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子之故

    众人因为暮云微的离开，沉默下来，不多时候，微情猛然抬头，看向魔瞱，将手掌放在了胸口，轻叹一声，“她走了……”
    天帝瞪了眼瑞觞，转身离去，魔瞱走到微情面前，抬手抚上她的脸颊，“你……真的要这般？”
    微情点了点头，“等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天，只要能让三界安稳，我无论做出什么牺牲，都是值得的。但……”她话语微顿，“这世间，我唯一对不起的便是你，魔瞱……你不会……恨我吧。”
    魔瞱将她拦在怀中，在她耳畔轻声说道，“会，所以……永远都不会忘了你。”
    “魔瞱……”将头埋在魔瞱的肩上，微情在心中轻声说道，对不起了。
    离开了，都离开了，魔主看了眼兰晓等人，出声道，“你们离开吧，离开魔界，随便到什么地方都可以。”
    “主子。”兰晓不解的看向他，“您这是什么意思。”
    “走吧。”魔主挥了挥手，不想让他们再多说，兰晓只好作罢，同左胥左翎两人离开了。
    “我不会走。”司马擎澹从地上站了起来，看向魔主，“不告诉我你真正的目的，我绝不会走。”
    魔主看了眼微情，后者冲他点了点头，司马擎澹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越发肯定他们之间有什么自己不知晓的事情，“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微情深吸了口气，看向司马擎澹，一字一句道，“从四千年前我们便决定，要将引发天魔之战罪魁祸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铲除……也就是说，我们……打算除掉……上古神之一的胥鎏。”
    司马擎澹一愣，“你们要除掉胥鎏，可他不是……”微情点了点头，“上古之神不能用寻常法子对付，寻找多年，我们终于发现一个办法。”
    “是什么？”司马擎澹感到后面的话会让一切疑惑都迎刃而解，但他刚问出此话，便感到后颈处猛的被击中，而后倒在地上。
    魔主看了看司马擎澹，确定他一时半会不会醒来，便对微情道，“我将司马带出魔界后，便会去寻胥鎏，将他引入魔界，到时候一切都靠你了。”
    微情点了点头，“知道了。”魔主将司马擎澹抗在肩上，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看向微情道，“这些年，抱歉了。”
    微情摇了摇头，“自从知晓自己为什么会从魔界中诞生的那天起，便决定不再恨任何人，这一切都不过是我的命数，我应该承担的。瑞觞，我只有一事相求。”
    “何事？”
    “对于那名叫夜未明的人，我放不下心。今日之后，魔瞱必定没有心思关照于他，所以一切还希望你能够顾着些，他同暮云微之所以会存在于这个世界，承受这一切的苦痛，都不过是我当初的私心罢了，所以……帮我。”
    “好。”魔主带着司马擎澹离开后，整个魔界都安静了下来，这里只剩微情一人了，在石椅上缓缓坐下，看了看四周的景象，虽然是千年如一日的阴沉，但却让人充满了留恋，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从魔界出生的人，所以她命中注定有着能够封印魔界的力量，无论是什么人，哪怕是神，只要封印开始，他便绝不可能再逃出，从今往后，这世界便再无魔界了……
    此时人界，因为枯锡山的崩溃，人心惶惶，四处逃窜，哪管得了战争了，胥鎏当初指使而去的队伍已经成了一盘散沙，而他自己也自那天后对这一切兴趣尽失，他在等……等魔主的出现，等魔瞱同微情的大战，等着自己的计划一一实现。
    “胥鎏。”几千年未曾听到的声音，让他神经一阵，抬眼看去，“瑞觞，你终于来了。”
    魔主点了点头，“有些事情耽搁了，你的心思可曾改变？”
    胥鎏摇了摇头，“这些年，我一直等着这一天，能够同你一起将这人界、天界踏成平地。”
    “好！”魔主神色一亮，“随我来吧，一同商议之后的计划，从今往后，我等会开创出显新的天地！”
    胥鎏不疑有他，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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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未明怀抱着暮云微，穿过空无一人的枯锡山废墟，向曦泽国京师而去，城中因为战乱，已经没有什么人了，空荡的街道上零零星星的都是逃跑的人们，夜未明一步步向前走去，怀中的人早就没了声息，但他却仿佛不知一般，依旧紧紧抱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停在了一座倒塌半数的宅院前，夜未明抬头望去，焦黑的门楼隐约能够看到一个殷字，微微笑了一下，抬起步子，走进了宅院。
    将暮云微放在地上，自己坐在她的身侧，轻抚着她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你不会消失吧，不会像殷十二一样，消失吧。”自嘲的笑了一声，“其实，我都知道，十二死的时候，我都知道，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感觉不到，其实云微，我嫉妒他，嫉妒他能够在最后有你陪在身边，嫉妒他能够那般坦诚，嫉妒……他明明应该只是‘我’的一部分，却得到你这么多的目光，云微……你知道吗？一直以来，你都没有真正看过我，你从没有正视过我，为什么？为什么呢？”
    他低头看向暮云微，只见她的躯体正在一点点变得透明，心中顿时慌了起来，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不……不要这样，不要……不要啊！”他的嘶吼没能阻止暮云微的消失，最后，这个男子忍不住痛哭起来，“不要这样……不能这样啊，不能啊……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云微……不要离开……”
    夜未明的身上环绕其一圈金光，他的眼前猛然出现一个人影，定睛看去，竟是魔瞱。魔瞱看向他怀中一点点变得透明的女子，心中一痛，侧过身去，开口说道，“夜未明，你冷静点，她并没有真正消失。”
    夜未明呆呆的看向魔瞱，“你说什么？”
    “你虽然是凡人，但毕竟是永华转世，此番之后，便可得永生，在这有生之年，你必定可以等到她的转世，所以……”他看了眼魔瞱，“莫要担心，你……已经很幸运了。”
    只觉他话中有话，夜未明略一思索，出声问道，“微情……现在如何了。”魔瞱背对着他，看向枯锡山方向，一阵轰鸣声传来，天空顿时被乌云覆盖，魔瞱轻声一笑，低语道，“她走了……就算我有千万年的时间，也再等不到她了……再也等不到了……”
    夜未明再要说话，眼前却再无一人，暮云微的肉身也已经在这乌云下，渐渐消失了。
    大雨瓢泼而下，仿佛要将整个人间淹没一般，人们都停下了脚步，仰头看向天空，这场奇异的大雨，隔绝了一直萦绕在耳边的喧嚣，所有人的心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他们默默的看着这场大雨，看着身旁依偎的家人，看着四周残破的家园，缓缓的卸下了行囊。这场大雨，虽然浇灭了燃烧在这片大地上的战火，却没人知晓它为何而起，又去往了何方……
    自那天后，枯锡山所在的地方变成了一个深谷，低头望去，只见漆黑一片，望不到底，而且似乎有云雾萦绕一般，虚幻迷朦。曾有好奇之人想要探知这深谷，但都有去无回，从那之后，这深谷便被称之为“无回谷”，而人们也都避而远之。
    ——二十年后——
    砍柴的樵夫本打算绕过那传说中的深谷，但却远远的看到那谷边有人影，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这些年，总有些外地人不知晓此处凶险，因而丧命，着实可惜，因而，若是在路上遇到不明此处之人，他们都会提点一二，让那些人莫要靠近此处。
    “小伙子，这里很危险，别看了。”樵夫话音刚落，那男子便转过身来，面貌看去约莫二十来岁，甚是年轻，他冲樵夫笑了笑，“谢您的好意，我不过是在等人而已。”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樵夫又叮嘱了几句，起身离去了。
    “你来了。”男子身后传来声音，回头冲来人点了点头，“你也来了。”
    “你应该清楚，无论过去多少年，她的封印都不会有任何的松动。”来人冲他说道，“魔瞱，你这般执着究竟有何意义？”
    “那你呢？”魔瞱看了那人一眼，“你究竟为何在此？魔主。”
    魔主一笑，“此处是我故居，常来看看，也不断有错吧。”
    魔瞱也是一笑，不再言语，微风扬起，吹拂着两人的发丝，看向远处的城池，魔主猛然问道，“夜未明，今日如何了？”
    “尚好。”魔瞱答道，“那天之后，人界战火熄灭，他好歹也算是曦泽国的储君，就算心中再多痛苦，却也不能放任不管，如今二十年了，一切都回归平静，只不过……”他语气一顿，“你也知道，他本就是‘我’，暮云微在他眼前消失，虽然转生的希望渺小，但他不会放弃。”
    魔主挑了挑眉，看向魔瞱，“所以说，这些日子，他还在寻找？”魔瞱点了点头，“但……”
    看他欲言又止，魔主出声问道，“怎么？”
    “暮云微的前身是情云，她本已成仙，就算没有微情的法术，也还有天界之气相护，按说已经转世，但为何……”魔瞱眉头微敛，“曾听司马擎澹提及殷十二之事，总觉得暮云微之所以不出现，是因为殷十二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