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男与面瘫女

第56章


  她微微往上望去,是陈诚宽阔的肩头。陈诚还在聚精会神地看电影,坐得笔直,如此一来,他的肩头显得如此的平而宽阔。魏思洁想起过去那无数次她靠在他肩头的时光。
  记忆中陈诚的气味与他现在身上的香水味交融在一起,让她一瞬间心跳剧烈了起来。陈诚干净的下颚,到现在还十分洁白的衬衫领子包裹住他细长的颈子,就像他在读博士的时候,经常把他的格子衬衫烫的没有一丝褶皱。
  好想再次靠在他的肩头,魏思洁心里鼓噪着,就像过去一样,他们在黑暗的电影院相拥地看完一部又一部电影。
  哦,对了,陈诚是电影爱好者,当时作为他的女朋友的她,陪他看过一部又一部电影,这雷同的放映厅承载了他们多少的相拥时光。
  但是,魏思洁还是把头偏到另一侧,还是算了。没有办法,也没有条件,更没有勇气,再走出这一步。
  还是算了。
  陈诚看着魏思洁静静放在椅背上的手,这双手他曾经紧紧包裹在掌心过,曾经十指交缠过,如今却只能看着它空空荡荡地放在那儿。
  他望着那张过于平静的脸心里想问她:这些年她过得快乐吗?
  比起他有过稳定交往的女朋友,他知道她这些年曾经不咸不淡地经历过几次爱情,就像她不言不语的个性,在她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下,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结束了。她寂寞吗?
  谈着这样不牵动一丝一毫心绪恋爱的她寂寞吗?这样善于折磨自己又折磨他人的她有过开心的时候吗?
  陈诚动了动手指,想象自己抚上她的脸,像拂去她脸上那层面具,让她在他面前露出真正的自己。他一直痛恨她这种疏离的平静,正因为曾经见过她失去控制毫无保留掏空自己地去对待一个人,所以她的平静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犯罪。
  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潜意识中用平静来告诉他,她并没有那么爱他。她还理智着,她还没有像曾经那样失控。这样的事实对于当年作为她的男朋友的他来说不啻于一种欺骗。
  而他向来不做这种赔本的买卖,他要的女人不是心有所属的那种。
  可是心中如此深深地感到遗憾。他第一次认识她的时候,他们都还不曾识情滋味,他们都完整无缺的。当他们再次见面的时候,她却失掉了一部分,而他却还是完整的。为什么不早一点相识相爱,为什么这么残忍,让他们在错误的时间碰到对的人。
  陈诚不自觉地用手撑住头,没有比他们更适合的人了,没有比他们更了解对方并且相信对方的人了,可偏偏心的距离总差这么一点。
  为什么要这样一次次的试探,为什么他们分明互相有情却总是一次次的逃避。一次次的试探和逃避消耗了他们最后那一点在一起的可能性,让他们最终分道扬镳,经过时间和距离的摧残,再也拾不起曾经那份在一起的勇气。
  陈诚看见魏思洁已经睁开了眼睛,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放映厅,她看起来格外的萎靡不振:
  “最近还是只能睡四五个小时?”
  魏思洁抚上自己的黑眼圈,疲倦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又来了一个大项目。”软弱和疲倦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脸上的,“最近也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累,根本不能熬夜,跟二十出头的时候有明显区别了。”
  “你这样透支自己的身体不行啊,这样下去不会有好事的。”陈诚又劝一遍魏思洁,“要不从前台换到后台?”
  “我喜欢现在的工作。”她就是这样的变态,越是高强度的工作她越是开心,这样才能感觉到生命不是虚度。
  “那你的健康怎么办?”
  “我没有办法,我现在要是退出来,就前功尽弃了。”说起自己的工作来,魏思洁的眼睛又亮了。看着这么亮的眼神,陈诚甚至产生了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他喜欢魏思洁对工作的野心,他欣赏她干脆利落的做事风格,喜欢她的坦率,喜欢她知道自己该走什么路,并且会毫不犹豫地走下去。他喜欢与她并驾齐驱的女生。可是他心疼她不断操劳的身体:
  “该休个假还得休假,你有多久没听过一场音乐会了,你还能分清谁是巴赫,谁是布拉姆斯吗?”
  魏思洁呵呵干笑两声:“你别诱惑我,我知道我一直没有生活可言。”
  陈诚的心抖了一下,没有生活可言的日子他曾经经历过,那是一段昏天暗地不断奔跑,因为跑得太快,心不知道丢到哪里。于是没有任何感受,不会寂寞,不会孤独,也不会太开心,生活黑白无力:
  “这样你开心吗?”
  魏思洁甩头,开心?开心是什么东西。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不冷静是她工作的大忌,她是专业人士:“也还好,不开心也没什么不好的。”
  陈诚沉默不再问,过了半天他突然说:“我被调回国了,元旦之后回去,以后可能就留在国内了。”
  魏思洁“噌”地一下盯着陈诚,发现丝丝的不开心流出了她的内心。
  第 59 章
  把陈诚送回酒店,魏思洁匆匆回家,陈诚那句“不回来”一直烈烈地在她耳边呼啸,窗外月亮高悬,月下的摩天大厦闪着冰冷的蓝光。
  她开不开心?她怎么能开心,这样的生活,这样的日子,一复一日,不过是追逐那些让自己能过得舒服的手段,她怎么能开心得了?
  陈诚毕竟还是了解她,不对,是感同身受他们这个层面的人的生活。也许,在别人眼里,她连不开心的权利都没有。
  不开心?那样太矫情。她有钱,有人人艳羡的工作,有足够高的学历背景,她不需为生活琐事操心,她并不愁找不到男朋友,比起世界上其他人来说,她有什么资格不开心?她的不开心就是像是不知甚至愁滋味的纨绔子弟,非要故作忧愁。
  可是,魏思洁往下看自己的左胸口,好像是能看穿她的肌肤骨骼,看到她那颗心脏。她不知道它是否还在跳动,她已经好久都不能感受到心脏剧烈的跳动。
  她也知道现在的生活在消耗她的生命,可是除了工作能带给她刺激,还有什么能给她冲动。年轻的时候,她羡慕那些中年人能够始终气定神闲,现在她才知道这样的生活有多无趣,古井无波,她固然不会痛苦,不会受到内心因为某种不完美的煎熬,可是她多想,多想生命再一次,再一次这样痛痛快快,耗尽全力地燃烧起来。
  就像是又活了过来。
  她还渴望着年轻时候的热血,却不得不提早进入中年人的暗淡。魏思洁觉得她自己也许在她光鲜的躯壳下,她的灵魂早就被搁置在不知名的角落,蒙上一层厚厚的灰。
  所以她才无力去改变现在的生活。
  她打开家里的门,张惠娟也在她的家里,手指上甚至还沾满了黏糊糊的面粉,魏思聪站在一边把生姜水倒进肉馅里。她们俩同时看向面色有点沉凝的魏思洁,张惠娟抬着手问她:
  “你朋友送走了?”
  魏思洁从冰箱里拿出啤酒,坐到靠近落地窗的躺椅上,唔了一声。她抿了一口才说话:
  “你们做包子呢?”
  “哎?你怎么会把馒头叫包子?”魏思聪和着陷问道。
  “北方人把馒头叫包子的,我们刚进大学的时候去食堂都要被纠正的。”张惠娟告诉她说,于是话题又在她们之间开展。
  魏思洁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喝着啤酒。她有一个巨大的落地窗,在买房的时候她以为她会经常坐着这里看窗外的都市风景,其实回家更多的时候是睡觉。难得有假期,她却闲得不知道干什么来打发她的孤独感。
  张惠娟与她虽近,却不是一样价值观的人,她的心事,张惠娟未必能明白,甚至还多少看不上她带着“文艺青年”的造作;而魏思聪又过于年轻,现在正是自己混乱的时候。
  她朋友看上去不少,结果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个可以说话的陈诚偏偏是她的前男友,近不得,远不得。想起他,反而让她倍感孤单。
  魏思洁一个人闷闷地喝酒,想起家中还有没喝完的威士忌,她喝完啤酒又喝威士忌,但求一醉,睡个痛苦。醉眼迷蒙中,她看见魏思聪似乎在跟她说话:
  “姐,张姐说你才是我们三个人之中最看男人外表的,是不是?”
  魏思洁酒喝得动脑无力,她无意识地咧开嘴微笑:“是啊。”
  “啊,原来你也这么肤浅啊。”像是感到一个偶像的突然凋落,魏思聪满心失落地感叹。
  然而魏思洁却来了兴致,她泛着酒气大声说:
  “连动物界里的雌性都知道发情要找个好看的,我们女人何苦要过得比它们还苦。我身为一个女人,找个漂亮男人是上天赋予我的权利,我有权享受它。”
  张惠娟“喔”地一声说:“看见没,所以我说你姐才是女权主义者。”
  魏思聪见他姐今日性格有异,像是对她们打开了一扇门,刚要进去跟她说些什么,就看见魏思洁一身酒气地走下来,摸了摸她的头说:
  “忙完这一阵子,我打算回国休了假。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看家,不准把家弄得乱七八糟。”
  说完歪七倒八地走回房。
  阳光深深穿过四合院,穿过透明的窗口,一直打到了白色的被褥上,被褥下的魏思洁像是微微被着阳光打醒,翻了一个身。
  于此独一无二的肉身,她回到了国内,却用着宝贵的休假时间,天天在阳光下睡懒觉。但是,不能睡懒觉,还能叫休假吗?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