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嗅过发间的香

第41章


那日桑似乎咳嗽刚好,为了让桑开心,我购了一撂一撂的桑从前风靡全世界的提琴独奏曲小册子,我还购了两本:如何做好一个称职的妻子的书!
  78、喧天箫鼓魂欲归
  记的当时桑看到那两本书,快乐的大笑起来,他的笑无邪而纯正,风中有回声,在一波一波的荡漾,然后冷风呛住了桑的虚弱,桑又一次剧咳起来!
  如同每一次桑剧咳一样,我的胸膜间,永远是震痛不知所措的感觉!
  为什么当回忆漫延过心脏,一切,就仿如刚刚发生一样?如此清晰又如此历历在目?
  一棵树,挡在我的面前,如此熟悉,哦,这棵树,我和桑曾倚过、靠过,如今,它还在这里!还在这里!
  摸树,冰凉、无语,恍惚间,似乎桑就在眼前,一如从前,粟综的卷发,温燃欲沁的异香,在笑,在单纯而温热的笑着!
  桑,桑,是你吗?我失声惊呼!
  桑不说话,只是温笑着,在后退、后退!
  桑,桑!我拚命的叫着,然后我想要拉住桑的衣角,裙裾把我绊倒,海兰尔跑上来扶住我,看她时,她的脸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桑走了!我哀伤的对着海兰尔说!
  海兰尔摇摇头,有怜惜,从眼眸间滑落。“不,博瑞蒂,你是出现了幻觉,我并没有看到桑呀。”
  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喃喃着,感觉咽喉间有热热的咸咸的物体涌过,难受似我要窒息般,我剧咳,然后即有一大口的血,从我的口中咳出!
  血,那么红,那么的触目惊心,在秋天冰凉的地上,绽开红色的花瓣!
  “博瑞蒂!”海兰尔抱住我哭了起来!
  风中之体,已是单薄的不堪吹拂,血是生命的供给,却耐不住日日时光的烤灸,一口、两口,我不住的咳嗽,然后血,不住的从我躯间,喷向地面!
  “怎么办?怎么办?”海兰尔抱住我的上半身,软弱的哭泣着。海兰尔的血液,也一定已凝固了,否则她的唇间,为什么是那样的灰白?
  夏德里先生的眼角,也挂上了泪珠。风把他的头发扯成一绺一绺的滑稽,自从秋萝丝突遭横祸,他似乎骤然间,苍老许多!
  他匆匆的拦了一辆的士,然后我们三人卷挟着,匆匆的向我们的住地驰去!
  夜,在烛中降临,灯光对我来说,已是非常的奢侈,因为我身体突遭病变,对于太亮的光,已有了巨大的排斥。只要灯光一亮,我就立时尖叫。我好像突然神经失常了一般!
  所有的人都让我吓住了,没有人敢大声说话,大家点燃了红烛,悲伤而肃穆!
  “恕我直言,博瑞蒂,我怎么感觉你,和桑从前患的是一样的病症?”梅西若有所思的低声说!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一边剧咳着,一边的想起从前桑,不也和我此刻一个样子吗?咳的痛苦异常,咳的口吐血丝?
  蓦然的,想起前几天老者的断语:姑娘,你命不久矣!
  梅西帮我拿着漱口的水,然后又说:
  “会不会,是你在伏伺桑最后的日子里,早已经让病菌侵袭了而你毫不知情呢?”
  梅西说的不是没有可能,那照这么说,莫非我,也要。。。。。。。
  “博瑞蒂,你,后悔吗?后悔当初,日夜伺卧在桑的床侧?”相对于我的痛苦,梅西的好奇似乎更为重要。而此刻,我却已毫无一点和梅西语言对垒的斗志!
  不,我从不后悔!我坚定的说!
  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我已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为爱殒身,古已有之,何况我为着我二十三年来最深重的爱,已付出我该付出的,我就算此刻的走,我也该没有什么憾事了!
  真的,没有什么遗憾了吗?心间,又是一阵剧痛碾过!
  不,我有。泪,打湿了睫毛。我突然很留恋生命,是的,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因为,我想起了沈一凡!
  沈一凡,哦,沈一凡!你为什么不一直的深沉下去?你为什么不一直的冰冷下去?
  我相信我从没有爱过沈一凡,因为我从没有认真的去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为什么此刻想到他,想到那眼神中无处不蕴的期待,心会抽搐?
  我不是读不懂那眼神中的一切情愫,我读懂了,而其实不管我如何欺骗我自己,可我的内心,分明的,已育出了一畦,绿色的圃!
  于是,我的生命苍白的令我可怕;于是,我开始惧怕我的生命会消亡到和沈一凡来不及相见;于是,我开始惊慌的无倚无靠!
  “艾若丝,你站住。”夏小丛低喝着,但她的艾若丝还是悠然的,踱到了我的床前!
  “博瑞蒂姐姐,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呀!”夏小丝居然哭的惊天地动,她握住我的手,紧紧的,似乎我只要一松手,我就再也不是人类中的一员了!
  去,我还没死呢!我没好气的瞪了这个小姑娘一眼!
  若不是她,夏小丛,还有她这只自以为高贵的公主艾若丝,或许我,此刻就不必在生和死之间这么的痛苦异常了!
  79、随分良聚堪凄凉
  ()
  神药养育了艾若丝,它的眼睛明亮的足可以随时吞掉我的存在!它大摇大摆的在屋内走来走去,我想,天哪,或许,这就是命!我的离去,只是为了夏小丛爱狗的更优雅的存在!
  人生,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可逃避的巧合?该来的,挡也挡不住?该去的,留也留不住?
  我忽然很泄气。命运和命运之间的转变,或许只是就在那一瞬间,可是我们,为什么往往就不能把握好那个瞬间呢?
  “今天几号?”血,还洇在我的嘴角,待咳喘稍微的停歇,我惊醒一般的向海兰尔大叫!
  九月二十号!九月二十号!仿佛有几十个声音,在向我同时的呐喊!
  二十一号,“亚特兰”剧场,我的脑中,忽然电光石火的,闪过这几个字眼!
  看来我的意识还算清醒着,我想起沈一凡和我深情的相约!
  明天,就是相约的日子,为什么我却,突然的病倒了?我这么的虚弱,我能赴约?难道,我要取消那个,美丽的约会?
  人生,或许有无数次的绽放,但每一次绽放,都有它存在的光亮意义!
  我的不祥的预感,在渐次的强烈。那么,在这预感还没有实现之时,我,为什么不能为,那个深沉到每说一句话都凝注着厚重份量的沈一凡,热热的绽放一次呢?
  情绪即刻的昂奋起来,而伴之而起的,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有血,又狂喷而出!溅了床单一摊,点点呈梅花之状。状极惊心,似乎生命,即刻就要香消玉殒一般!
  梅西和海兰尔背过身去,她们自然是流泪的,她们悲伤着,她们一定是在悲伤着我的注定离去!
  这血,我知道是为沈一凡吐的。因为我不知道,我能否和他相约到最后?!
  我的每一次剧咳,都像要了我的命一般,我痛的泪涌纷纷。从前,我只看到桑咳嗽一定很苦,我为着怜惜桑而心脏痉挛,但我其实并不知他有多痛,如今当我亲临体验,我才始知当初,桑是如何的,如何的痛苦了!
  虽然很痛,但该做的事,还是一定要做的,否则我的生命,岂不是会留下我不愿的遗憾?
  海兰尔,可以,为我化一下妆吗?
  我的话,无异是惊飙狂石。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是在发昏,以为我是回光返照,梅西一袭黑袍的移过来,看着我,气愤而伤心地:
  “博瑞蒂,你真的就这么脆弱吗?你的生命这么不堪一击?现在就要为走做好准备吗?天哪,你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梅西的双手,扬在半空,又无奈的放下!
  “不,不是这样的。梅西,我是要,参加明天的‘亚特兰’剧场的演出。”我平静的说。平静的令我自己都感到吃惊!
  你,你的身体,这怎么可能?海兰尔黑色的眼睛深处,是对我万般的深情,还有怪责!
  我能行。我坐起身,精神稍稍的恢复。我看着梅西,看着海兰尔,我认真而坚定的,我清楚的告诉她们:
  你们知道爱情,可以给一个人以生存的勇气吗?
  你这样说,莫非你参加了明天的演出,你的病就会痊愈了吗?梅西反驳道!
  那你们难道宁愿看着我的生命在这床上枯萎以至偃卧,而不是在舞台上燃放?求求你们,我以琴为生,我别无选择!
  如果给我一次机会,就让我给世人,留下最后一个华丽的转身吧!我祈求道。我的头发,坠落在肩上,粟综而卷曲。我的嘴唇,燃烧着火一样的滚烫,仿佛我的心,也起了一阵不能浇灭的灼热!
  海兰尔和梅西,不再说话,她们默默的为我,做着世上最悲伤的妆扮!
  头发中分,层层叠岭,在头顶处,盘着一个松松的畿!
  脸,是苍白如雪的。她们给我点了两朵淡粉的云,在腮边!
  我的眼,眸蓝、紫光,似乎于平日更甚,魍异中略显娇乏!
  嘴唇,莹光彩粉,浅唇薄抿。我的两耳,本是没有耳眼的,但是梅西,还是为我缀上了两串看起来那么雅致、那么风韵的一对长长的耳环!
  我,还要穿上那件绿色的长裙。我这样说。
  “明天穿可以吗?今天穿上,万一咳嗽把裙子弄污,明天怎么演出?”梅西劝道!
  不,我不会弄脏的。今晚,我似乎像个孩子一样的骄纵,我无法安静,似乎大脑有一刻的不运转,我就不能安宁下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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