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萱子

第16章


如此爱戴主子的一个人,怎么会连主子贴身带的玉扳指不见了都不知道?而且当时让你上前来查看尸首,你推三阻四、扭扭捏捏十分地不情愿,想来也是害怕看陌生人的尸体吧。”
  
  唐书于苦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道:“这位公子果然心细如尘。当日事发太过仓促,这玉扳指,确实是我疏忽了,忘了取下来。”
  
  幕晨风笑道:“其实最大的疑点并不是这玉扳指,而是这具尸首。唐老爷找来的这个与自己容貌、身量十分相似之人的确不易,可惜年龄上有些差距。唐老爷已经年过五十,可这人不过刚过四旬,纵然唐老爷保养得当看起来年轻,可五十多岁人的与四十多岁的人到底不一样,所以幕某一见着尸体就觉得蹊跷。但因从未见过唐老爷,一开始也不好妄下判断。”
  
  “直到小六打听到说唐夫人几日前曾在街上与一个陌生男子形容亲密、相谈甚欢,街市之上有不少人都看见过。还有人说听见唐夫人让那人一定要来唐府做客,说是唐老爷一定很乐意见到他。那些见过此人的人言语描述之间都有个共同之处就是一开始都曾把此人误认做唐老爷。我当时便想是什么人能让唐夫人愿意在大街之上与之攀谈,还邀请他来家中与唐老爷相见?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因为此人模样、身形与唐老爷有几分相似,唐夫人在街上遇见产生了兴趣,这才与之交谈。”说着他又看向会同客栈的小伙计道:“怕是那人在街上遇上了唐夫人之后,听闻自己长得像唐老爷,才好奇向你打听的吧?”
  
  小伙计听他分析案情入了迷,木木地点了点头。
  
  “再到后来,从池塘中捞起个装着衣物的包袱,我瞧那些衣物与这尸首的身量倒相符合,不禁怀疑这人根本不是唐老爷,很可能就是唐夫人在街上攀谈的外乡人。”说着将那尸首翻过来,对众人说道:“各位请瞧这人的身量,是不是和刘捕头也有几分相似?”说着有些歉意地说道:“所以我才请刘捕头去找一个和您差不多身高的人。既然死了的人不是唐老爷,那唐老爷在哪里呢?昨夜我曾寻了个借口让捕快彻底搜查唐府,并未见唐老爷的踪影。时间又紧,想必唐老爷也来不及离开庄县。这书房中又安了个密室,幕某大胆猜测唐老爷怕是藏身其中吧。”
  
  唐书于听完幕晨风的分析,镇定地说道:“幕公子好见识,竟然能抽丝剥茧到如此地步。唐某好生佩服。”
  
  刘捕头看了看那尸首,又看了看唐老爷,果然两人模样上有几分相似,沉思道:“如此说来,便是唐老爷见着这个外乡人与自己模样相仿,为了不知名的缘由杀死了他,让人误以为死的是自己?”说着眼睛一亮道:“是了!我刚来庄县不久,尚未来得及到府上拜访,根本不知唐老爷是什么模样,只要唐府上下口径一致,一口咬定这是唐老爷的尸首,自然能瞒过我。唐老爷又不爱出门,这些年也没几个人见过他,就算有人来吊唁,又有几个人会认真去看个躺在棺材里的死人呢?”说着便又激动起来,大声问道:“唐老爷,你为何要杀害一个无辜的外乡游人?”
  
  唐书于尚未说话,管家就急了,硬着脖子嚷道:“刘捕头你怎么能如此血口喷人!我家老爷才没有杀人!”
  
  刘捕头刚想发作,幕晨风拦住他,先开口道:“这点幕某相信。”又安抚般地对刘捕头说道:“刘捕头看那包袱之中随身衣物都在,整理地又十分有序,可见此人是主动离开客栈的,不像是曾被唐老爷胁迫。且凭借捕役府的人脉,尚且要一个晚上才寻得此人,唐老爷如何能轻易找到的此人的位置呢?就算此人曾向唐夫人透露过自己居住在会同客栈,唐府中人要去县中将此人杀害,再将尸首搬来唐府,未免动静太大,太过惹人注目了吧。”
  
  唐书于感激地看了幕晨风一眼,目光中满是谢意。
  
  刘捕头冷静下来细细想了想幕晨风的话,沉吟道:“那幕先生如何得知此人是昨日早上离开客栈的?还让我们按这个线索去找?”
  
  “小六和您都看过尸首,据僵硬程度判断这人凶杀案发生在死于昨日清晨左右,随身包袱又被发现,我便猜测这人必是昨天早上离开客栈的。”
  
  刘捕头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又问道:“此人既不是唐老爷所杀,那么他到底是如何死的?”
  “看伤口是硬物撞击致死,不过具体什么情况还要问唐老爷了。”
  
  唐书于苦笑了几下道:“他应该是摔死的。昨日清晨天刚亮我便去湖边散步,远远瞧见这人躺在湖边的圆石上,脑袋上破了个洞,血流不止。”
  
  小六凑到那尸首前仔细看了看那伤口,惋惜道:“原来此人急着一早退房,还是惦记着想去固城湖边转一转啊。只是早晨雾多路又滑,不甚摔死了,当真是冤枉啊。”说罢摇了摇头,“固城湖景色是不错,无奈路不好走,一个不小心就……唉……”
  
  唐书于站起来继续说道:“我伸手一摸发现此人已无气息了,又见他模样、身材与我有些类似,想起夫人的话来,说是在街上看见了同我相仿的外乡游人,想来便是此人了,就将他的尸首搬回了书房,给他换上我的衣服,又怕人察觉他的身份,忙将他的包袱用砚台沉到了池塘之中。接着让人去衙门报案,又怕来人搜府,只好先躲进了这密室之中。没想到刘捕头看得紧,这一天一夜之间竟没有机会让我悄悄走出密室。”说罢苦笑了下,又怜爱地看向唐夫人道:“夫人虽是活泼,可却是胆小的,我怕她在捕快的逼问下露了陷,才吩咐她装病卧床。一切都是唐某一人的计划绸缪,与夫人并无任何关系。”
  
  “唐老爷,即便人不是你杀的,可是盗用他人尸首,也是犯了刑律的。”刘捕头看了楚楚可怜的唐夫人一眼,没有提她隐瞒唐老爷未死一事,想必是不打算追究了。小六心下安慰,觉得自家的二表哥果然是个宽厚仁义之人。
  
  “捕头大人,我家老爷这样做也是有苦衷的,是逼不得已,望大人体谅。”唐夫人抬起来头来哀求刘捕头。
  
  “既然如此,还请唐老爷据实以告,到底有何难言之隐非要盗用他人尸首布这么一个凶杀之局?
                          
作者有话要说:庄县的案子基本上算结了,也不知道写清楚了没有,好忐忑……呼
☆、凉城凶案.10
  于君瑞刚被提到捕役府大厅,小丁伴着师爷也回来了。小丁道:“陆大人,周城主果然去镇里巡视了,只有师爷在,我就给请来了。”说着给师爷搬了张椅子。
  
  师爷是个儒雅的中年人,他一瞧于君瑞便皱眉道:“陆大人,你提他来做什么?他不是已经招了嘛?”
  
  陆轻容尚未答话,吴佳茗也来了。她一见着被铁链锁着的于君瑞便愣住了,两人四目相对却默默无言,皆是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
  
  陆轻容让所有人都坐下,对师爷道:“此案疑点太多,人命关天,不得不慎重。”
  
  师爷听他这样一讲,便不再多说,摊开纸张,命人研好墨,准备记录。
  
  陆轻容命人拿来于君瑞前两次受审的供词,问道:“你说因为吴夫人不许吴小姐嫁给你,便心生憎恨,于是就将她杀了,还为了方便搬运尸体将其分尸,可是这样?”
  
  于君瑞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吴佳茗,斩钉截铁地说道:“没错。”吴佳茗脸色苍白,见他供认不讳,忍不住呜咽了一声,两行清泪已然顺着脸庞滑下。
  
  “你好狠的心,不但砍断吴夫人的手脚,还将她的舌头割下,如此歹毒简直天理不容。”
  
  小丁疑惑地看了陆轻容一眼,瞧他脸色严肃冷峻,不敢随意插话,倒是于婶“啊”地叫了一声。
  于君瑞道:“那是因为……因为我怨恨她羞辱我娘,一时气不过才拔了她的舌头……让她下辈子也不能说那些伤人之话。”
  
  陆轻容冷冷笑了笑,又问:“你身上沾的血可是吴夫人的?”
  
  “是。”
  
  “你便是用这把斧子分的尸?”小丁将于君瑞的斧子拿了上来,于君瑞看了自己的斧子一眼,点了点头。吴佳茗受不了如此打击,已然泣不成声。于君瑞听见她的哭声,狠狠心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陆轻容站起身来,口气冰凉地说道:“我刚刚在牢里便说了,我朝律法严苛,杀人是大罪,包庇罪犯也不是小罪,按律可判监禁。我再问你一次,吴夫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于君瑞一抬头,迎上陆轻容的目光,斩钉截铁地说道:“是我杀的!杀人偿命我懂得。”
  于婶听他这么一说,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果然是个孝子。”陆轻容冷笑了几声,负手道:“其实刚刚我说吴夫人舌头被拔了是骗你的,实际上她是十个手指被砍断了。前夜你才分的尸,竟连这种事都不记得了?”
  
  于君瑞长大了嘴,似是想分辨,可却不知如何分辨。
  
  “再看你身前这摊血迹,只有胸口有一点点,分尸的时候鲜血四下飞溅,怎么会身上只沾到这么些?而且你明明白白说过一回家就被抓了来,根本没时间换衣服,我到是好奇了,那些鲜血都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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