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萱子

第9章


随手一拍小六:“为师有些困了,先回客栈睡一回,你去县中四处转转,打听打听唐府的消息。”
  
  小六知道他师傅懒病犯了,不敢分辨,往县中走了。
  
  幕晨风一觉睡醒天都快黑了。一下楼瞧见小六正坐在桌边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幕晨风抖抖衣袍舒服地在桌边坐下,说道:“让你去办事你倒坐在这儿吃起来了。说说吧,打听到什么没有?”
  
  小六放下筷子,舔舔嘴唇道:“师傅,消息可不少,您要先听哪件?”
  
  “捡要紧的说。”
  
  “唐夫人可能红杏出墙了。”
  
  幕晨风表情不变,“确实吗?”
  
  “只是有可能。不过县中好些人都说前日看见唐夫人和一个陌生男子在路上相谈甚欢。”
  
  “唐夫人爱买花,经常光顾花市。有卖花的摊主说,前日瞧见唐夫人和一个男子有说有笑的走过来,远远瞧着以为是唐老爷,走近一看发现那人比唐老爷年轻,还帮唐夫人拿花,两人态度很是亲密。”
  
  “一家布店的老板也说看见唐夫人和一个抱着花的男人一起经过他家店门前。他还以为是唐老爷出门来了呢,很是吃惊,特地跑到门口来看看。说这唐老爷不爱出门,不似他家夫人性子热闹,话又多,和谁都能说到一块儿去。”
  
  “万阁楼负责给排队食客发放茶水的店小二也见过这个人,说他和唐夫人就是在万阁楼前分的手。店小二之所以会记得是因为唐夫人叽叽喳喳地说了好些遍:‘有空要来府上坐坐,我家老爷一定很想见你’什么的。二人分开之后唐夫人便回府了,那人见万阁楼排队人实在太多遂也作罢了。”
  
  “这查出这人投宿在何处没有?”
  
  小六摇摇头,“尚未。每家客栈都人满为患,又不知他姓名,看来这事要交给我二表哥了。”
  正说着,他二表哥就急匆匆地跑进来了,“幕先生,好像那苗人出现了。刚刚我手下来报,瞧见有人偷偷摸摸地溜进了唐府书房,被发现之后立刻就跑了。”
  
  幕晨风扬了扬眉,站起身来说道:“走,去看看。”
  
  唐老爷的尸首还躺在书房中的软塌上,房中确有被人闯入的痕迹。
  
  “今日早晨听幕先生说了天罗教的事,我就放心不下,派了两个官差埋伏在唐府之外观察动静。等了大半天,傍晚时分果然有个人翻墙进了唐府,钻进了书房。我那两个手下虽然功夫不济,脑子还是很灵的,其中一个急忙回来向我报信,另外一个企图在书房看监视他的行动,可惜功夫太差,被发现了。”
  
  刘捕头口中那个“功夫太差”的小官差此时正站在书房门外,一脸的难为情,小六安慰他道:“没事,那人确实轻功确实不错,我都追不上他。”
  
  “你倒还骄傲上了!”幕晨风又敲了他一下,转问那官差道:“可看见那人的模样了?”
  
  官差瞧幕晨风一脸和气却又气度不凡,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认真地回答道:“他动作太快,没太看清楚脸,不过感觉贼眉鼠眼的,个子不高,可是身手真灵活,‘蹭’一下就不见了。”
  
  “你可瞧见他在书房中做什么了?”
  
  “我刚猫着腰准备从门缝里往里看看,哪知他就发现我了,一推窗户就跑了。”西边的窗户果然开着,“不过我看见他当时在摸唐老爷的尸体。”
  
  此话一出,刘捕头立刻走到唐老爷身边,将他从上到下摸了个遍,疑道:“也没什么呀?莫非是他拿走了唐老爷的扳指?”
  
  幕晨风未理睬他,盯着那开着的窗户沉着脸地说道:“少不了是要亲自跑一趟了。”说着也“蹭”地一下从窗中钻出,几起几落就不见了。小六一瞧也跟着跑了出去叫着:“师傅等等我。”只留下那小官差和刘捕头面面相觑。
  
  苗人虽然身材矮小,有身量上的便宜,可他们的轻功路数太过怪异,迅猛而又不规则,以至于留下了许多追踪的线索,寻常人可能看不出来,可幕晨风深谙追踪之术。从树下落下还在漂浮的叶子,房顶上被踩碎的瓦片,以及墙壁上的擦痕都在给他指路。一直追到庄外的小树林中,他突然停下脚步,一提身上了棵树,将自己窝在树枝之中,凝神摒气远远看着下面。只见不远处一处空地之上,一个身材瘦小之人与两个红衣人打斗在一起,那两人打扮好生奇怪,着一身的大红,无比的鲜艳醒目。那小个子显然不是红衣人的对手,幕晨风上树之前小个子已处下风,果然没过三招小个子就被踢中膝盖跪倒在地,他恨恨地叫道:“你们到底是何人?胆敢和我们天罗教抢东西。”虽说的是中原话,口音却略显生硬。
  
  那两个红衣人根本不理睬他,随手点了他的穴道。其中一人年纪轻些,问道:“怎么处理?”另一人老成些,沉思片刻说道:“先带回去,等小姐发落吧。”突然警觉道:“有人来了。”说着二人身形一闪带着小个子就不见了。
  
  幕晨风叹息地摇摇头,从树下跳下来,截住乱跑的小六。小六喘了口气道:“师傅,你看见了没?有人……”
  
  幕晨风无可奈何地骂道:“都被你吓跑了!动静总那么大,让你好好练功又不听。”
  小六张张嘴,朝那红衣人消失的方向张望了一会,忍不住问道:“这些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抓了那苗人去?”
  
  幕晨风摇摇头,“尚不清楚。”心中却在回想江湖上哪门哪派爱穿红衣,还是男人穿红衣。
  
  
☆、凉城凶案.6
  于君瑞做为杀人嫌凶被关押在一间单独的牢房之中。小丁来提他的时候他正坐在墙角发呆,小丁瞧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是不忍,轻声说道:“君瑞哥哥,你可是有什么冤屈?没关系,你和陆大人说,他秉公执法、明察秋毫,绝不会冤枉好人。”
  
  于君瑞感激地看了小丁一眼,却摇了摇头。小丁叹了口气,提他去见陆轻容了。
  
  于君瑞二十出头,面相斯文,身材健壮,看样子念过几年书。穿了件粗布衣服,前襟那儿有一滩血迹。
  
  陆轻容让小丁给他搬了把椅子,问道:“是你杀了吴夫人?”
  
  “是。”
  
  “为何?”
  
  “因为她不许佳茗嫁给我,还羞辱我娘。”
  
  “羞辱你娘?吴夫人说了些什么?”
  
  于君瑞顿了顿,明显到嘴边的话又退了回去,黯然道:“只说我家配不上她家什么的。”
  
  陆轻容不再追问,又问:“你是何时将吴夫人杀害的?”
  
  “昨天晚上。”
  
  “如何杀害的?”
  
  “用斧子,就是我伐木的那种斧子,一斧子下去她就断气了,然后又将她砍成一截一截的,拿去沟渠那边扔掉的。”于君瑞目光空洞地说着这些话。
  
  “一截一截的。”陆轻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这是为何?”
  
  于君瑞愣了愣,答道:“因为搬运一整阵尸体不太容易,而且惹人注意,为了掩人耳目,我才肢解了她。”
  
  “原来如此。你倒真下的去手。”陆轻容口气有些发冷,“她是你心上人的母亲,你竟连个全尸也不给她留!说吧,你第一刀砍得哪儿?”
  
  “脖子。对,先把头砍下来,接着是胳膊啊腿啊什么的。”
  
  “就这样?”
  
  “就这样。”
  
  小丁在一旁急得冒汗,他怎么也不能相信面前的于君瑞是杀人凶手,见他对罪行供认不讳忍不住叫道:“君瑞哥,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样如何对得起佳茗姐?”
  
  于君瑞闻听心上人的名字,脸色大变,喃喃道:“佳茗,是我对不起你。”
  
  大牢之中,阴森寒冷,陆轻容突然没由来地开始咳嗽,咳得有些震天动地,他边咳边望了小丁一眼,眼神有责怪有叹息,小丁一惊,再不敢随便开口了,忙递了杯热茶给他。
  
  陆轻容饮了两口茶,气顺了些,继续问道:“你是在何地杀了吴夫人?家里?”
  
  “不不不,”于君瑞急忙摆手,“不在家里。家里只有我母亲一个人。我……我是把吴夫人带到城外伐木时供人休息的小屋去的。”
  
  “怨不得说你一夜未归啊,原来是躲在城外了。”陆轻容嘲讽地笑道:“那你何必今天早上又回来家中?逃走不就好了。”
  
  “家中上有老母,君瑞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能连累家母。”于君瑞眼神坚定,显是个孝子。
  
  “你杀吴夫人的时候,身上就穿的这件衣裳?”陆轻容突然站起身来走到于君瑞身前,看了看他胸前的那片血迹。
  
  于君瑞点头,“是,我尚来不及换衣服,官差就来了。”
  
  “很好。”陆轻容轻轻敲了敲桌子,目光下沉:“我朝刑律,本就规定杀人偿命,似你这般情节恶劣的,大约死后会被判鞭尸之刑。等案子报上去,过不了几日就要被砍头了。”说着又又对牢里的看守说:“把他押回去,好生看着,剩下的日子即便是在牢里也数着点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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