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嗅过发间的香

第31章


  桑剧烈的咳嗽着,一句话,似已又耗尽了他的柔弱的体力!
  我哽咽着。泪流满面。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再怀疑、不再求证、不再叩问。世间的爱有千百种,任何一种用心经营的爱,都有其合理存在的价值。我何苦因着人类惯常的私心,而要让桑负累、让桑心上滴血呢?!
  我情愿背负重罪的十字架,只要能换回桑的朝气蓬勃!
  博瑞蒂,让梅西进来!桑清晰的,看着我说!
  听到桑在唤着梅西,我急忙起身正要出去,梅西已经赤着脚的跑进来,一看桑神智清楚的样子,梅西喜极而泣!
  梅西一脸的焦虑,满含着深情的,叫着“恰克尔!恰克尔!”,她如我一样的,天真的以为桑的精神已有所好转,不由自主的欣喜着,她用手抚着桑的脸,大滴大滴的泪珠滑落在桑的胸前!
  梅西扶着桑的身子,试着想让他坐起来说话。
  桑温柔的笑着,摇了摇头。
  他握着梅西的手,又向我示意,我急忙的走前,桑又把我的手放在梅西的手上,他的苍白的脸,有着幸福的红晕,我忽然感觉,那幸福来的如此凄怆,如此的令人担忧!
  桑的眸光,放射着紫蓝的光泽,他的玫紫的唇,益发的鲜红。他的粟综的发,散出亘古不变的香,尽管他的意识清醒,状态好似趋向稳定,然而我却分明的感觉到,他的生命正在一寸一寸的消失!
  桑看着我和梅西,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发不出音。他就那样温柔而善良的笑着,一直的浅浅的笑着,他的呼吸渐渐的微弱,他的眼睛慢慢的闭上,他的握着我和梅西的手,向后一点一点的退去,然后,他整个的人、透明的仿若一触即破的体,冰凉的沉下去、沉下去!
  所有的回光返照,都是一个天真的悲剧。我们短暂的欣喜,被接踵而来的打击弄的不知所措。
  桑的唇已无血色。梅西大哭着,哭声惊动了夏德里先生一家,三人鱼贯的跑入,夏德里先生握着桑的胳膊听了听,然后悲伤的摇着头,说,一个伟大的天才,世间终是挽留不住。走了!
  摸桑的唇,冰凉冰凉的。桑于一个静止不变的笑中,款款的离去。当确知他已没有一点呼吸,确知他真的于那一刻离开了这个世界时,我的心嘭然的炸开,我感觉天塌地陷,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时,早已人去茶凉。桑的体偃卧在那里,是那样单薄那样孤零,我真想随他一起走,永恒的相守,如果这只是一个残酷的愿望,那我此刻宁愿碎掉每一块骨头,做他的陪衬!
  我跪倒在地,痛哭失声。我们“维也纳桑夏剧团”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我们每一个人都爱着桑,不仅仅因为他那冠绝人寰的天才音韵,更因为他生而以来的爱心,他的善良高贵的思想,他的博大深沉的对人类的无瑕的爱,他没有一样不是精致的,包括他对于梅西的爱意,都是那样的羞涩内隐,他从不想伤害任何人,他内敛着,对世界充满了纯真的敬畏!
  他是璀璨的,耀眼的光泽曾经照亮了我二十三年来最灰暗的青春。他的遽然无息,叫我如何不痛?如何不痛?
  就好像用剧齿,撕裂了我的**一样,我的身体流着鲜红的血,洇红了我的双眼,我的生命,也在一寸一寸的萎顿!
  夏小丛趴在桑的身上,益发大声的哭泣着,小小的身,随着咽咽哭声晃动着。
  梅西最先止住了哭声,坐在椅子上,她的悲伤找不到出口,于是她又开始拚命的抽烟!烟雾将室内煊染的更加凄迷!
  该怎样责备我们的愚钝?我们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我们只顾把眼泪当成唯一的伤口,却不晓的于最后一秒,更好的守护那个善良的身形!于是,我们在致命的错误中遭受着最严酷的伤痛!
  60、逝爱,作家梅西泣不成声
  于是一秒后,屋内骤然的有滟滟的光波从窗口飞入,绕着桑的无声的体密密匝匝的飞了三圈,然后,就见一脉光束,刺穿屋顶倏忽不见!
  而更震破我们心魂的是,桑的体,也于那一刻遽然的消失不见!
  我们本该想到,本该想到,桑本非凡人,他的异于常人的体质,又何以会像常人般的死寂离去?他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我们生活的世界,也并不奇怪!
  就好像齿唇难分一样,我曾经已习惯理所当然的,把桑看作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我已习惯有他的生活,如今桑刹那间与我天隔一方,我感到一种坠入无底冰窟的寒凉!
  桑的离去,最初的悲伤过后,是巨大的空寂没有回音的绝望,我们“维也纳桑夏剧团”陷在一种灰色的气氛里,谁也没有勇气走出,这个曾经有着欢笑和琴声的屋子!
  一星期过去了,但是那种挥之不去的思念,却是更如炽热的火焰,灼痛着我和梅西!
  梅西蓬头垢面,有气无力。她的无法排解的思念,坠落成成堆的烟蒂,她赤着脚在屋里走来走去,那个俊美无比的画像,成了她吊唁和桑短暂爱情的唯一方式!
  作家的手指,抚着桑犹生的容颜,一切好似历历在目,梅西泣不成声,如耀眼滑过的星,那么灼热那么闪亮的青春,桑的无匹的男性柔善,带给梅西最浪漫而刻骨的思念!
  我消瘦了容颜,脸尖削着,布满了忧伤和无助。心好像被掏空了似的难受,这种突然离去的打击,比之桑初次和梅西眸光的对视更使我疼痛彻骨。我眼眸处紫蓝的微芒,渐渐的凋零成悲伤的尘埃!
  一个人的时候,我坐在楼梯的入口处,静静的、光滑的头发向后挽着,前身、后世在我的眸光中兑变着一成不变的叹息。我恋过、爱过、痛过,如今却忽然发觉仍是一无所有,所有的一切,于我好像都成了虚幻的相像,到头来,我手中依旧是握不住的冰凉!
  也许,我拥有的是回忆,但是我愈是沉入回忆,却愈是不断垒积着消沉和走不出的伤。
  我的手指冰凉着,依旧翠绿的透明。手臂更见苍削,根根血管清楚的蜷伏在吹弹得破的绿臂中,似要爆裂一般!
  我不再弹琴,冰封了所有的思想,灵感如寂寂无声的夜幕下的湖水,静止不动,也不再光顾于我。我苍白着、尖削着、枯萎着!
  海兰尔常常的,守在我的身侧,她的眸黑的眼,婉约着疲乏和叹息。似乎经过这屡屡的遭遇和变故,她那单纯的心灵犹如受惊的乐器,杂乱而不安!
  她纯真的心灵,曾经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切的美好,但是现在,她淡然的如同黄昏中的一枝雏菊,她忧伤的犹如悬崖上迎风开着的一株幽兰,寂寞生长着不愿卷入俗世的纷争!
  她淡淡的看着秋萝丝,她对于夏德里先生的惯常的优雅和高谈阔论,表示出疑惑不解。最初美丽精致的感情之塔,是谁不惧碰落了其中一角?于是那本该千古传唱的绝响,却不再诱人,也不再迫人肺腑,海兰尔似乎看破红尘般,总是逃避着秋萝丝和夏德里先生存在的空间!
  因为她崇尚的是单纯洁净的爱情,来不的半点虚伪和背叛,所以她对于桑和梅西的爱情,一直的就抱着悄无声息的反感和不解。她从不接纳梅西的存在,有时和梅西侧身而过,她的眸光永远是望着别处,对于梅西曾经大胆直露的爱情,她表示着无可怀疑的抵拒!
  她从不多言,静静的宛若沙漠中的海子蓝湖,但她爱憎分明,并非没有思想。她看着憔悴不堪的我,问:
  难道梅西,还要一直的在这儿住下去吗?
  海兰尔的话,也使我面对着一个现实而尖锐的问题。我想起阴暗而潮湿的贮藏室,初秋的蚊子拚命的于夜晚吸吮着我的鲜血,我没有窗户可以眺望夜晚的星空,空气污浊的一天一天瓦解着我的高傲,
  梅西占据着我的卧室,我在悲伤中和丑陋的无形之中的“敌人”,做着每分每秒的斗争!
  我像一个被人逼至墙角的小丑一样,在呼吸困难中却开出一地奇色的花瓣!
  我的手,苍白而尖削,透明而微绿。这双手,曾经桑把它放置在梅西的掌中,他把我们紧紧的相握,他的爱意不言而喻,他的未曾出口的痛,岂不是让我和梅西,永守好合?
  我的眼睑处,有泪水绵绵的涌出,我哽咽着:
  桑要我生,我岂可不生?桑要我死,我岂敢不死?桑希望我接纳梅西,我就会一生一世守护他在世上的牵挂!我不愿违逆桑,违逆桑的一点一滴!我真的不愿!
  于是有巨咳,震痛了我的肋骨。我何以咳嗽?何以咳嗽?
  泪水,大滴大滴的,打湿了我一触即破的手背!
  海兰尔陪着我,滴着泪。
  这时梅西出现了,穿着黑色的礼服,作家的面容苍白不见血色,她的头发披在肩上,中分,发显柔婉,秀丽又见!
  61、感谢恰克尔,他使梅西怀孕
  梅西好似已听到我和海兰尔的对话,她冷冷的和我说着告别的话,她的话里不无怨怼。她始终认为是我攫走了桑最脆弱的生命,认为我是埋葬她和桑爱情的凶手,她对我的恨意,似乎有增无减!
  老天,难道你看不见我的悲伤吗?我的心,正在一寸一寸的碎裂,难道没有人感知到吗?
  梅西开始激烈的指责我,千篇一律的说法,说到激动处,梅西忽然一阵晕厥,摔倒在楼梯口!
  梅西的样子,吓坏了我和海兰尔,秋萝丝也闻迅赶来。我们把梅西扶起,但她昏迷着,久久不肯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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