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如仅有的一点光亮，脆脆的炸开。门，应声而开！
  伟大的神啊，我真的感谢上苍赐给我这灵异的神功了。其实我深知，我应该真正感谢的是，近在咫尺的桑、桑邦！
  进入室内，狂喜中，发现一桶打开的“山青梁神泉”水，还有两箱饼干，除此而外，天哪，可怜的失望，这间室内，再也找不到什么可吃的了！
  两箱饼干，一桶水，这点少的可怜的食物，要供给几千人，这是连杯水车薪也达不到的！
  该怎么分配？我和桑，真的犯了愁肠。
  我让桑抱了一个箱子，我自己一手前面抱着水桶，一手后面扶着箱子。我一直相信，桑是蠃弱的，他没有我的身体健康，所以我不忍让他背负更多。虽然他执意不肯。
  大概十五分钟后，我们回到原地。等待使人们更加的焦躁不安。人群不再安静，有人在大声叫唤！
  先生，请你保存些体力好吗？我在远处向那位暴燥的先生喊道。那人立刻安静下来！
  在这个非常时期，我相信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在威胁到生存和饥饿的世界里，有人会做出失控的行为。所以我和桑对拿回食物和水只字未露。我们把这些东西悄悄放在一个角落里，然后开始理智的发放这些水和食品！
  我甚至找到了一个玻璃杯子，我们把水倒在杯子里，给每个人喂一小口。桑拿着饼干，送给每人一块。
  人群中，有人又开始在叫：
  神明的主啊，这是谁在拯救我们？这个人，他为什么可以在我们中间来去自如？
  我们没有作声，只是希望把水和食物，尽快的分送到每个人手中。
  在“维也纳桑夏剧团”一角，渴望着我们归来的夏小丛几人，听到有水和饼干，都高兴的欢呼起来！
  但听到只能喝到一口水时，秋萝丝明显的表现出极度的失望和不满！
  如果愿意，就请喝上一口；如果不愿意，就请你再继续坚持下去。我冷冷的对她说。她翻了翻眼，她自然看不清我的表情，她相信我也看不清她脸上的任何不满。
  其实不是，我发现我的双眸，在黑暗中竟已更加的适应，周围一切，均罩在我的视力范围之内！
  秋萝丝抱住水杯，深长的呼吸着，猛地喝了一大口！
  海兰尔只浅浅的饮了一小口，轮到夏小丛时，我偏爱的悄声说，多喝一口！
  不。夏小丛简单的吐出这一个字，似乎是为了抗拒诱惑，只喝了一小口，就把杯子推开了！
  多可爱的少女！多纯真的少女！她只是顽劣、魅惑，但是她的心，却是**着与生俱来的公平和正直！
  在漫长的没有光的世界里，饮食和水源，成了最尖锐而威胁人们生命的无法解决的问题。
  水，只剩了一杯，饼干已没有。很久很久了，也不知这是失去光的第几天，桑没有饮过一滴水，暗中摸他的唇，干裂着泡沫，令人心中一阵剧痛！
  桑坚持不食一块饼干，不喝一口水，他不是在拯救人类，他是不愿他的非人类之身，而因他的抢食一粒粮食，或许就会延杀一个真实的生命。
  我心急如焚。我实在怕极了桑孱弱的身体，会抵御不了饥渴的侵袭而在我面前倒下，暗中牵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好似没有了一点的温度！
  但是桑的精神状态，却是昂奋着一种付出的欢喜。
  43、 骤惊春眼，耿耿寒漏咽
  他疏导混乱的人群，他在寒凉如瑟的时段里，抱紧因剧冷而索索抖动的幼儿身体，试图用自己单薄的体温，暧和受寒的人类。他站在因抢食一块饼干而撕扯的人群中，焦急的眼眸，疼痛漫延过他透明的前额，他排解人类的矛盾，常常至口干舌燥！
  暗中，侧方，我的眸光一瞬也不敢远离桑的左右。我在默默的算计着，如果他每说一句话，他的生命就将锐减十年，那在这被困的没有光的世界里，他已说了多少句？
  如果从他诞生之日算起，他的生命应有201年，那么他从认识我到现在为止，他所说的话，早已超过了十句！
  他的生命在极速的递减着。而他，却毫不顾惜，而我，亦已经忘记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桑醉心于博爱大使的欢喜里，对于我和他之间的那份儿女情长，似乎已不太热衷。我亦步亦趋在他的周围，害怕一不留神，他就从这个世界上再次消失！
  伴随着饥饿和缺水，有人已经倒下，如果这种状况已然这样下去，恐怕我们每个人都难幸免！
  高热，拥挤，干燥缺水的空气里，空气不能畅通。我感觉到一种预知的恐惧，似乎灾难，正向我们这些人临近！
  越是这样的惊恐着，我就越是握紧了桑的五指，不想放开。
  桑不明所以，他觉的我在扯他的后腿，他不能理解我为什么面对人类的苦难，会这样无动于衷？
  泪，流下我的面颊。我解释不清，我到底是自私的生存者，还是爱情的捍卫者？五指相握的瞬间，我明明感到了一种潮湿的危险，正在一步一步的向剧场走来！
  我拉紧了夏小丛、海兰尔，我们“维也纳桑夏剧团”的几人，已经被饥饿弄的快要昏厥过去。我们围在一起，至少我希望，当危险再度袭来的时候，我们这些人能够一直的呆在一起！
  桑挣脱我的手，拿了仅剩的一口水，向那边扰嚷不安的人群走去。
  最后的一口水，这是我们整个剧场最后的一口水，桑，要送给谁呢？
  我转头，眸光，好奇的看向桑那飘忽的背影。
  一个女人，嘴角沁出了血，眼看就要摇摇欲坠！
  桑急步上前，扶住了那个女人，那最后的一口水，救命般的，流入那个女人的口中！
  那女人喝下水之后，非但没有醒来，而是全身倒在了桑的身上。桑单薄的身体，岂能承载这样重的人类之体？
  我走过去，把那女人按到剧场的椅子上。“博瑞蒂，她，她怎么了？怎么醒不过来？”桑看起来焦急而无助！
  “会好的。”我用食指掐住那女人的上唇之人中，那女人悠悠的醒来。
  张开眼，四目相对的瞬间，一切好像定格！
  桑和那女人，互相看着对方，神色间，似有诧异闪过！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掠过隐隐的痛！
  我想我一定不正常了，我怎么可能对桑那无匹的纯良之心，引起世俗的疑虑！
  就在这时，剧场起了一阵石破天惊的摇动！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扑到桑的身上，握住了他的五指。黑暗卷滚着，火花在啪啪的燃烧，人们借着火花的燃烧，看清了彼此的狼狈。然而，更大的灾难席卷而来！
  裂口，山摇地动，轰隆隆的巨响，天地为之裂开！
  在失去光明的第七天，城市发生了地震！
  3月5日，城市发生6。6级的地震。救护车停在剧场的门外，，一些汽车被倒塌的墙体掩没。整个剧场，一片狼藉！
  我和桑被同时压在一个突起的屋檩之下，一个巨大的牌匾，架住了飞落的石块。等到大地不再晃动时，我费力的爬出来，然后拚命的推开牌匾，小心的把桑拉了出来。
  桑的脸部，有划破的痕迹，他的唇，更见苍白、干裂。他的头发，乱的不成形状。
  我怀疑，桑的生命，是否已开始走向衰竭？我的心，颤抖不止。我无法阻止这种想法，急速的心跳，让我难受的快要窒息！
  远处，有断裂的地底，冒出红色的火苗。城市一片混乱。哭叫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