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男与面瘫女

第47章


  等着呼啸的雪花过去。
  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想心事,身旁的记事本上写着过春节的时候打听来的某个人的联系方式。
  某个人。
  “阿宝。”他贼兮兮地趴在某个人沙发上喊,“阿宝,阿宝,阿宝,阿宝……”
  “干嘛?”
  “没什么,就是想喊喊你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喊喊她的名字,心里就忍不住地高兴,甚至还有一种感动到想哭的冲动。
  “……”某个人定睛看了他一眼,又收回去忙她自己的事儿了。
  那个时候,他总是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蓬勃的小情绪,小欲望。恨不得把他那点小宇宙都刷成粉红色的。
  现在连想她的名字都不愿意想,某个人正好可以称呼之。
  其实,他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也不愿意再去喊她“阿宝”了,在班里实在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会叫她一声:
  “魏思洁,我交作业。”
  那个人拿过作业本,垒一垒,没有任何反应。其实院子里的小孩都在同一所小学,大家都很熟悉,偏偏只有她跟大家都不熟,甚至跟他也没什么话好讲。
  那他干嘛还要去理她,他跟她也不熟好了。他那时候忿忿地想。
  可是有一天,爸妈在楼下吵得地动山摇,整幢楼甚至都随着他们的嚎叫声而颤抖。两人互相诋毁,一齐发誓诅咒:
  “离婚!我跟你没法儿过下去了。”
  “离啊,一定要离,睡不离谁是孙子。”
  “你别口头上狠,有本事明天就跟我去民主局。”
  “去就去,谁不去谁孙子。”
  怎么办,好像这一次是真的要离了。难道他们就没想到还有他吗?他怎么办?赵思杰感到自己已经被抛弃了,父母那个世界他进不去,而他自己这个可怜的世界又冰又冷,让他瑟瑟发抖。
  他锁上房门,一个人裹紧了被子,呜呜地哭着。
  可是,突然他听见他没有锁的阳台门被打开,阿宝穿着睡衣进来,屋子里卷进一阵凉风,他把被子裹得更加紧。
  阿宝皱着眉听着爸妈在楼下的咆哮声,她看见贝贝那孤单又难受的面庞。
  就像是就要被抛弃的小狗一样,眼里全是哀伤的无辜。
  她走上前,钻进了贝贝的被窝,伸出手把贝贝紧紧搂在自己的胸前。
  两人紧紧缩在被子里面,任楼下吵得天翻地覆。靠在阿宝的胸前,他因害怕而剧烈跳动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而世界也好像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和她而已。
  那时候他觉得阿宝是那么的勇敢,对于成人的世界毫无畏惧。现在他想起他紧紧搂住自己的身躯,微微颤抖的细瘦的胳膊,其实她也是怕的。
  阿宝是个好人。
  后来他就经常去阿宝的房间,先开始是因为父母有吵架了,后来就成了一种习惯。到现在他还记得阿宝被子上的香气,那是经常洗澡,洗完澡又不擦头的阿宝留下来的;她松软的被子,他总是喜欢一遍又一遍的磨蹭它,就像他和阿宝相拥而眠的时候,他也喜欢偷偷去摩擦阿宝温热的肌肤一样。
  那个被窝是那么的宁静安逸,而又温热舒适。当他和阿宝躺在那个被窝的时候,世界好像都已经远去,只剩下这小小的被窝,小小的阿宝。
  这就是他的小世界,有温暖,有抱着他的女生,有他极爱抚摸温热柔滑的肌肤。一切都满足了。
  他又想起有一年在北京的冬天,就像现在一样,外面也飘着大雪,屋内却暖意融融。
  他和阿宝在被窝的包围里,静静接吻。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寂静,或许有雪块轻轻打在枝头,然而他的耳中只有两人淡淡的鼻息声。
  在他的怀抱里,在他的臂弯中,两个人就这么相拥着亲吻,他的身体无比放松,每一丝每一毫都无比地熨帖,好像是在无边无际地海洋中,他和阿宝静静漂荡,直到漫无边际地永远。
  他着迷地来来回回抚摸阿宝温热的肌肤,这样肌肤与肌肤之间慢慢地互相摩擦也能给他带来无上的快乐,那是一种因为安全感而带来的快乐,他着迷于此,柔软的肌肤,温热的力度。他想阿宝也是喜欢这种方式的。
  他们俩总是能闭着眼睛这样轻轻相互磨蹭很长时间,有时候他甚至会幻听幻视产生幻觉,好比说他们在温暖的深海中,在一大片五颜六色,鲜艳之极的热带鱼中,毫无顾忌的亲吻;又有的时候,他觉得他是在一片桃林里,他们在落英缤纷中若无旁人的亲吻;甚至有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是在小河流水旁。
  他相信这样的一份美妙感受,如果不是来自己于亲吻的双方都极度投入,是无法产生的。事实上,在某人远去之后,无论亲吻谁,他都丧失了这份宁谧的乐趣。所有的这些都转变成一种爆炸式的渴望,然后坠入无底深渊式的平静。
  他还记得在那场冬日里漫长的亲吻是怎样结束的,阿宝迷恋地亲吻他的眼帘,鼻子,面庞轮廓,然后再到脖子,阿宝最喜欢亲吻他的脖子,尤其是动脉处,可以让他迅速地沉入一种无法抑制的情生意动中。
  在那件可以看见飘雪的房间里,他抛开被子,紧紧搂住阿宝,滑过他熟悉的曲线,香气四溢,大汗淋漓,在他要到达那进入那无边无际的国度时,他不由自主地凑到阿宝的耳边喃喃地说:
  “好阿宝我爱你,我们永远在一起,一刻也不分离。”
  阿宝翻过身,努力抬起痉挛的手臂搂住他,嘴唇贴着他的脖子,鼓足了力气说:
  “我也好爱你,好爱你……”
  他于迷蒙中睁开双眼,看见阿宝白皙的面庞上,嘴唇触目惊心地红,那份红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视网膜上,像是印上去那般。
  后来跟阿宝分手后,他交了一个同是演员的女朋友。在最深处时,他停下来看着那个女孩的脸,也是红,却没有那份触目惊心的感觉。
  那女生于喘息间问他:
  “你怎么啦?”
  他甩开那份触目惊心的红说:“没什么。”但内心对阿宝的怨恨又如潮水般涌来。
  他给了她一切,让他成为他最珍贵的小世界的主人,在那里他们分享了最荫蔽的快乐,最深刻的温暖,在那里他以为他们可以直到永远,可是某人却毫不怜惜地丢掉了这一切。
  这小世界,本来就是他和她两人共同营造的,如果她不要了,那他也不要。他不愿意守着一个空城去等一个摧毁他小世界的女人。
  他什么都没有了,也就什么都不要了。
  他真心要放开过往的一切,于是他离家出走,他拒绝和她往来,他找了新的女朋友。他实践着对她的惩罚。
  他对她的示好不理不睬,对她的状况不闻不问。他投入新鲜的恋情中,拒绝承认他曾经有过一个刻骨铭心的爱人。
  但是在内心深处,他又深深享受着她还在关注他的喜悦。直到去年,她似乎是累了,不再透过他们共有的联系,问起他的状况。
  知道那时他才发现,他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而她却可以轻易地离开,潜入人海深处。
  第 50 章
  雪终于停了,在整座城市勉强杀开一条雪路之后,蛰伏了数不尽日子,将要弹尽粮绝的魏思洁和陈诚两人立刻开着车冲向超市大开杀戒。
  貌似别人也是这么想的,超市里全是人。同一座宿舍楼里的以埃及和巴基斯坦为代表的西亚团们都不去穆斯林超市了,来这里抢购矿泉水。
  在回来的路途中,根据尚在现场的中国同学发来的报道,据说有个彪悍的妹纸,自备胡椒粉等杀伤性武器,驱散跟她一起抢购的人群。
  猛女也!
  陈诚开玩笑:“我发现你也挺能抢占山头的。”
  “我只不过是受够了天天牛肉的感觉,上火。”魏思洁表示,上火导致她战斗力旺盛。于是她和陈诚合力买了一后备箱的东西。
  两人到宿舍的时候,陈诚先下车打开后备箱,这是天空又断断续续地下起小雪。魏思洁也跟着下车来帮忙搬东西。
  陈诚见魏思洁直接下了车,帽子围巾手套统统不带,上前呵斥她:
  “多冷的天啊,你怎么帽子什么的也不带呢?”
  他掀起魏思洁衣服上的帽子,扣在魏思洁头像,再替她系好帽子上的绳子。这本是很简单的事儿,魏思洁与陈诚相熟多年,两人生活上互帮互助,对这样亲密的举动早已没了大多感受。
  然而魏思洁眼角扫到一个人,她抬眼望去,与赵思杰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赵思杰抿着嘴唇定定地看了她几秒,突然悄无声息地转身就走了。
  魏思洁见到赵思杰那一刻,脑子一片空白,她几乎是被定着了。陈诚感受到了魏思洁的僵硬,随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很是熟悉的一个人。
  他想了一下,发现站在大门前的这个男生很像一个男演员,或者就是他。
  陈诚同样也被这份不可思议震了一会,或者说被魏思洁和赵思杰似乎有联系而震住了。因为魏思洁从未提到过,她与一个当红男明星关系匪浅。
  只是一瞬,男明星似乎及其生气地转身就走。魏思洁顿了一会,把东西放到大门口,转身对他说:
  “对不起了,这些都麻烦你,我出去一下。”
  她蹬蹬蹬地跟着跑出去。
  陈诚被这迷雾般的关系搞得一肚子雾水,他点点头:
  “你去吧,注意点安全。”
  魏思洁边点头边跑,等他话音落完,已然跑出去一段距离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找她,他还是没有原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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