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连声苦笑,直笑的满眶泪水。
我道“愿得一人心,偏偏他是最无法一心的人。”阿娇止住了笑声,连饮三杯,道“是啊,如果有来世,我宁愿做一个贫民,与我所爱之人,过着平淡的生活,不过本宫要谢谢你”说着,她向我举杯道“谢谢让本宫明白事情的真相。”
篡改历史:华丽谢幕(六)
皇后死了。
就在同我饮酒的第二日,服用大量的鹤顶红而死。
她死的是那样的安详,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挣扎,大抵是她心中的苦掩饰了鹤顶红所带来的毒发时的痛苦,就在那张残躯不全的案矶上,一盏破旧的油灯下,压着一块四方的丝帕,上面写着两行字“你赠我一段记忆,我还你一片宁静。
仵作并没有将这块丝帕交给刘彻,而是与皇后的尸体一同收敛入棺。我是后来听□□人所言,钩弋夫人命人所为,我不懂她的用意,却也不愿去懂,我注定要退出这座历史的舞台,任何的恩怨与纷争,与我都将无关。
褪去一身繁华,唯有那泓箫声吹奏出的那丝宁静,才是我最向往的寂静,看惯了人世的世态炎凉,听多了世间的凄凉怨声,我也再无昔日的那份激情,与生,与死,搏斗。许久没有看到刘彻的身影。
就在皇后服毒自杀的前一晚,皇上的舅舅也突然病逝,连日来发生的一切让人措手不及,想必他沉浸在这样的噩耗之中,对人生开始也变得若即若离,而我已不再是昔日可以给他片刻安慰的净地。
后宫之中,被一片阴嗥之气所覆盖着,那看似平静的宫廷之中,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血腥的争夺,我请求刘策赐婚,将怜儿许配给李大夫,怜儿不舍,却也执拗不过我的决议,就在他们成婚的那天晚上。
我为蒂莲服下梦陀螺香,以暴毙向刘彻复命,刘彻伤心欲绝,然因蒂莲年幼,魂魄不全,无法以成人礼制入藏皇陵。于是我请求刘彻在长安城外寻了一片空地,为蒂莲修筑坟墓,不觉已是秋天,满目的苍凉,到处飘着枯黄的落叶,秋风瑟瑟,与其说那座坟墓是为蒂莲所修筑,倒不如说是为了自己所建,我仿佛看到了生命的尽头。
将蒂莲交与李致远后,为担心他日东窗事发,命怜儿与李大夫连夜离开了长安城。蒂莲一天天长大,她的眉宇间与夏笙如出一辙,虽然他的离去,已让世人所遗忘,然而他的身影却像刻在刘彻的心里一般。
记得那日,刘彻带着钩弋夫人,偶然踏足椒房殿,看到熟睡的蒂莲,抚摸着蒂莲的手指突兀的僵了一下,钩弋夫人摘下脖子上所挂着的那只如钩子一样的月石,赠与蒂莲,并亲手为她戴上,道“娘亲说,这枚月石是臣妾从娘胎里带来的,可以给人带来好运,臣妾见蒂莲长得这般可人,也没有别的什么好送的,还望娘娘不要嫌弃才是。”
我看不出她有什么用意,出于礼貌的谦让道“妹妹有这份心,本宫已感激不已,蒂莲还只是个孩子,这般贵重的东西,如何使得。”她笑笑,谦卑道“承蒙娘娘能看得起臣妾,还望娘娘不要辜负臣妾的一片心意。”
我推辞不过,于是便由着她为蒂莲带了上,然而当她白皙如葱的手指触及蒂莲的肌肤,蒂莲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然而就在这时,她忽然注意道蒂莲脖子后的那片如弯月般的胎记,转而对刘彻欣喜道“臣妾听娘亲说,若是肌肤上印有弯月型胎记的女子,佩带这枚玉石,便是老天爷预兆国泰民安的意思。”
篡改历史:华丽谢幕(七)
我牵强的扯出一丝笑容,对她的一番恭维,淡然而至,抬眸之际,忽注意道她脖子后的那片胎记,才明白,原来这是她的一场阴谋,刘彻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然而他看着我的那种复杂的眼神,却让我不寒而栗。
因为这块胎记是遗传而来,夏笙与刘彻从小形影不离,他身上的每一部位刘彻再熟悉不过,而蒂莲那越来越同他相似的轮廓,或许,刘彻早已开始怀疑,我不知道钩弋夫人的无心,是不是存心。
然而当初□□人的一句“奴婢不甘心!那日在御花园,与钩弋夫人相遇,她好心的送给奴婢一盒香粉,而那盒香粉正是娘娘所用的沉香。”,昔日皇太后欲置我于死地的沉香,与我常用的玲珑香香味极其相似。
若非懂得香粉之人,必然不会察觉,□□人既然知晓我所用的玲珑香已被人掉包为沉香,并偷梁换柱,救我一命,她沉浸这些年,又怎么会轻易的因那盒香粉而与钩弋夫人结下梁子,她不过是为了提醒我,钩弋夫人已开始对我下手罢了。
我越来越肯定,手腕处的那串珍珠举世无双,而□□人所言的男子正是夏笙,从箫声中,我刻意分辨的出,那份相思,那份不离不弃,是那样的熟悉,那样清晰的渗透在我的骨髓之中,我淡淡的道“事到如今,不必再隐瞒你的真实身份了。”
□□人苦笑道“为了娘娘,他不惜放弃亲王的身份,与卫将军驰骋沙场,那场意外,被匈奴人俘虏,他本以为此生再无与娘娘相见之日,然而没想到侥幸逃生,得知娘娘与皇上彼此恩爱,他便从此过上隐姓埋名的生活。”
我凝视着那满目枯黄的落叶,再一次问道“你究竟是谁?”□□人哭笑不得,嘲笑道“我是谁重要吗?原本以为告诉娘娘事情的真相,娘娘会问一句,他过的怎么样,没想到娘娘却是这样的寡情薄意。”
我静静的道“寡情薄意,有什么不好?至少不会拖累与他,你认为眼下的局势,若是本宫与他相见,皇上会放过他吗?与其眼睁睁的看着他为我而死,倒不如本宫先他一步。”□□人冷笑一声道“难道娘娘忍心,看着他为了娘娘而去伤心一辈子吗?”
夕阳的余晖如一片残血笼罩着这座椒房殿,我道“死人是看不到活着的人的悲伤的,如果本宫去了,至少还有你陪伴在他的身边。”□□人似乎意识到我早已做好万全的打算,着急道“可是,他会因为娘娘一辈子不快乐。”
我淡漠的眼神,布满血丝的眼底,与天边的夕阳交织在一起,道“时间会淡忘一切,你为了她甘愿入宫探听本宫的消息,可见你对他的心日月可鉴。”□□人怔住“娘娘如何得知?”我回眸与她道“那日在监狱之中,起初你哀求本宫救你,到最后却是那样的淡定,你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也并非爱慕荣华富贵之庸碌之辈,你不过是在演一出戏,提醒本宫,是谁想置本宫与死地。”
篡改历史:华丽谢幕(八)
□□人哑然失笑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娘娘,没错,奴婢是荣亲王身边的一个侍女,十年前,欧阳府上,奴婢曾与娘娘有过一面之交。”我淡然而笑,道“怪不得本宫会觉得你有几分眼熟,如今出落的如花似月,倒是本宫眼拙,没有认出来。”
□□人笑笑,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奴婢斗胆,心中有一个问题疑惑不已,还望娘娘指点迷津。”我点点头,道“你说。”□□人道“蒂莲公主,是不是你——”我愣住,她久居函德殿,足不出户,却是这样的熟悉宫里的一切,所幸她并无恶意。
我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人似乎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疑,追问道“既然是他的孩子,娘娘又猜到我是他的人,为何不将孩子托付与他,而是交给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人来抚养?”我的心乱如麻,我何尝不想他们妇女团聚。
然而那日夜陪伴着我不离不弃的箫声,我深知他就在我的身边,孩子的真相,不但救不了他,反而会害了他,从钩弋夫人入宫,从我开始怀疑□□人的真实身份,从刘彻开始渐渐疏远与我,我便隐隐觉得这一切的背后隐藏着一个今生我都无法面对的陷阱。
我长叹一声道“只有将蒂莲送给一个不相干的人抚养,他和孩子才会安然无恙。”□□人隐隐从我的话语中明白了过来,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道“如果娘娘愿意,奴婢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也会护送娘娘出宫。”
我笑笑,推开她的手臂道“十年前,他和你说过同样的话,一入宫门深四海,从此萧郎似路人,如果本宫能逃离与这座皇宫的厄运,早在十年前便会同他双宿双飞”我摇摇头,伸手抚摸着她鬓角被风吹落得一缕发丝,道“不要枉费心思了,如果你真想为了本宫好,好好的照顾他,替本宫好好的爱她。”
□□人眼眸中泛起晶莹的泪光,紧握着我的手臂缓缓松落,我抿了抿唇角,溢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道“离开皇宫对你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事,后宫之中,没有人会在意一个从未受宠的妃嫔得失,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以后别再踏足椒房殿,本宫不想拖累无辜的人。”
我推搡着她离开,她含着泪水久久不肯离去,唯恐他日,我遭遇不测,她会以身犯险豁了性命折返回宫救我,我咬咬牙,断了她的念想,刻意提醒道“本宫做这些,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他,难道你忍心他日,他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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