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男与面瘫女

  他沉默地望着包厢内的闪闪灯光：“爱情到底是什么？”
  如果他能知道就好了，如果他能知道，他一定要问问爱情，为什么他可以做出那么多悔不当初的事。
  如果他可以知道，他也许就不会这样辜负了俩个女生，不会这样的混蛋了。
  朱彤咬着唇，眼泪齐刷刷地掉进她前面的酒杯里。看着赵思杰若有所失的样子，她不知道她常年累月疼痛，痛得已经麻木的心，就像是被碾成了粉末，再也捧不起来。原来失恋的痛远远是不够的，看着不爱自己的人却为着别人伤透了心更痛苦，现实就像是在她已经裂了一个大口的心上，又狠狠地戳起来，她痛得无法呼吸，无知觉地说着心里话：
  ＂别傻了，你就别傻了。三年前你就没机会了。＂
  赵思杰有点恍惚，这些年来，亲密的朋友告诉他太多次不要傻了，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可那是女的，他一个男的一直等，等，等，等，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难道就不结婚了，不生小孩了？生活就不继续下去了？
  “又岂止是三年前，早在六年前我就没有机会了。”真正的爱情，谁又会计较是男的又如何是女的又如何，他只知道身不由己，他就像是一张拼图，缺了那一块怎么也不能完整，“六年很快的，人这一辈子本来就很快，等不了的爱情，还算什么爱情。这一辈子哪怕我到死也等不到她，也不算白活。人要这个要那个的，其实还不是为了让自己开心，我现在心里不再空空荡荡，有个人可以放在心里想着，爱着，等着她就是我最开心的事。朱彤，其实你不知道，我现在其实特别开心，特别踏实，我一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跟我看同一个月亮，呼吸一样的空气，可能有点忙碌，但是很健康地活着，我就特别幸福。”
  朱彤差点哭得背过气去，她怎么能接受一个无情的女人却拥有如此深沉的爱情。她已经哭得直不起腰来，几乎是爬过去拉住赵思杰的手哽咽地说：
  “求求你，求求你，别这样了，好吗？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你在巴塞罗那转机的那次，那个时候她就坐在你后面啊。”
  赵思杰迅速回过头看着朱彤，他还记得他在巴塞罗那转的机去巴黎，他在机场还吃了顿便饭，但是他根本没留意他后面坐了谁。
  “是健雄告诉我的，他说你一上飞机就睡了，没看见她后来上的飞机，然后就坐在了你后面。但是她上飞机的时候是看见了你的，她看了一路的电脑，到下飞机的时候一次招呼都没跟你打过。”
  赵思杰心扑腾扑腾地跳得剧烈：“怎么可能，要是坐得那么近怎么可能不照面，健雄认错人了吧。”
  “健雄说，先开始他也以为是自己认错的，但后来在机场出口，他看见季风，是季风去机场接的她，不会有错。”
  赵思杰的脸变得毫无血色，可是他的嘴里还是不由自主地说：“怎么可能，还是认错了人了吧，要是坐得那么近，即便她不认我，我也不可能认不出她来。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你睡了一路，你怎么能发现你后面坐的是谁，再加上，健雄说，你们那次的航班，空间是半密闭式的，你那个角度根本看不见她。”
  赵思杰面孔煞白地不说话，即便是他的内心已经很明白魏思洁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魏思洁，他还是被这样的事实伤得无法说话。
  朱彤继续拉着他的衣角说：“真的别傻了，就算你们毕业的时候没分手，那个时候也不是你的错，你干嘛一直要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揽，是她先对不起的你。现在分手了，可说到底你们还有这么多年的朋友情谊，不管怎么说，就算恋人做不成，也不至于俩人在国外碰到，连个招呼也不打，她实在是太无情了。她真的不值得你这么做。”
  要说他们已经没有缘分了，可偏偏在那么一个哪哪都不搭噶的地方遇见，可要说是有缘，却生生地被那个女人掐断了线。朱彤十分愤恨地想，怎么会有如此冷酷无情的女人。
  赵思杰摇摇头，阻止朱彤说下去：“你不懂，其实魏思洁只是看上去无情了一点，她只是因为从小家庭的原因，还有个人经历让她特别地自我保护，其实她是一个特别心软的人，只是不是跟她特别熟的人看不到而已。你们都觉得当年我跟她在一起，我吃亏的多，其实她才是，那个时候她对我真的可以说是百依百顺，我本来就是个特别小孩的人，有时候她特别地忙，我还特别黏着她，但是她从来没对我说过一次狠话，没骂过我一次。她每天脑子里想很多事儿，有很多规划，压力特别大，我那个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有时候还因为自己不靠谱，让她做不了自己的事儿，她没对我发过一次脾气。你们看她，觉得她这个人又冷又傲不好接触，其实是因为她有太多的事儿要做，实在是忙不过来去跟人打交道。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为了我，把自己的学业安排放在一边，一直迁就着我，难道这不是爱我吗。其实到最后是我不懂事，逼得她只能瞒着我去出国，我那个时候要不是那么依赖她，要是能成熟一点，她也不至于瞒着我去出国。现在想想她就是想出国读几年书而已，哪那么严重，就是我不懂，一直逼她留在国内。”
  赵思杰把自己的衣角从朱彤手中抽出：
  “你别说她了，她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朱彤愣愣地看着他的脸，觉得自己对赵思杰十年的爱恋仿佛也如同是黄柯一梦，实在无法令人置信她会如此犯傻，把自己一颗完整的心放到了一个活在了过去的男人身上。
  其实最初的一开始，她只是觉得想找个靠山，找个有钱人，可以不那么累。她发现了赵思杰家庭背景不错，再加之一直没有受过任何挫折，使他看上去有种不谙世事的单纯，不需要为生活操心，一直是众人掌中的宝贝，也使得赵思杰格外的善良。真的，一开始的一开始，她看上赵思杰不过是因为他是有钱人又好掌控，可是怎么就变了？
  第 58 章
  天已经亮透，离开包厢的赵思杰继续一个人开着车奔向回家的路，与此同时的魏思洁却在陪着另一个人逛街。
  “要是有最佳前女朋友大奖，最后得主一定会是我。”魏思洁拿起人形姜饼喃喃地说。
  “你说什么？”陈诚抓着手里做姜饼的配料问她。
  “我说，我真是个心胸宽广，比起别的老死不相往来的前女朋友，我还能舍弃唯一的假期陪着前男朋友逛……”魏思洁抬头扫视了一圈，圣诞气氛浓重，拖家带口的人真多，“逛……逛这种如此生活化的地方，我都为自己感动了。”
  陈诚呵呵一笑：“我一年难得来几次，在这里最熟悉的就是你，当然找你陪我逛……”陈诚学她也扫视周围一圈，呃，好像还真的有点突兀，商场里很少又像他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是今天刚从飞机上下来，而魏思洁甚至还穿着职业套装，“你累吗？”
  魏思洁耸耸肩：“还好。”
  陈诚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他还不想一个人回酒店：“要不然我们去看一场电影？”
  他心胸宽广的前女朋友说：“只要能坐着，什么都好。”
  陈诚回过身，挑起眉看着魏思洁——原来这就叫做“还好”啊。陈诚微微放慢脚步，年复一年他和魏思洁见面的时光不太多，随着她越来越忙，赚得也越来越多，但是她还是没变，依旧如此的体贴人意。
  魏思洁知道他在挑她的语病：“your honor，可否先去影院买票？”
  “your honor”自然而然地任魏思洁挎着他，低着头对前女朋友说：“待会要不要吃个甜甜圈？”就像他们曾经在离他们学校不远的shopping mall看电影的无数次，看电影之前为了先稍稍填饱肚子先吃个甜甜圈。
  “好啊。”
  虽说是圣诞前夕，但是整个放映厅就只有他们俩个，光线灰暗，陈诚微微一偏头就看见魏思洁靠在椅背上睡得正熟。银幕上的白光让他清清楚楚地看见魏思洁白洁面孔上疲倦的阴影。
  “以后你要比我辛苦多了，好好照顾自己。”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陈诚有一次想起他们分手时候的光景。
  毕业之后，他和魏思洁对未来的规划达不成共识，最后他去旧金山，而纽约比旧金山近多了，魏思洁晚一天离开。就如同他俩商量好的，分开了就分手，他们在机场做最后的告别。
  魏思洁拉过他的小拉杆箱递给他：“知道，你也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她笑得像猫一样，“IT人士多秃头。”
  “别吓我，像哥这么帅的IT人士不多见，找个金发白妞就靠这张脸了。”陈诚强打欢笑，想要冲散这离愁别绪。
  “恭喜你终于离开我这黑发黄妞，从此奔向幸福生活。”
  陈诚开玩笑说：“后悔了吧，现在求哥一句，哥还能带你投奔大硅谷。”说完了，陈诚就后悔了，像是透露了他心底的不舍，他向魏思洁瞥去一眼。
  魏思洁只是镇定地温文地看着他微笑，他装作不在意地拉过拉杆箱：
  “那我先走了。”
  魏思洁送他走进检票口。他们都是目标明确的人，怎么可能为对方，为一段感情，改变对未来的期许。
  正因为懂得这一点，有些话没办法说出口，因为知道说了也没用。
  魏思洁也不知道自己在电影院睡得多久，只知道自己在电影一开始，看见电影这沉闷的感情基调就昏昏欲睡，现在一睁眼，发现电影主人公都变成了老头，跟另一个形象恐怖的老头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