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三国天府之国

53 番外之赵云


灵鸢回荆州已经快半年了,腿伤终于好利落了。
    今天上午赵云找了大夫诊过脉,大夫明确说灵鸢的腿已经无碍。灵鸢听说此事后不只有多欢喜,把拐子一扔,对着大夫直笑:“多谢先生,多谢……我终于可以出去了!闷死我啦!”
    大夫笑着说:“不必开药,已然好了。”
    赵云谢过大夫,把人送到门口,然后回身捡起那把拐杖。
    心里有淡淡的失落。
    这把拐杖,自己做了很久才打磨好。在做拐杖之时也有些不明白,自己明明那么善于使剑、使枪,为何用刀枪却做不出一把适合的拐杖来,直到去请教了城内的木匠才笨拙地做出一把来,现在……还撂在地上,果真是做得不好吧。
    “赵云,你可听见了,我可以出去了!”灵鸢高兴地喊着,“快给我备马,我都快憋死了。”
    “身体刚刚好,就要出去乱跑?”赵云劝道,“再留在家里几天,彻底养好才是。”
    “……”眼见着灵鸢的脸色黯淡下来,赵云正觉心疼,却见她又是一眨眼,凑到了身边来:“赵云、赵云……”灵鸢撒娇的招数百试百灵,赵云每次都中招,只是这次他不想那么轻易地放弃,便仍然板着脸道:“不行!”
    按照以往不多的几次经历,灵鸢这时怕是也要板起脸来,跟他讲一顿大道理:比如我就是要走你能怎样,或者我有主公的尚方宝剑——尽管赵云现在仍然不知什么是尚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或是生一通闷气,说什么自己若是接受了当年荆州尚书令的封赏,自己现在就比你赵云官大,你管不得我等等……
    赵云耐心地等待着。
    他征战多年,已有经验:伤筋动骨,必须多加休息。
    灵鸢虽然这三个月来被自己禁足,但毕竟三月前吕蒙的突袭,灵鸢仍然拖着自己的伤腿参加了围杀吴兵的行动,可能还是落下了些病根,必须要静心休养,哪能像她这样整天只想着出去?
    灵鸢发现这招居然不好用,便紧紧地蹙起了眉。
    “赵云,让我出去吧,我会闷死的,”灵鸢最后闷闷不乐地说。
    “灵烈,不要闹了,”赵云温言道,“回去躺着,我让媛儿来陪你。”
    “坏人!”赵云出门时,听到灵鸢这么说。
    只是微微一笑,便出门去了。
    赵云像往常一样时刻回来,先到灵烈府上,守门的是赵云两个亲兵——灵烈的五百人还留在汉中不曾回来。二人向赵云施礼,赵云问道:“灵将军今日出去了么?”
    守门兵士道:“将军不曾出门。”
    唇边浮起一丝笑意,赵云点点头走进门内。
    与以前一样,只有内室亮着灯,门廊幽暗难辨。
    这条路赵云不知走了多少次了,不用点灯也不会走错。走到内室门外,就听见媛儿说:“大人,今日赵将军不让大人出门也是好意呢,大人何必为此事与赵将军生气?”
    又听见灵鸢说:“我并没生气。”
    媛儿笑道:“那大人为何愁眉不展?”
    “小丫头,要你来管,”灵鸢不悦道。
    赵云闻言一笑,敲了敲门。
    门内安静了一刻,随后媛儿来开了门。
    “她睡了?”赵云在门口问道,媛儿笑着掩住嘴:“将军自己去瞧瞧。”
    说着,媛儿退下,留下赵云去安抚自己烦得不耐烦的大人吧。
    “灵烈……”赵云刚开了个头,灵鸢便转过头去,拿起一简孙子兵法来看。
    “别气了,有哪一篇看不懂?”赵云笑着问。
    “全都看不懂,你来给我讲讲,”灵鸢不高兴地说。
    赵云愣住了:“全都看不懂?”灵烈以前也没这么笨的?
    “可不是吗!”灵鸢冷笑道,“赵将军这么清闲,就全讲了好了!”
    她还在生气,这是赵云的第一想法。
    生性刻板的赵云,这辈子只讲行军打仗,最擅长的是单挑名将、引军冲杀突围或解围,或者给主公保驾护航,或者把涯角枪耍得一丈之内水泼不入、敌人挂光,至于怎么哄女孩子却是他最不擅长的,比如说在荆州为了樊氏的事情闹得二人不和那次,赵云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知道得罪了灵烈,却不知是怎么得罪的,更不要提怎么弥补。
    好在那次是赵云先认错——且居然不知为什么错了——所以没造成什么大麻烦……
    “那好吧,”想了片刻,赵云咬牙答应下来,就算自己累得快睡着了……
    灵鸢露出惊讶之色。
    于是,本是个月明星稀、花好月圆之夜,住在偏房的媛儿只好听着讲经般的兵法讲解迅速入睡,那什么战法、诡道、兵策让她困倦不已。相反,内室中的两人却不得不相对而坐。
    赵云撑着眼皮,一直讲到了孙子兵法第二卷第七章,然后迷茫地看了看竹简,一头栽倒——睡着了。
    灵鸢傻了眼,她知道赵云每日公务、巡江都很辛苦,但她没想到——居然累成这样。赵云一头栽在了竹简堆里,连话都不说一声就睡死过去,呼吸均匀绵长——绝不是装的。
    灵鸢对于赵云是否装睡还是有底的,徐真事件时二人都曾许久没睡好觉,假寐过很多次,灵鸢也分得出来。她看了半晌,终是心疼而小心地把赵云身下那些竹简一一撤去,把榻上的小几也撤走,让他能伸得开腿睡;又把枕头搬到他头下枕着,再去取来被子——荆州还是阴冷阴冷的,不能着凉。
    刚刚盖好,又被赵云一把拉住——是拉倒在身上。
    灵鸢看了看赵云,他居然还在熟睡。
    灵鸢微微红了脸:不是没在一起睡过,只是……
    他会不会……?
    得了吧,这可是赵云——灵鸢想到——他能做出什么来!
    盖被子睡觉。
    顺便把赵云的胳膊伸展开,枕着——早就习惯了。
    赵云醒来之时,就看见自己和灵烈躺在一堆竹简里睡觉,被子倒是很暖和。灵烈还是枕在自己胳膊上睡得正香,而自己的左臂已经又酸又麻……苦笑半声,他微微抬着头看看外边天色,倒是还早,可以再等一刻。
    而不是再睡一刻。
    在赵云刻板的规矩中,有一条就是:睁眼即起。
    就算是胳膊上有个人枕着睡得香,自己也不可再睡。
    于是愣了片刻后,转头看灵烈睡颜。
    那双紫色眸子闭合在长长的睫毛下休息,鼻子轻轻地一呼一吸,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淡淡的花香之气,细嫩的肌肤靠在自己身上……赵云的心漏跳了一拍,把目光艰难地移开:即使知道了灵烈是女子,也不可……
    在成亲之前,动这龌龊心思……
    赵云虽是这样告诫自己,却也不觉想起那晚在成都,二人同榻之时那个淡若点水的吻,于是便看着灵烈的薄唇发怔。怔了一会,忍不住用手拂过那头紫色美发,最后落到那洁净的额头上……
    “好痒的,”灵烈忽然说,睁眼展颜一笑。
    赵云愣了一下:“吵醒你了?”
    “笑醒的,”灵烈微笑道,“我头发这么好吗?”
    赵云顿了顿,道:“嗯,好看。”
    又是一阵沉默,灵烈问道:“你要起来了吧?”
    赵云点点头:“你接着睡。”
    “昨天……你很累?”灵烈抬起头,在那条已经枕了很久的胳膊上轻轻一揉,“不舒服吧……”
    赵云活动了一下胳膊,直到舒展自如为止,笑道:“没事。”
    灵烈叫了媛儿打水来,自己则轻轻给赵云梳好了发冠戴好,又吃了早饭,赵云该走了。他穿好铠甲,对灵烈说:“昨晚我睡着了。灵烈,今天晚上从第八章开始。”
    灵烈没反应:“什么?”
    赵云只是一笑便走了出去。
    灵烈送他出门,回来看见一榻的竹简,忽然懊悔不迭。
    他……也是为了自己好,为什么要折磨他呢?
    第二天晚上,赵云从江边归来,先到了灵烈府上看一切安好,再回自己家。
    门廊奇怪地点上了明亮灯火。
    赵云借着明亮的烛光去内室,看灵烈如何。
    敲了敲门。
    有脚步声传来,轻盈得熟悉。
    “来了?进来吧,”灵烈笑盈盈站在门口。
    赵云笑笑:“晚饭吃了么?”
    “吃了,你呢?”灵烈让他进来,随后关门:“别告诉我又是对付了一顿!”
    “吃过了,灵烈不必担心,”赵云笑道。
    他抬眼看桌边,发现没有一卷竹简,有点奇怪:“那些孙子兵法在何处?”
    灵烈看着有点沮丧:“不看了,今天不看。”
    赵云道:“灵烈,我每日给你讲三章可好?”
    “你给我讲,你自己都明白么?”灵烈反问。
    赵云笑道:“大部分吧,有些也曾请教过军师。”
    “今晚不看,”灵烈说道,随即一笑:“快去洗脸。”
    “……”赵云并不很适应灵烈每天早晚洗脸的习惯,不过她今日看起来情绪不错,还是去洗吧。洗过了脸,赵云忽然被灵烈抱住,顿时觉得有些燥热:“灵烈——?”
    “嗯,”灵烈把脸贴在他背后,声音闷闷的:“什么?”
    赵云浑身微微发烫:“我……我们该睡了……”
    灵烈轻轻笑了起来:“好。”
    赵云帮灵烈拿来被子,灵烈开始铺床,赵云又拿了两个枕头来,见灵烈已经铺好了床。把枕头递给灵烈,赵云微笑着看灵烈舒服地一躺:“那么今日……不看兵法了?”
    “你不累么?快过来睡!”灵烈叫道。
    赵云脱掉铠甲和外衣,穿着中衣躺进被子里——自从知道灵烈是女子之后,赵云就再也没有只穿内衣在她面前出现过。灵烈立刻挨过来,抱着他道:“我觉得晚上还是好冷。”
    “今天没有点脚炉?”赵云不觉抱紧了她,问道。
    灵烈淡淡一笑:“没有,快睡觉。”
    赵云闻言,也觉得十分困倦,几乎立刻就入睡了。
    因此,他并不知道自己睡熟后,灵烈先是枕在枕头上,把他的胳膊收回去,然后轻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十二年来,赵云和灵烈之间建立的信任已经非比寻常,赵云可以全无一丝顾虑地睡在灵烈身边,灵烈也可以喝得酩酊大醉而把自己交与赵云。他们彼此清楚,对方是自己最安全的所在,因此毫不设防。
    灵烈吻了一下后立即收手。
    赵云太过疲累,而自己……又没什么把握能适可而止。
    还是明日再说吧。
    第三日,赵云巡江归来,灵烈家中依然灯火通明。
    “回来了,累不累?”灵烈接了赵云的披风,笑问道。
    赵云笑道:“不累。”赵云不由发觉这场景居然是十分熟悉,好像灵烈已经嫁与自己多年,这事太过平常一样……微微摇了摇头,赵云握着灵烈的手走进内室坐下,自己喝了口茶润喉。
    灵烈看着赵云的倦容,心里难过:他怎么又这么疲乏呢。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巡江吧,”灵烈忽然说。
    赵云笑道:“身子好了么?”
    “早就没事,”灵烈回答,心疼地看着他:“好了,快去睡,床铺好了。”
    赵云一呆,想起自己家中,想了想说道:“不必,我只是来看看你,你睡吧,我先回去。”说罢,他露出一丝苦笑,向门外走去,每一步足有千斤重,因为他根本不想走。
    被一双手紧紧拖住。
    耳边传来清清淡淡三个字:“我不怕。”
    赵云顿了一步,灵烈又道:“你没听过一句话么——君子坦荡荡?”
    赵云僵立在原地,半晌没动。
    “我今天就想着怎么跟你说这事,想了一天了,”灵烈微笑着说,“我不怕,你也不是那种人……留下来吧,我不想你累得半死还到处乱跑。”当然也不像自己没了人肉枕头。
    赵云转回身,淡淡道:“明日……我们一同巡江去。”
    说完他辞别灵烈,出府去了。
    第四天,灵烈辰时起身,梳洗好之后去找赵云。赵云想起昨日诺言,便带着灵烈一同去巡江。巡了一天,灵烈明显也感到劳累,她想起赵云每天都要这样巡上一天,前天还跟他怄气,倒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对。
    晚上灵烈与赵云简单吃过晚饭,又借着沿岸灯火再巡了一圈,方才弃舟登岸。赵云压根没提回家的事,仍然是按照惯例先把灵烈送回家,之后又问灵烈:“今天看了兵法了么?”
    “没有,”灵烈笑语道,“我不要看。”
    “早点歇着,”赵云点点头,站起身来。
    灵烈虽然也是不舍,却也只好放了走了。
    一天天过去。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赵云每晚都会问灵烈可要看兵法,灵烈每次都说不必,暗地里却因为赵云的追问每天晚上都挤出一点时间来看孙子兵法,居然略略有了些兴趣,每晚看书的时间也就越来越长,直到占用了必要的睡眠时间。但是,灵烈就没想到,赵云所说的每日兵法,便是想留下的暗示。
    一天傍晚,赵云因北面有紧急公文而离船一阵,回来时就看见灵烈在船舱内睡着了。赵云暗暗叹了口气,给她盖了件衣服:灵烈身子弱,不该天天与他一起来巡江……那天晚上,赵云把灵烈送回,正想跟她说这件事,就见她拿出一卷竹简,说:“这些,我看不懂。”
    赵云笑了,他看出那是他曾经也不明白的一节,后来请教过徐庶才明白的。
    她为什么在看?
    赵云细细讲过,灵烈终于点了点头:“明白。”
    夜已经深了。
    灵烈打个哈欠,卷好竹简收起来;赵云说道:“灵烈,明日不要去巡江了。”
    “好吧,”灵烈随口应道,又问赵云:“这么晚了,要回去吗?”
    赵云静默一刻,答道:“我回去。”
    “不许,”灵烈头也不回地说,“天越来越冷了。”
    “嗯?”赵云看到灵烈微笑的脸,不由一怔。
    赵云躺了很久都没能睡着,因为灵烈靠在他身上躺着,左臂上像以前一样微微的麻痒。他转过头去,果见灵烈也没有睡着,眼睛依然睁着,紫色的眸子在月光下闪着琉璃水色。
    似乎静止下来的时间,让一切的礼法、规矩归于虚无。
    赵云收紧手臂,让灵烈伏在自己身上,热切地寻觅着她的嘴唇。双唇相接,两人青涩而略微笨拙的反应渐渐融化在烧昏头脑的深情之中。谁都不知道中衣是什么时候解开的,也不知道被子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
    忽然门外,一声梆子响。
    “三更天了?”灵烈不觉问了一句,迷乱中的赵云也略冷静一下,看看天色道:“不错。”说罢他忽一回神,看了看自己与灵烈的样子,无奈苦笑一声:“灵烈……”
    “是我错,”灵烈披上中衣,拍了拍额头:“该睡了,不能这样;明天还要巡江呢。”
    赵云再次发出苦笑:这——如何能睡得着?
    灵烈披衣而起,从屋内拿出了一壶酒;赵云看着那壶酒,心道但愿有用。
    半壶酒下肚,赵云便觉头脑昏沉,不久便睡熟了。灵烈枕着枕头,看着夜色从深到浅,直到天色渐渐发白才悄然睡去。
    从那以后,灵烈再也没留过赵云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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