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萱子

第15章


  掌柜的忙道:“杜大夫早上才回来,一副又累又困的样子,我瞧他找了样东西拿到自己房里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可否劳掌柜的引路?”
  
  掌柜的说好,便引着陆轻容穿过后堂来到一个雅致的小院,院中有几间客房。掌柜的一指上首第一间说道:“杜大夫就住这间。”
  
  陆轻容谢过他,走上前去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无奈只得自行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杜味披头散发、歪七扭八地躺在床上,睡相相当不雅,身上还穿着自己的衣服。走过去轻轻唤了他几声,杜味完全没反应,睡得正香。床边的地上跌落了一本册子,陆轻容顺手捡起来一看,竟是积善堂的出诊记录,他翻了翻给放到桌子上去了。
  
  见唤不醒杜味,陆轻容无奈地退出房间,让掌柜的待他醒了请他去捕役府一趟。掌柜的连声答应了下来。
  
  回到捕役府后,陆轻容找了个小捕快,让他去请吴夫人的女儿吴佳茗到捕役府来一趟,自己又来到大牢之中,见小丁百无聊赖地坐在刑堂里,一瞧见陆轻容急忙站起来道:“陆大人您来了。于婶还在里面呢。”
  
  陆轻容对他说道:“你去衙门看看周城主在不在?我记得他说今日要去下面的镇子巡视。若是不在,就请师爷到捕役府来一趟。”见小丁领命走了,便径直向大牢走去,果然见于婶泪眼汪汪地握着于君瑞的手,于君瑞也表情沉重地对母亲说道:“娘,对不起,儿子不孝。”
  
  “你是不孝,你母亲已经这般年纪,若你被砍了头,让你母亲独自一人如何生活?”陆轻容口气责备地向他们走去。
  
  于婶擦了擦眼泪,对他一施礼道:“多谢这位大人慈悲,没有对君瑞用刑。”
  
  陆轻容道:“他认罪认得极其干脆、痛快,哪里需要用刑。”说着看了于婶一眼,唤来个看守打开了于君瑞的牢门,又对那看守说道:“把他押上去吧。”
  
  于婶急忙问道:“大人,这是要做什么?莫非……莫非这就要行刑了?”
  
  于君瑞也是一脸的惊慌,看守冷酷地拿铁链子将他一锁,催促道:“快些走吧。”
  
  于婶满脸的绝望,抓着铁栏杆流下泪来。
  
  陆轻容淡然说道:“于夫人,我朝律法严苛,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可对死刑却极其谨慎,总要报到刑律司复核了之后才会行刑。您这时候哭其实早了些。更何况,现在于君瑞顶多是个嫌犯,我还没将他作为凶犯给报到刑律司去呢。”说罢便也走了。
  
  于婶愣了愣,瞧他步履缓慢,明显是在给自己引路,急忙追了上去。
  
  
☆、庄县疑案.9
  唐夫人坐定后问道:“几位大人寻妾身,可是找到杀害亡夫的凶手了?”
  
  刘捕头不好回答,幕晨风却笑了,他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架,对唐夫人说道:“唐夫人真是在为难幕某了,幕某本事再大也无法找到杀害唐老爷的凶手啊!”
  
  唐夫人一怔,看了一眼管家,又问道:“难道不是大人托管家给妾身带话,问想不想知道凶手是谁吗?”
  
  刘捕头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直直地看向幕晨风。幕晨风表情轻松,姿态释然,慢悠悠地说道:“我是说凶手,可没说是‘杀害唐老爷’的凶手啊。”见书房中人都一副不知所云的表情,补充道:“唐夫人,你让在下去哪里找一个杀害未死之人的凶手啊。”说着快步走到蒙着白布的尸首前面,伸手一拉就将白布掀开,接着对会同客栈的小伙计说道:“你来看看,这人是谁?”
  小伙计虽是对尸体有些恐惧,但还是抑制不住好奇之心,小心翼翼地走到软塌旁边低头一看,惊讶地叫出声来:“呀!这……这人不是昨天退房的那个客人嘛!”
  
  此话一出,刘捕头“蹭”地一下就跳了过去,他眼神犀利地扫了唐夫人和管家一眼,又严肃地看着那小伙计,大声地问道:“你说什么?你可看清楚了?他到底是谁?不是唐老爷吗?”
  小伙计又看了一眼,怯生生地回答道:“没错,就是那个客人。昨日才见过他,我不会认错的。”
  
  刘捕头疑惑地看向幕晨风,幕晨风脸上带笑,看了一眼满脸惊恐的唐夫人和管家,慢慢走到书架前,伸手进去在某个角落里摸了摸,又使劲一按,说道:“唐夫人,不介意我请唐老爷出来吧。”话音刚落,书架整个移动了开来,这书架后面竟是个暗室,有一个高大宽肩之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无可奈何地摇头。
  
  唐夫人狠狠吸了口冷气,紧紧捂住了嘴。管家一个箭步冲上去,抓着那人的袍子呜咽道:“老爷……老爷……是小的没用……”说着眼圈就红了。
  
  刘捕头被这突然的变故惊了个目瞪口呆,他瞧着走出来的那人,喃喃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六也走到那书架旁边,伸手进去摸了两下,嘲讽地笑道:“唐老爷,你这个暗室做得算是精巧了,可惜是‘巧手匠人’多年之前的设计了,江湖上老早就不用这种机关了。骗骗江湖之外的人还可以,自然是瞒不过我师傅的眼睛的。”
  
  “原来幕先生一开始就看出来这是有个暗室,为何早不将唐老爷请出来?”刘捕头也凑到那书架旁边研究机关,觉得有些新奇。
  
  幕晨风淡淡笑了笑,说:“我只是看出这有个暗室,却不知道里面一定藏了人啊。”
  
  “这位公子好眼力,唐某佩服。”从暗室走出那人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上下打量了幕晨风片刻,见他风姿卓越、眉疏目朗,笑容和煦,模样又端正,不像是恶人,便拱了拱手。
  
  幕晨风回了礼,说道:“唐老爷这几日辛苦了。”
  
  唐书于年逾五十,虽然身体强健,却也是一脸的疲惫。他苦笑道:“也是我自找的,怨不得别人。”说着走到唐夫人身边搂住了她,轻柔地说道:“夫人受委屈了,为了唐某的事让夫人无端受了惊吓,心下着实不忍。”
  
  唐夫人乖巧地倚在唐老爷身边,眼圈微红,却没有说话。
  
  管家跪到他们面前,骂自己道:“都怪小的办事不力,不能为老爷夫人分忧。”
  
  唐书于伸手扶起了他,“这几日你也辛苦了,不能怪你。你一心护着唐家,我是知道的。”又看向幕晨风问道:“只是不知这位公子如何得知唐某藏身于书房之中的?”
  
  幕晨风朗声道:“本来我并不知道。只是本案疑点太多,一点点拼凑起来便成了现在这个情形。首先是窗台上那个脚印,我瞧那脚印的大小、宽度以及底纹的样子明显和管家脚上穿的靴子很吻合。”说着看了小六一眼,又说道:“小六当时也分析了,说留下脚印之人不会武功,并且只留下了一个向窗外方向的,似乎是在暗示有人从这窗子逃走了,可却没找到进来的痕迹,那么这便说明留下脚印之人一定是在故意误导我们。”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管家一眼。
  
  刘捕头早就来到管家身边,粗鲁地脱下他一只靴子,一看底部的花纹,再与拓下来的鞋印一比较,果然一模一样,立刻斥道:“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管家光着一只脚,本就站立不稳,被刘捕头一训斥,更加东倒西歪了,他哀求道:“我……我只不过是想帮老爷……哪成想画蛇添足了。”说着就低下了头。
  
  “想必这屋中的蜡烛也是管家吹灭的吧?”幕晨风说着拿起了书桌上的一对烛台,上面插得蜡烛都只燃了一半,“管家口口声声说这书房自案发后无人进来动过东西,若是这样,为何这蜡烛没有燃尽?我问过昨夜跟随夫人来书房的小丫鬟,她说当时天刚刚亮,按此判断‘唐老爷’必是在此之前遇害的,若是如此,凶手何必吹了蜡烛摸黑行凶呢?想来是管家帮忙布置完现场之后习惯性随口吹灭的吧。”说着笑眯眯地看向管家,“管家一直强调唐老爷是节俭之人,想必平日里也不会容许下人浪费蜡烛。”
  
  管家哑口无言,只得讪讪地扶着墙努力站稳。
  
  刘捕头将靴子扔还给他,哼道:“伪造证据已触犯了刑律,自己到捕役府领伐去吧!”又问幕晨风:“幕先生是如何看出那花纹和管家的靴子一样的?我记得管家当时并未抬过脚啊。”
  
  幕晨风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得:“刘捕头不记得了,昨日夜里下了场雨,唐府门前也积了些水。管家来迎接我们时被地上的水沾湿了靴子,带路的时候一路上睬了不少印子出来。我这个人就是爱留心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
  
  小六撇撇嘴:“二表哥你不知道,我师傅这人眼睛太尖,还专爱看些个别人不爱看、不能看、不想看的地方。”说着便跳到幕晨风打不到他的地方,做了个鬼脸。
  
  “那幕先生当时为何不点破脚印之事?”刘捕头说着又瞪了管家一眼。
  
  “当时幕某的注意力都在那失踪的砚台上,见管家对‘唐老爷’情深意重的很,想来也不会潜逃。况且,这也不过是简单的障眼法罢了。”说着又对管家笑道:“管家大人戏不错啊,一直眼泪汪汪的,可惜还是有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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