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嗅过发间的香

第40章


一首古老的歌,响在我的床前。我一首一首的弹着,从前流水雅致的音韵!
  绿指娇妄中,纤纤无痕,谁的悲伤压迫了我的心魂?谁的噎语凝固了我的双眸?有泪,一滴一滴的滑落,薄暮夕更,秋深不知归路,原来愁绪,还是在季节的交迭更替中,垒起一波一波的湖,将我,于不留意中淹没!
  飘影轻移中,我不知自己于何时,竟是让叫不出名的伤,一点一点的窒息着心。我回首,凝注,但却无解。找不到原因,无法释怀,但我的双眸,寸寸的深陷下去。惊魂中揽镜自照,我看不清自己,如果生命没有光泽,是否就意味着生命的枯萎和凋谢?
  桑再度的出现在我的梦中。频繁而悠长。他像天使一样的英气灼灼,鸟语花香中他和诗人站在一起,他们或诗卷在手,或描摹丹青,有的望水,有的观雨,好像一群不属凡尘的神灵,衣袂飘飘中写不尽的仙风道骨!
  四周,有长翅的天使,在安祥的滑翔。有白云起自脚底,太阳很近,光芒似乎指手可触。我忽然忆起曾经读过的但丁的神曲,里面的净界最高一层,几乎世上所有的学者和诗人,都在灵魂的净化中和天堂一步之遥。哦,醒来无语,恹恹发怔,我曾用整个的生命整个的心克守着的那个天才的灵异,他,可是已到了天国之上?!
  一切的迹像似乎已明白无误的表明,桑,并没有消亡。他的肉身我们既无处可寻,而他的灵魂,确又是,好像在另一个世界安享着生命的回归,回归于高山,回归于河流,回归所有生命的本原?
  梦中,我无法走近桑。他的额上,似乎刻有信德和善美的标识,我没有看清,我似乎隐约的,是这样的想着。那个有着博爱普施的善良可敬的天才艺术家,他就算到了那个国家,他也一定是在执掌着人间正义和美德的信条,他是上帝塑造的善良无可仿制的君子,他代表着早晨安静祥和的阳光,我是这样认为的,我几乎一直的就是这样的确信着!
  直到我梦中所至,眸光亲见,我于是更加的确信无疑!
  第二日,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夜半漏更。帘外秋雨淅寒,室内被一种黑暗包围着,我的眼皮沉重不能睁开。于是入眠,放开一切。如果上帝要我此刻入眠,那我不得不眠;如果短暂的游离于躯体之外的静眠可使我的心灵得到一刻钟的升华,那我一定义无反顾!
  我的心,几乎像有人引导着似的,梦中的我,又一次来到了翻越重重的屋宇,静水琮流的地方!
  桑,哦,是桑,他就站在那里,他手中握着一株仿似白兰一样的植物,正在给万物洒落着甘露!
  桑也好似在等待着我的到来,这一次,他终于看到我,他温温的一笑!
  这温温的一笑,是如何的可比太阳的温暧?这笑,倾城,蚀骨!原谅我,原谅我的庸俗,在这净的没有一丝尘埃的地方,也许,我本不该有这样的想法的!
  桑沉默着。他为什么不说话?他为什么要这么沉默令我不安?
  桑,亲爱的桑,这是哪里?我热切的叫着桑,我期待他能听到我的声音。往日情份历历在目,我没有忘掉,没有忘掉!
  这是天堂。桑站着,颀长身形还是如往一样的薄如蝉翼,声音还是如往一样的安静祥和!
  这时,一个长髯及胸的老者,驾着一朵祥云滑过!
  老者前庭阔大,脸细长而削骨。熟悉的质,却又是如此的陌生!
  在史诗的长廊里,你曾经坚定不移的说,你最崇拜哪一个诗人?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始终离我不远不近的,问我!
  难道,是荷马?刚刚过去的老者,竟是大诗人荷马吗?我出口惊呼!
  天哪,我好像看到很多的熟悉的人,我万分的惊讶!
  在我的一再请求下,桑引领着我,顺着天堂的路走去!
  天堂庄严光辉,充满欢乐和爱,住着生前正直行善的人,他们享受着永远的幸福。天堂也分为九重。九重之上是上帝的天府。天府是上帝和天使们的住所,充满上帝的光和爱!
  我有幸见到了圣父、圣母和圣子“三位一体”的奥秘诗人觉得,在那天府里才真正见到了人类最理想的境界……
  于是,我忘却人生。在静眠中安享,不愿醒来!
  “博瑞蒂大妈,博瑞蒂大妈!”睡梦中,仿若一只毛茸茸的手,在我脸上滑来滑去,一声声仿如远自天外的呼唤,将我一点点的,拉回到现实之中!
  睁开眼,赫然的看到,小班德站在我的床前。小班德粉红的脸,溢满着童稚的快乐,小班德正在笑嘻嘻的用手拍着我的脸,长舒一口气:
  77、万千世界一片空潆
  “博瑞蒂大妈,你真的醒了!”
  小班德粟综的头发,好看的卷曲着,右手扬着一个绿色的信封,信封上,赫然的,邮寄地址来自于西班牙皇家音乐学院!
  “大妈,您的入学通知书到了!”小班德的脸,仿若高山之上的雪莲,娇脆而灵异!
  我的眼前爆出劈劈叭叭的火星,好像几万朵燃烧的烟花,虽然美丽的如此动人,但我却无法抓住!是的,我曾幻想着深造,做梦都想把自己青春的躯壳,飙卷着白雪一样的美丽,但是现在,看着这封信,这封我曾在少女时期就热烈期渴着的音乐圣地,我却是,提不起一点的兴致!
  因为我面对现实,心中有几万个不能、几万个不舍,都在一齐的向我,压迫过我的心脏!
  “小班德,哦,我亲爱的小班德!”我拥了拥班德小小的身,我知道,我离不开这个家,我离不开小班德,如果割舍下他们,我一定会枯竭而死!
  还有,沈一凡。我的眼前,浮出那俊朗的面容,执手相握,缱缱温情中,曾经一再的要我,好好的,好好的等着他回来!
  如果我转身,我面对的是一片陌生、或许万千孤寂;而我舍下的,是世上我最在乎的爱。我长裙拖过,傲慢中却是和这个群体中的成员饮乳相融,不离不弃,我幻想生生世世,但是爱,却从我眼前一点一点的,一种境像一种境像的,在以各种方式而消亡着!
  挽不住的悲歌,带走了桑,带走了秋萝丝,如果鲜血和死亡刺痛了我的眼眸,那么,我还能忍心在我可控制的范围内,一任自己走出这个早已是我万千深爱的群体吗?
  不,所有的一切太过短暂,而我,仅仅只想要抓住,眼前正在疾速流逝的生命之中那奥妙的律动!
  提笔,回了西班牙皇家音乐学院一封委婉的信:
  尊敬的皇院校长大人:
  盛情本不应恭却,但我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所以求学一事,只能暂缓不作考虑。望大人见谅。
  博瑞蒂恭上
  诧异中,梅西认为我空幻的个性最终是蛟龙困山,荒老终年。她说我脱离现实的意境,将是我最失败的人生见证。她说我是个怪异的女人,而绝非是异性喜欢的那种知性女人,
  “你已经放弃了开放,博瑞蒂。而接受枯萎,好像是你安之若素的虚幻世界里的最终选择?你不过才二十三岁,二十三岁,这是人生最璀璨的年华,就是连上帝也会嫉妒这个时代所能绽放的最耀眼的光亮,可是你呢,博瑞蒂,你有吗?你天天郁悒寡欢,和这个世界的快乐格格不入,你沉溺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愿面对现实,你不能理智的区别幻想和现实的差距,你这样只是是葬送本该鲜活的生命知道吗?”
  不,不是这样的,梅西的话,如冬天飓寒的风,扫过我的心,一下、一下!
  “你说你离不开大家,不想舍弃掉大家,可是这有什么呢,我不明白,我们相处过,我们深爱过,是的,但是我们还要继续走路,我们还要前行,我们总不该站在原地,一任生命终老自行结束吧。多好的机会,如果你去深造,你就有可能走出世界,我不明白你到底是在等待什么,又到底是在放不下什么?”
  是啊,我到底是放不下什么?为什么我没有一点前行的**?为什么,我的心,会如此的惴惴不安?
  我无力,因为我感觉到大地在转动,我的眼睛有点模糊,我的心脏处有血,在渗出来,不祥的预感,又一次的袭击了我!
  在和梅西的对话中,我太过激动,情绪大为反常,身体仿佛不属于我自己般,我站在那里,而我,却控制不了我的意识,在竭力的走向远方!
  我不能保证我自己,我的身体正一点一点的倾斜!终于,我摔倒在地!
  醒来时,我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我病了,但是检查结果却显示,毫无一点疾病的异像,除了肺部,稍微有一点结核菌的迹像外!
  我异样,因为我的心,是漂浮着的,海兰尔就站在我的床前,夏德里也在,可是我的眼睛,却好像看不到他们一样,迷离、幻散,我的五指颀长的,如翠玉般的,在我并拢的双膝上平放着,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忽然的就有一种,万千世界一片空潆的感觉!
  “我,终归会离开你们的。”我看不到海兰尔和夏德里,我仿佛是在对着虚无的空气,在说话!
  我听到海兰尔,在嘤嘤的啜泣。近来海兰尔的眼泪,似乎已渐渐的多了起来。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没有病因,可是我的全身却疼痛无力,我的眸光涣散着,我的指尖的绿意,正在渐渐的消减,我的生命,泛不起从前的灵动!
  医生建议,让我回家休息观察病情。
  秋天有树,叶梢已在泛黄,走过旧日塞尔维亚街道,想起和桑,曾经并肩购书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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