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木幽寨溪碌村

第十一章 密林深山宝无数


春季的时候,在泥泞的山路上,依稀可见溪碌村的男人们像出远门一样,挑着被褥行头,艰难地向村子东南方向的最高而且是最大的尖刀岩攀行。
    山区的地理环境确实很复杂,山重水复迷迷茫茫像迷宫一般,溪碌村就是这样被掩盖在丘陵深处极不显眼的角落。
    这些挑着担子的村民们在山间绕行七、八里的山路才到尖刀岩脚下,山下林木茂盛,高大的乔木挺拔隽秀;山腰杂木繁多,是鸟兽动物聚集的天堂,这部分位置受山地气候条件影响,极为适合栽种名贵药材——天麻,毫无疑问,哪些挑担的溪碌村民就是要上山种天麻;到了山顶,林木基本消失,只有低矮的灌木,稀散的分布在茂密草丛中,苞茅、蕨类等植物生长的异常繁盛,山顶到了十一月就开始降雪,积雪覆盖着山顶,往往要到第二年三、四月份才渐渐融化掉,近几年,受大气候条件影响,气候稍微有了变化。
    山上的泉水,水质清洌,甘甜爽口,被溪碌村人称为“神仙水”。
    尖刀岩是方圆百里丘陵的最高峰,海拔一千四百多米,依次连绵着的还有袄子山、金鸡顶、老斋界、岩破屋,这些山均是海拔高度在一千二百米以上。从地图上看,这座大山脉正好拦腰横隔在呈南北走向的武陵山脉与雪峰山脉狭长通道之间,形成独特的“筲箕形”地貌。站在溪碌村往东南向远望过去,尖刀岩看起来非常雄伟壮观。
    (一)
    溪碌村村民每年四、五月份,都会上山种植天麻,村里人工种植天麻的历史非常久远,溪碌村种植天麻最盛行的时候要数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
    那时候,几乎溪碌村每家每户都要上山种植天麻,村里人有个非常形象的比喻“山上是银行,山下是粮仓”,就是说:村民用钱,就到山上种天麻,来钱非常实惠,吃饭就得靠村前的阡陌良田,种下去的粮食够村民吃饱饭。
    天麻的栽种技术,对村民来讲已经非常成熟,但要想获得较好的收成,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在天麻的种植中,最为幸运的要数匡小辉。
    八十年代末期,匡小辉参加过两次高考,都因为成绩不理想而名落孙山,一怒之下,把所有的书籍与复习资料都付之一炬,回家去了。
    匡小辉家有五口人,父亲匡代年每年都要上山种天麻,只听说村里很多人种天麻都发财了,可匡代年就从来没有那一年得到过比较丰厚的回报,人家种出来的天麻个头大,斤两重,很容易卖出好价钱。匡代年种出来的天麻个头总是很小,就像是人家挑选剩下来的,卖出去的价钱要比人家差一大截,老伴每次说起这个事情总是大伤脑经。
    姐姐匡小丽已经远嫁他乡,妹妹匡小荷还在上初中,成绩非常优秀。
    匡小辉怀着极为沉重的心情回到家中,母亲陶勤玉给他做什么好吃的,他都不想吃,人也一天天憔悴消瘦下去,母亲见到这种情况又着急又心痛。
    “辉儿呀——,考不上大学爹娘也不怪你,咱们家祖上都是世代种地的,日子照样过了下来,不要死心眼,钻牛角尖,你这样茶饭不思的,娘看了也心痛,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也活不下去了,呜——呜——呜”,说着就哭了起来。
    “娘——,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我就是感觉心里闷得慌,过些日子就好了”,小辉很懂事也很郁闷的开导着母亲。
    小辉知道,母亲的一片好意,自己如果不尽快从中解脱出来,扪心自问,怎么对得起母亲含辛茹苦的养育之情,忍受着巨大的愁苦,尽量让自己把心打开。
    “辉儿呀——,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到‘万瞎子’那里给你算过命,说你命中注定大富大贵,功名道上你有‘拦路虎’,很难闯过这道坎,就是闯过了,也不一定就能安神,你得振作起来,咱们既然命里没有就不要强求,行麽?”,做父母的都盼着子女们日子能够过得好,有什么委屈不愿让孩子自己承担,这一番话确实说得小辉宽慰了很多。
    “娘,爹上山多久了,怎么我回来这些天都没见过他呢?”。
    “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起码也有个多月了吧,你爹他们,这段时间可能有人去偷天麻,每天都得守着,估计要延迟回来”,母亲纳闷着。
    “我说辉儿呀,你爹种了那么多年的天麻,都是在一个地方,人家的天麻个头大,斤两重,卖得到好价钱,你爹种得天麻跟变了种似得,又小又没有价钱,都把我给气死了,这死老头子,不知道他是怎么种的”,母亲唠叨着这个事来,越说越有气。
    “娘——,明天我就去爹那里看看,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可做,到爹那里不仅可以帮帮忙,我也好散散心”。
    “这不行,你不熟悉路,尖刀岩那么大,你到那里找你爹去,不行不行,觉对不行”,母亲非常反对。
    “哎——,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吗!”,母亲惊讶的说着。
    “爹——,你回来了”,小辉也很惊奇。
    “辉儿回来了,考得怎么样?”,代年关切地问,边说边放下肩上的担子。
    “很不理想,没考上”,小辉委屈而又轻声的说。
    “考不上就算了,回来就好,听说那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不要太自责了,咱们老百姓还是一样过日子”,代年很关切的说。
    “好了好了,别老提考试的事情,咱们山里人没读什么大学,日子不照样熬着过,何必总为那事发愁?再说了,考上了又怎样呀?三年两头见不到一次面,我还不乐意呢,算了算了,有点知识就行了”,母亲显得毫不在乎。
    “我说老头子——,你这次怎么这么久才下山一趟?”
    这样不停的说话,弄得爷俩都不知说什么,好一会儿,代年才接上话来。
    “哎呀——,别提了,现在天麻的价钱好,种天麻的人多,那偷天麻的人也多,随便刨去一二斤,就是几十块钱,我们村的这帮老小子整天整夜都轮流看守,唉——,天麻这个钱也不好挣哪!”,代年回答着。
    “爹——,我现在不读书了,我也帮你去守天麻行不?”,小辉一下子接过话来。
    “好——,年青人晓得做事就是好事,儿呀——,不管走到哪儿,都得靠自己的这双手,这样最踏实,日子也安稳”,代年的话很实在,也很有哲理。
    吃过了晚饭,小辉闲着没事,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就顺手翻了本很旧的书,里面有首柳永的诗词«鹤冲天»,让小辉非常感慨。
    黄金榜上,
    偶失龙头望。
    明代暂遗贤,
    如何向。
    未遂风云便,
    争不恣狂荡。
    何须论得丧。
    才子词人,
    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
    依约丹青屏障。
    辛有意中人,
    堪寻访。
    且恁偎红翠,
    风流事、平生畅。
    青春都一饷,
    忍把浮名,
    换了浅斟低唱。
    读到“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这里,不免非常感慨,原来古时候的大词人,在高考面前竟然如此想得开,自己是何等平凡的人,真不该有什么自责想不开的,这样理解,反而心境开阔了许多。
    不知不觉,竟然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失意中的梦是多么的恍惚,尽然又梦见自己考上了大学,在亲人们的祝贺中,踏上了远去的列车,奔向梦寐以求的大学,心里面那种美滋滋的感觉,真是太惬意了,忽然,列车猛地一荡,惊醒过来,醒来后,才知道原来是做梦。
    过了好长一会儿,又进入了梦乡,又不知不觉地来到一个山洞的边上,洞里黑不溜秋,根本看不见里面,忽然,“嗖——”的一声,一个小动物钻进去了,小辉还来不及看清楚,就无影无踪了。
    “是什么东西呢?这么快就消失了”,小辉纳闷着。
    一会儿,一个峨冠博带像传说中仙女般模样的美女,出现在小辉的面前,还不停的叫着:
    “小晶——,小晶——”,那声音悦耳地像天籁之音。
    “你看见我的小晶了吗?”,姑娘飘然而至,来到小辉的面前,着急的问。
    “谁是小晶呀?我不知道,就知道刚才有个小动物钻进了洞里,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小晶”小辉认真的说着。
    “是不是个头很小,毛色乳白色的小动物”。
    “可能是吧!我没看清楚”。
    “哎呀——,那肯定是了”,说完就朝着洞里面叫了几声,可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小辉——,你能陪我进去吗?”,姑娘焦急而又哀求地说着。
    “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呀?”,小辉很惊异。
    姑娘用纤细的手指,指了指小辉手里的书本,上面清晰的写着“匡小辉”三个字。
    “噢——,原来是这样,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小辉红着脸乱答应着。
    俩人就小心的往洞里摸了去。
    “姑娘——,你可小心点,这里太黑啦”。
    “你在哪儿呀——,我根本看不见你”,姑娘略带撒娇的柔声说着,听得出来还有点紧张。
    “我就在这里”,小辉也轻声的说着,用手晃了晃,其实俩人非常近,一下子就抓着了对方。
    小辉明显闻见细微而又馨怡的茉莉花的清香味,那诱人的香味令人回味无穷,遐想万千。
    “哎呀——”,小辉不小心,踩着了一块松动的石块,骨碌一下,俩人滚在了一起,小辉清晰的闻见,原来那种特殊的香味就是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太令人心动了,小辉忽然有种难以控制的冲动,紧紧的抱着姑娘。
    “你你你,你干什么呀?”,姑娘边说边尽力挣开。
    黑暗中的男女,哪顾得那么多,小辉干脆恣意狂妄起来,身体下面一阵特殊的放纵,小辉猛地醒了过来。
    “哎——,又是一场梦”,小辉醒来后无奈的自言自语着,还觉得某个地方粘湿湿的。
    (二)
    第二天清晨,代年很早就把小辉叫了起来,爷俩准备了米、对年腊肉、米酒、油盐等生活必需品,挑着满满的一担就上山了。
    爬山路是很辛苦的,匡小辉刚走出校门,感觉现在爬起山来特别累,满身是汗,气喘吁吁的,可父亲虽然走得慢,挑着担竟然没觉得很累,还不停的跟小辉唠着嗑。
    “辉儿——,爬山很累吧!”。
    “是很累的,不过没事,过会儿就好了”。
    “爹——,距天麻地还有多远呀?”。
    “那还远着呢!这都还在尖刀岩脚下,还有五六里山路。”
    越往前走,道路就越难行,在羊肠小道上弯来绕去的,沿途景像要么豁然开朗,要么穿行林间,时而跳涧越岭,时而攀沿过壁,幸好走得人比较多,路还很清晰,否则还真不知道到了哪儿。
    “爹——,你每年十多担天麻就你一个人挑回家,不是要很长时间吗?”。
    “那肯定是,先挑下山,然后你母亲也过来帮忙,每天两担,也还行,可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种的天麻个头总是不大,真气人”。
    “是不是土质问题呀?”。
    “土质应该没问题,我还专门从产量高的地里,挑了好多担土换着种,也是不行的,真气死我了,可能财喜八条腿,赶是赶不上的!”。
    走了大半天,才到代年种天麻的地方,一帮老小子见代年爷俩上来了,老远就过来了,问的第一句话就是:
    “老匡——,腊肉带来了没有呀?”。
    “带了带了,还有酒”,代年高兴的说着。
    “好——,今晚我们又有肉吃了”,大伙儿高兴的嚷着。
    七八个人围了过来,年龄大的有匡代陆、匡祖行、莫勇长,中年的有吴平汗、万豹,年青点得有万青鸿,最小的是万青鸿的儿子万鹏,虽然只隔了一天,他们可是像盼了很久。
    “咦——,小辉也来了,是来帮守天麻吧!”,匡代陆高兴的说着。
    这些人平时都跟代年一块种天麻,小辉也比较熟悉,一个一个的打完招呼后,就在父亲扎的木棚里坐了下来,万鹏自然最高兴,有伙伴陪着玩了。万鹏只比小辉小两岁,早就不读书了,已经帮父亲种了几年的天麻,都成了老师傅,对山上的情况也非常熟悉。
    代年放下担子就开始淘米煮饭,山上生活虽然不是很方便,但水源却非常丰富,冻土涔出的山泉,水质洁净得很,这些山民常年饮用生水,也没什么大病。
    小辉来了,又增添了新伙伴,大伙当然非常开心,与这帮人在一起确实是无忧无虑的,逗乐解闷玩扑克讲故事,非常轻松,也很适合小辉不愉快的心境,大伙儿很快融为一体。
    “妈的,昨晚又有人来偷天麻,幸好老子警觉,一块石头砸过去,差点没把那贼砸晕死”,吴平汗说着。
    “什么东西在山上,那就不算自己的,稍微不小心就成了别人的了”,匡祖行老大爷说。
    这位匡大爷年青时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在江湖上混过多年,当过国民党的上尉,渡江战役被俘加入了解放军,抗美援朝到鸭绿江边驻防过,见多识广,人又特别和善,最拿手的本事是打猎、讲故事,只要他一讲起故事来,那可是内容生动、调理清晰、极有感染力,与他在一块生活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愁,他最为有趣味的话是“当年老子只要打过鸭绿江,不是将官也是校官,可老子刚要上桥,战争就打好了,那可是得了和平丢了官,只好回家娶老婆了”,一听这话,大伙儿都非常开心。
    “昨晚我的地里有没有人来过呀?”,代年关切的问。
    “昨晚是我替你守的,保准没有问题”,莫长勇老伯说着。
    “那还差不多,不然我这对年腊肉就不煮了”,代年逗乐着说。
    大伙儿自然一阵开心,吴平汗、万青鸿、万豹就拉小辉出来玩扑克,万青鸿点子多,记扑克牌是他的拿手好戏,无论谁出的牌,他可是过目不忘,每次都是他赢得机会多。
    尖刀岩上,尽管是夏天,根本就不觉得热,树高林密,山风袭过,听得到清晰的松涛声,阳光穿过树叶照射下来,地上洒满遍地的星光点点,清新的空气令人心旷神怡,这帮山民每年都要在山上呆上大半年,已经完全融入山的灵魂中。
    用柴火煮饭相当快,有代陆的帮忙,代年很快把饭给煮熟了,一盆香喷喷的腊肉拌香葱,一碗腌菜,一盆腌菜汤,份量倒是很足,够大伙儿美美的吃上一顿。
    米酒很香,熬了较长时间的这帮老小子们个个都能喝善灌,呷一口对年腊肉,喝上一满口米酒,那滋味确实很来劲。
    小辉也不例外,敞开肚皮大吃大喝起来,其实他并不注意,这陈酿的米酒醇香爽口,但也很容易醉人,小辉刚参加完高考,体力和精力损耗很大,又受到落榜的压抑,体质比较虚弱。爬了大半天的山里喝下两大碗酒后,满脸绯红,呈现出浓浓的醉意,说话的声音大了,舌头也变粗了。
    (三)
    酒足饭饱后,大伙儿乘着醉意散了,小辉感到体力不支,就在小棚子的床上倒下了,迷迷糊糊的感觉腹部有点难受,可想吐又吐不出来,就这么憋着,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一位白胡子的老人来到跟前,慈眉善目的非常和蔼,还来到了小辉的身边,小辉觉得这老头好像见过一样,就乘着醉意蹒跚着扶着老头,老人不说话,微微笑着,眼睛一亮,手一伸,一本金光灿灿又厚又大的书本托在老人的手上,书面上有几个油黑闪亮的大字“尖刀岩物集”,小辉赶忙扑抢过去,白胡子老人手轻轻移了移,小辉扑了个空,觉得纳闷。
    “不就是本书吗!还看都不让看,谁稀罕呢!”,小辉唠叨着。
    白胡子老人也不说话,打开了书的第一面,上面写着“物化天宝,植灵万千,聚天地灵气,集山中精华,有动物百种,植被过千,云来雾往,物尽能详”,几行小楷,端庄清秀。小辉读了感觉分非常好记。
    “不就是尖刀岩动植物书籍吗,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呀!”小辉心里面想着。
    老头又翻开了一页,页面上有一只乳白色像猫一样的小动物,显得活泼可爱,右上角竖写着“水晶猫面鼠”,图片的下面记录着该动物的生活习性,刚准备细心读,老头就翻了过去,翻到下一页,右上角也是竖写着“茸毛随意果”一竖行字,从图片上看,很像猕猴桃,想仔细的读读文字,老人居然把书给合上了。
    小辉情急中,赶忙猛扑过去,老人和书都不见了,小辉感到异常奇怪,有个声音传了过来。
    “哈哈哈,山中全都有,何必要问书,痴儿——,自己去寻找吧!山中自然有你所求的一切,哈哈哈——”,老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小辉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头感觉很沉,静静地坐了几分钟,还默默地回想着梦中的情景,也许就是一场梦罢了,但那印象让小辉非常清晰。
    “辉儿,醒了”,父亲刚从外面回来。
    “嗯——,你刚才到哪儿?”。
    “到天麻地转了转,还好没有人去过,可我从觉得像有什么动物的印迹,奇怪!”,代年自语这说。
    “爹——,天色还早,我能够到天麻地里转转吗?”。
    “好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带你去转转”,说完给小辉带路。
    很快到了天麻地,代年所选择的天麻地位置,阴凉僻静,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种植天麻的好地方,土质也很好,可以讲,是种植天麻很理想的场所,可他种的天麻不长个,就说不清了。
    “辉儿你看,这种小脚印,还不少”,代年指着那些有脚印的地方。
    “爹——,你在山上这么多年,见过这种脚印吗?”。
    “就我这里有这种小脚印,这么多年,也是偶尔出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物经常出入,要不然大伙儿不都想办法对付了”。
    “这么说,就咱们家这里偶尔出现这种小动物咯”。
    “可以这么讲,没听说别人天麻地里有过小脚印,就我这里偶尔见到,真奇怪”。
    “哦——,我记得张平汗有有一次替我守天麻,无意中见到两只个儿不大,毛色雪白,有点像猫的小动物在我的地里,他就赶跑了它们,其它都很正常,没什么大的怪事呀!”,代年回忆着。
    “莫不是‘水晶猫面鼠’”,小辉嘀咕着。
    “‘水晶猫面鼠’,有这种老鼠吗?”,代年听见了小辉的嘀咕,就问了出来。
    “哦——,无意中在什么书上见过,也许就是这种小动物,我也不能确定,只是猜猜而已”。
    “爹——,要不我今天晚上来守守看”,小辉坚定的说,似乎很想查过究竟。
    “那行,我也来”,爷俩似乎对这个谜底都很感兴趣。
    看着天色不早了,爷俩就先到小棚里吃了点剩饭剩菜,晚餐就这样对付过去了,其实,在山上的生活,很多时候都这样随便对付,毕竟大老爷们的生活,通常都是对付着过。
    夜幕降临的时候,爷俩带了点水和干粮,也带了手电之类的用品,就到天麻地的旁边找了个藏身的地方躲了起来,静静的守候山上夏天的夜晚。
    (四)
    山中的夜格外宁静,斑鸠在远处“咕呴——,咕呴——”的叫着,夜鹰忽然从近处的树上呼啦啦的惊起,一刹那就飞入夜空中,不见了踪影。夜色中的星空清晰的呈现在眼前,仿佛一伸手就能抓着大把闪烁的星星。月亮还刚好悬在对面的山头上,余辉很多,周围的山朦朦胧胧的让人感觉有种凝滞的静。山中的白天与夜里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毕竟夜晚的主角变成了各种悉悉索索的动物,有轻轻爬行的,有悄悄穿行的,还有无眠在空中飞翔的,眼前的一切让小辉有种特别的没落感,感到很不适应。那华灯初上、万家灯火的人间,离这里好像很远很远,交织着特别想回家的感觉。
    忽然,天麻地里似乎窜出了点动静,过了很久,又似乎清晰起来。一个白蒙蒙的小动物警觉地窜了出来,又撒撒撒的窜了回去,这样往复了好几次,似乎觉得没有什么异常,慢慢的窜出了两只,又都这么警觉小心,一会儿又窜了回去,就这样平静下来了。
    守了两个多时辰,也没见到有任何异常的变化,爷俩实在困得不行了,父亲用手轻轻顶了顶小辉的手臂,示意小辉该回去睡觉了。
    “爹——,你先回去吧,我还要等等”,小辉的声音非常低弱。
    “估计不会出来了,咱们回去吧”。
    “到天亮我也要等,你先回去吧”,小辉像是要坚持下去。
    “那好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先回去休息了,有什么情况就叫我,大伙儿离这里也不远,好吗?”。
    “好的,你放心,我还守一会儿”。
    代年把水和手电筒留了下来,自个儿就回去了,父亲的背影一消失,周围又恢复了宁静,似乎比原来还要安静,要不是小辉想找出小白动物的来龙去脉,还真难以想像他一个人肯待这么久。
    耳边又有了动静,撒撒撒好像就在小辉的身边,小辉扭头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条蛇正从身边溜过,那背部还比较粗大,小辉感觉背脊发凉,头发一下子竖了起来,背脊一阵凉飕飕的感觉,真的很想很想回去了,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小辉总想看个究竟,还是麻着身体待了下来。
    又等了个把时辰,地里终于窜出了个小白点,这下子,小白点没有上半夜那么过分小心了,一会儿窜出了二三个,最后出来了七八个,一下子在一处地方围成了团,一齐顶出来个大块的天麻,连咬带推的垒向傍边的一处岩石后面,一会儿,小白点全都消失了。
    小辉查清了来龙去脉后,记着天麻地旁边的岩石,就回去睡觉去了。
    到了小棚子,就把情况跟父亲说了,父亲可能感到很累,应付了几声又继续睡觉。
    第二天清晨,小辉爷俩就去看天麻地的情况,来到地里,仔细一看,那作案的手段非常高明,顶出的天麻连坑都没有,除了点脚印外,根本看不出被盗的踪迹,难怪代年这么多年来天麻总是产量很低,原来都是这些小畜牲在搞鬼,代年气的脸都青了,发誓要把这些小动物碎尸万段。
    两个人就朝岩石的地方走去,想把岩石搬开,还弄了把火把杂柴,想熏死这些小动物。可两人试着移动岩石,根本移不动,确实太重了。代年又跑回去带来了锄头、铁撬之类的工具,好不容易才把石头弄开,原来下面还是个洞子,里面很黑,火把伸进去,里面感觉很空,小辉试着下去,身子先进去,手扒在外面,脚朝下还探不到底,手慢慢往里移动,一不小心,整个人就摔了下去。
    “哎呀——”,滚进洞里的小辉大叫着。
    代年在外面可急慌了,手足无策,急的团团转。
    “爹——,里面很空什么也看不到,你去拿手电筒来”,过了好一会儿,小辉在洞里镇定下来了,就大声的对着洞口说。
    “辉儿——,你没事吧!”。
    “没事,没摔着,你去拿电筒来,里面感觉很大”。
    “你上来吧!我来拉你,快上来”,代年着急地说。
    “不要紧,你快去拿吧,我等着你”。
    “那好,你不要乱动,我去去就来”,代年赶紧拿电筒去了。
    很快电筒拿来了,还带了根绳索,系在了附近的树上,然后,附着身子把电筒递给了小辉,自己抓着绳子也下到洞子里,小辉在下面用电筒照着父亲。代年安全的进了洞里,离洞口足有两米多高。
    “爹——,你小心呀”。
    小辉拿着电筒向四周晃了晃,那洞子有足球场宽。
    “哎呀——,这么大个洞子,还是头一次见到”,代年说着。
    “爹——,你看地上这是什么?”,小辉惊奇地说。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俩人全都傻了,全是一片细苗。
    “啊——,都是天麻呀!”,代年惊叹道。
    “爹——,这里可真是别有洞天哪,这么多的天麻苗,比你地里种的可宽多了”。
    “辉儿呀——,我这么多年种天麻都种到这里来了”,代年的声音有点颤抖。
    “我们刨块看看吧!”,小辉蹲了下来。
    那土质很松软,微微有点润,还真是比较适合种天麻。
    刨了块出来,那块头可就大了去了,代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块的天麻。
    “爹——,这天麻的个头可不小呀!”。
    “我种了这么多年的天麻,还没有种出这么大个的”。
    “辉儿,这下子咱们家可是发大财了”,代年高兴的说着。
    “这么大块,又这么多,那该卖多少钱呀?”,小辉更是喜得不得了。
    “爹——,我们还是找找‘水晶猫面鼠’吧”,小辉突然记了起来。
    “那找找去”。
    这个洞子里面有很多洞中洞,进了个干净的洞口往里走,碰碰磕磕的很不好走,走了七八米,又往下延伸。
    “爹——,咱们不能进去了,否则可能会缺氧,洞里还是很闷的”。
    “那咱们就回去吧!”。
    “嗖嗖”,两个白东西钻进洞中小洞。
    正是爷俩要找的动物,可那哪能抓着,动作相当敏捷。
    “爹——,就是这种动物”。
    “这哪能抓得住呢,这个洞子,那可是深不可测呀”,代年感叹道。
    “辉儿,咱们回去吧!”。
    “走,回去”。
    “这洞里还有风,肯定是通畅的,肯定别处也有出路”。
    “这个洞子要是开发出来,那可是天然的景点。”俩人议论着。
    “辉儿,记着今天的事可不能对别人说,连你娘也不行”。
    “这个你放心,我不会傻到连这个都不知道”。
    爷俩抓着绳子好不容易才爬上洞口,把石头又搬回原处,掩盖好“财宝”。
    爷俩回到小棚子,刚到门口,觉得床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小辉掀开被子一看,吓得魂飞魄散,一条大乌蛇正在卷成团,头还没有缩到中间去。
    “爹——,有蛇!”,小辉慌忙的往外跑。
    “小辉别怕,蛇有什么好怕的呀”,边说边扔工具,急急忙忙的跑到床边,很麻利的冲向正仰着头,口中吐着舌头的大蛇,手一擐,蛇就乖乖地一动不动在代年的手中。
    “嗨嗨——,又有下酒菜了,正宗的野味”。
    “爹——,你捉蛇的技术还真快”。
    “在山上,要是蛇都怕,那就不用种天麻了,山上哪有荤菜呀!就靠这东西补身子”,代年挥着手中的大蛇,小辉直感到肉麻。
    说完找了条布袋子,把蛇灌了进去。
    “辉儿,今晚我们就把它炖了,免得你以后害怕,记得以后多锻炼,不然就没法在荒山野岭生存”。
    小辉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心还砰砰直跳,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代年——,小辉——,快过来到我这里吃早饭”,莫伯伯大声的叫着。
    “好——,就来就来”,爷俩就往莫伯伯的棚子走去。
    “辉儿,你先提提这件美味,接触接触,免得以后害怕”,代年把袋子递了过来。
    “这蛇有毒吗?”。
    “有,但毒性不大,我们都有草药,一抹就好了”。
    八十年代,在山上逮条蛇,那就像在溪里面捞条小鱼,太简单不过了,就是现在到尖刀岩,只要敢扑捉,相对还是件比较容易的事。
    莫伯一早就炖了腿山羊肉,老远就闻见羊肉香了。
    莫勇长六十多岁,背约微有点驼,人特别善良,在村里也是最让人喜欢的老头,很遵守老辈们的规矩,就拿打猎来说吧!有些人弄到什么美味,就藏了起来,莫伯就不一样,只要见到的人,都有份。
    “老哥哥呀——,你知道有种叫做‘水晶猫面鼠’的动物吗?”,代年忽然问了起来。
    “这倒没有见过,这方圆几十里的山上我都走遍了,什么山药、野物我都知道,就没有什么叫做猫鼠的东西,是不是‘书名’呀?”,莫伯边说边摆碗倒酒。
    “哎——,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在我们小的时候,听老人们说:山神有个叫奇炫彩缘的仙女,她就经常捧着个叫什么鼠的动物,莫非就是你们讲的这种?”。
    “水晶猫面鼠”,小辉赶紧回答。
    “对——,就叫水晶猫面鼠”,莫伯边说边夹了块肉往嘴里放。
    “啊——,神灵之物!”,代年惊异着。
    “不讲了,不讲了,来来来,喝酒”,莫伯一个劲的劝着。
    “小辉——,咱们爷俩喝一个”,莫伯端着碗邀小辉。
    “莫伯伯,我敬你”,碗一碰,小辉一口就喝了干净。
    “嗯——,年青人有酒量”,莫伯夸着也喝了一大截。
    农家人的习惯,喝酒时,说话也算道菜,聊着山中的南北二经,没想到莫伯一喝酒,世间传闻也不少,也聊了家里的那些事情,不知不觉一二个小时就过去了,酒足饭饱之后,就都散了,小辉闲着没事就找万鹏玩去了。
    一晃到了九月份,山上猴毛随意果熟了,毛茸茸的,个儿很大,一颗熟了,好几十米外都能够闻到果的特殊香味,山民们只要闻到香味,总会凭着经验,想尽办法从丛林找出来,剥了皮看,吃上一口,那可真是汁甘味美、肉质鲜嫩、香浓扑鼻、味道爽极了,堪称世间第一美果,只可惜数量有限,外人很难知道。
    万鹏是找猴毛随意果的能手,那是件凭鼻子觅食的技术活,万鹏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一闻出味道,就很快判断错果儿的大致位置,这果子树长得位置很奇怪,树儿不高,净长在丛林深密出,叶片椭圆,果子鲜黄透红,表层一层细长细长的茸毛,还真有点随心所欲的感觉,个儿有鹅蛋般大,沾着露水,挂在树上特别好看,万鹏灵巧的身子,非常善于在林间刺蓬中穿行,一会儿的功夫,果子就到手了,小辉第一次见到如此可爱的美果,真想据为己有,捧着看个够。万鹏取出柴刀拦腰咔嚓切开,分给小辉一半,自己捧着另一半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享受起来,见他美滋滋的吃象,小辉也忍不住用舌头舔了舔汁液,那可真是一种沁馨的香浓美味,世间果真还有这样的美味!俩伙伴在山中开心的享受难得的鲜果。
    小辉显然已经摆脱了高考落榜的失意,把烦恼早已丢到了九霄云外,一心一意守天麻、采药材、狩猎等淡薄的山民生活,可小辉也是个有心人,从县城里买了不少植物药典的书籍,也悉心的研究自己所认识的植物的经济价值和药用价值,跟着几位伯叔们还学了不少治病的土方,几个月的时间就由落榜考上变成了植物土专家。
    十月份,是天麻收获的季节了,爷俩起早摸黑收起天麻,整整收了一个月,把洞子里的天麻取了出来,留了好几担在洞子里,说是留给“水晶猫面鼠”的,收获可真是特别的大,天麻的个头也大,堪称上品,卖出的价格也是最高的,还是沿海的商人直接上门收购,一下子获利好几十万,成了远近闻名的首富,全村上下都为之惊叹。
    小辉后来除了经营天麻外,还搞起了中药材加工,生意遍及云、贵、川等地,发展成了省级龙头企业。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