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嗅过发间的香

第30章


  沈一凡是如何谦卑地请求着,又是如何跑遍了大半个沙漠,中午的时候,让阳光炙烤的快要燃烧的他,带回一辆在沙漠中观赏风景的越野车。车主是一个中年人,沈一凡卷曲着自己孤傲的个性,和主人谈笑风生!
  主人答应把我送出沙漠。我狂喜着,病好似去了大半!
  我很快的收拾我带来的行李,沈一凡把我推到一边,帮我收拾着。他并不说话,也不看我。气氛似乎有点,异常的尴尬!
  就那么想离开吗?沉默中,沈一凡低声冒出这么一句话!
  情非得已!情非得已!我叹息着,我不知该如何,解说我这一份,刻骨的异世之恋!
  车子行进在沙漠上,比徒步行走自然是快了许多。我忽然的有点不舍。再见了沙漠,再见了,短暂相处过的朋友们!我在心中说。
  那个孤傲的的身形,背后,是火红火红的阳光,就一直那样的站着,目送着我们离去。
  我希望那个身影快快的转过去,向相反的方向,然后我们彼此向着各自的目标前进。但是那个身影,却固执的就那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第一次体会到,歉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车子离沙漠愈来愈远,渐渐的成为我身后的一个点!
  站台上,有离别的人群,我提着皮箱,匆匆的走着。我的绿色的长裙,裹着瘦骨伶俜的身,我不是在走,我的移动如一脉影,快的令人心惊!
  还好,如同来时一样,我正好又一次赶上了最末一班火车。我的心狂跳着,似乎要冲破胸膛。
  我想,我又回到了人群中。只是,两天的时间,我不知道人世间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早知道担心一个人,是这么的痛彻心扉,当初,不离开那里就好了!
  闭上眼,仿佛听到桑的琴声,挽住我泪眼朦胧的心。我想,既是深爱,为何要彼此分开?轻率的出走,短暂的离开,不能相守到最后,却用背影,向这纯真的爱情,发出了质疑和叩问!
  我是可恨的,我恨着我自己!
  火车轰鸣着,一声一声的,像踏在我的心上!
  七月十七日,在思念和不安中受尽煎熬的我,终于回到了紫京城!
  渺渺离踪,写尽情恨,故园风景依然在;三分月,七分念,归去来时皆惆怅。揉春为酒,翦雪作诗,心意又沉,鼓声渐远游人散!
  不过是短短的十多天,我仿若离开这里,一个世纪似的!
  卓立的身,竟是有了苍桑的寒凉。都市,在我眼中有点陌生。于是我知道,任何时候,都不要选择轻易的离开。有时候,你选择了离开,你就是放弃了一种熟悉的味道,当你再次回归之时,也许,你竟然还要小心奕奕的,从头适应!
  踏在都市的街道上,有不真实的感觉!
  这个世界,惊人的光艳着,不断变幻着的繁荣和鲜花,城市和街道,衣履光鲜的太太老爷们,轿车和巨大的广告牌子,都在匆匆的变幻着,每天不断发生的新闻,成千上百的小道消息,也许你前天还是娱乐版面的新闻人物,明天你就淡出人们的视线。生活有时无规可循,人生教会我,不进则退!
  58、病入膏肓的琴曲
  人们或许已将我遗忘,我看到大幅的广告牌上,已换作别人的头像!
  我匆匆的走着。我的高挽的发髻,有着冷冽的光。我知道,不管我的心多么的悲伤,我的骄傲的直立的背,却是永不能弯下的!
  距离我们租住的楼房愈近,我的心,就愈是跳的快速的令我难受。明知桑不在屋里,为什么我竟是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慌乱?
  告诫我自己,做人要淡定一点,从容一点,难道经历了沙漠之上那千古绝响的黄昏之最,我还是这么的不堪一击吗?
  推开门,看不到欢呼的人群,听不到笑声,却是,扑面来的,是一股异样的、旋浸着哀痛的药味!
  我的心骤然的一凉!
  跌跌撞撞的跑上楼,所有的门窗都是紧闭的。我的不祥的预感,我的不祥的预感啊,于此于刻,益发的,揪紧了我的心。手中的皮箱,啪搭的掉在地上,散乱的东西,跌落在楼道里!
  海兰尔出来,看到我,没有相像中的惊喜。她的眸黑的眼,有着惊慌和不安,有着惧怕和凄怆!
  是什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一切的表像之下,是什么巨大的悲剧?
  一把推开海兰尔,我跌进桑和梅西的卧室!
  卧室里,弥漫着百种哀伤,千种凄惶!
  床上,躺着昏睡不醒的桑。床的四周,用着不祥的白色的帏账四面罩着。一股难闻的药味钻入我的鼻腔!
  所有的人都在!所有的人都直立在床前!
  梅西转过身,冷冷的看我一眼,再看我一眼!
  我的眼里,已经没有梅西。我推开她的身,跌倒在桑的床前。我的眼泪,早已经流干了,我看着桑,看着桑那苍白纤瘦的奄奄一息的脸,我终于知道,万箭穿心,是什么样的滋味了!
  桑病入膏肓,无药可冶。
  算一算,桑说过的话,也许早已超过了他的生命的期限,所以既使我们用着最伤心痛骨的爱呼唤着,恐怕也无回天之力了!
  梅西迅速的憔悴,为着爱短暂的无力挽住的痛,她细长的指摩挲着桑苍白透明的颊,痛哭着,泪水常常的决堤,她感觉爱如飘忽不定的风,消失的太快太快!
  梅西,是你,榨干了桑。你不该,带他去普罗旺斯!漫天卷来的哀伤,使我口不择言,我开始责备梅西!
  梅西愤怒的反击,对我充满了怨毒。她说,是我害死了桑。若果我不是负气出走沙漠,若果远在普罗旺斯的桑没有感应,桑此刻一定还在普罗旺斯享受着人间最美的风情,桑就不会去沙漠找我,就不会从沙漠回来之后一病不起!所以说,桑之所以变成这样,皆是因我而起!
  桑的口口鲜血,皆是因我而吐!因我而吐!
  梅西直指向我,眼里喷着血红的怒火,语气从未有过的激烈,如果可能,她一定会活活的吞吃了我!
  争辩无果而终。因为桑的病情在不断的恶化,他声息全无,原本脆弱的一触即破的身躯,如今偃卧在床上,更如一脉紧贴大地的叶片,看不出一点生机!
  悲伤使我们“维也纳桑夏剧团”放弃了一切的外出活动,我们也拒绝演出。我们相互之间说话很少,似乎都在默默的期盼着什么,又似乎隐隐的又在惧怕着什么,不敢吹奏音乐,因为那会违背了我们正在哭泣不止的心灵!
  夜里几度的,桑从巨咳的震痛中醒来,疼痛中的他,又昏厥过去!
  他从前的旧疾,一直顽固地深藏在他身体之内的结核菌,又一次泛滥猖獗!
  桑重病期间,我全身的骨头都似碾碎了,很痛很痛。我不和任何人说话,沉默寡言,行走时更如魍影,蓬头垢面的冷冽容颜,谁见了都不敢和我的眸光对视。我好像比桑,更先于脱离了这个世界。因为我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点人样!
  我要照顾桑,我不顾任何人的劝阻,也无视梅西的激烈阻拦。我日日的跪倒在桑的床前,用棉毛软纱,蘸了温水一点一点的洇入桑的口内。用一方素净的帕,一遍遍的擦拭着桑的绝非凡人的流着汗的脸颊,他的细长而白晰的手指,缠绕着我的手指,我呼唤着,哪怕毫无希望!
  夜里,我就睡在地板上。冰凉的地板,叫我清醒的咀嚼着忧伤。桑的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给我以天摇地动的震惊!
  梅西的长发,也不再用心梳冼,如一堆乱草。她的火红的睡衣,依旧的穿着;她狂抽着香烟,趿拉着拖鞋在屋里不断的走来走去,忧烦使她快要崩溃!
  悲伤的朱丽叶,如果你想让桑安静一点,请你把睡衣的颜色,换的暗淡一点好吗?我发现我对于梅西,越来越控制不住的挑剔!
  梅西并不觉的我的话刺耳,她立刻的换了一套黑色的丝绒睡衣,赤脚走在地板上,她的焦燥和狂乱,在脸上表露无遗!
  桑有时清醒的时候,看着我和梅西,几度的欲言又止!
  桑已无力说话,他甚至不能够,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
  59、所有深爱都短暂
  我想起我们的初次相识,厥雷雨夜的脉脉相拥,巨大的悲伤和蚀骨的惶恐,叫我对于时光的流逝,越来越坐立不安1
  阳光成了刺眼的色彩,黑暗中的夜,让我想起从前温馨的画面。我点燃一枝一枝的红烛,又把人们探望送来的鲜花,一束束的圈放在桑睡着的周围,使桑看起来如在花中安睡,花又在影中放香!
  梅西打着哈欠,走了出去。
  午夜十二点,睡在地板上的我,听到桑有轻微的响动,我急忙的跪起来,看到桑,桑正睁着明亮的眼睛,在凝视着我!
  桑好像从来也没有病过,他的气色好的出奇。他笑着,温婉、帅气、灵异,他是这样的美的令人心惊,他没有病,一切,好像只是一个恶梦一般!
  我的泪,无声的流下。桑抬起臂,纤长、透明的臂,他的手指,滑向我的面颊。他柔温的笑着,抚着我的脸。他的眸光,似要穿透我的眼底。他开口了,他居然,又能说话!
  博瑞蒂,你知道吗?世间最深最美的爱,是什么?
  是什么?我忧伤的笑着。我已不期待所爱,我只想我爱的这个人,生生世世的活在我眸光罩的到的地方!
  最深最美的爱,博瑞蒂,是那些说不出来的,深藏在心里的,还来不及说出来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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