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妍

那个姓靳的到现在都没来，今天应该，呃，大概也许不会来了吧？佛祖保佑！
    透过窗户看到大门外攒动的人头，感慨自己这么出名干什么。不过，既然他们这么捧场，自己也不能让他们失望。招手叫笑语过来，吩咐几句让她交代下去。
    九点半，舞厅里已经挤满了人。他们都是红梅曾经，也是现在的衣食父母。
    头顶的大灯突然被熄灭。
    人群早已禁了声，大家都在屏息等待今天的主角的出现。
    霓虹灯一个接一个被点亮，舞厅顿时变得五光十色，魅惑无比。
    灯群再次熄灭！
    半分钟后，一束亮光打在舞台中央。
    在那里，一名身穿红色透明纱织舞衣的妙人儿正趴伏着。
    抬起头来。她亮出了她的艳丽的面庞，和那一颦一蹙都能拨动人心弦的修长峨眉以及波光盈盈，魅力四射的双眸。
    悠扬的笛声响起。人儿随着音乐的节拍缓缓起身，轻舞跃动。轻云般慢移，像云一样柔软，像风一样轻，和着脚踝处叮叮作响的铃铛，仿佛将要乘风而去的嫦娥仙子。“仙仙徐动何盈盈，玉腕俱凝若云行。佳人举袖耀青蛾，掺掺擢手映鲜罗。状似明月泛云河，体如轻风动流波。”(南朝宋  刘铄《白纻曲》)
    笛声歇了，鼓点紧凑起来，人儿的动作幅度加大再加大，最后旋转起来！裙摆飞扬，不时扫到台边人的脸，徒留一袭清香。伸手去抓，已经太晚。上身的纱衣滑落，随着身体的旋转舞成一朵红云飞了出去。旋风般疾转，胸前的梅花变成一簇，一丛，越来越多，越来越艳。如莲花的花开瓣颤，小鹿的疾走惊跃，孔雀的高视阔步，都不能形容尽致，尽态极妍！
    在舞蹈的狂欢中，她忘怀了观众，也忘怀了自己……
    一曲终了，她站在舞台中央，不言不语，任由各色的霓虹灯在她身上一一扫过，和她的红色衣裳组合成各种斑斓的色彩。
    此时的她，像一个勾魂摄魄的妖精。
    良久，啪啪的掌声由远及近，众人这才从美梦中惊醒，跟着鼓起掌来！
    掌声此起彼伏，久久不歇。
    伴着掌声，远远的走来一人。高大的身材，合身的西装，俊美但阳刚气十足的脸庞，惬意的微笑，眼里的一丝惊叹和不快，一切都是那么的——讨人厌！
    男人一步一步向他的猎物走去，眼中的攫取意味只增不减。被他周身的王者气息所折服，人们纷纷往两边退让，给他容出一条通往舞台最中央的小道。    
    灯光适时熄灭。
    再次恢复光明时，舞台上已经易了主。
    笑语人如其名，满脸堆笑的拿起麦克风，安抚观众：“红姐的舞大家刚才已经见识过了。现在请大家稍事休息，待她换身衣服再出来和大家打招呼。”接着她按下心中的惊恐对正前方眼中满是不满的靳凯歌笑道：“对不起，靳先生，请您先下去观众席好吗？这里是舞台。红姐一会就出来了。”
    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靳凯歌含笑走下台去，挑离舞台最近，视觉最好的位置坐下。这时，正是晚上十点零五分。
    人群再次安静下来时。红梅出现了。她换了一条丝质长裙，长发在脑后绾了一个髻，只在耳边疏疏挂了些发丝，淑女气十足。脸上的浓妆已经洗掉，换了淡妆。
    掌声再次响起，红梅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各位，今天是红梅最后一次登台献艺了。过了今晚，我将彻底退出舞坛，成为淹没在芸芸众生之中的一员。”终于点明今天的主题。
    骚动四起。
    “好花美丽不常开，好景美丽不常在。红梅只是一名普通女子，也会生老病死，也要嫁人的。”红梅笑得很平静，很甜蜜，应该是想起了她的爱人吧。
    人群里静得可怕，大家都在想，是谁这么有福能够令鼎鼎大名的红梅倾心？
    “红梅不敢忘记各位昔日的大恩大德。没有你们，我红梅不可能有今天。告别舞坛这件大事，是一定要向你们辞行的，也希得到你们的祝福。”
    祝福声此起彼伏。有真心的，也有无奈的。
    “最后，红梅献歌一曲，愿大家一生平安，财源广进。”得到想要的，红梅笑得十分开心。她刻意忽视那个不容忽视的身影，用歌声来掩饰内心的激动与紧张。
    清亮的歌声响起，人们再一次迷醉。
    除了，那个一直盯着红梅看的男人。
 
第三十四章  再会靳凯歌
    敌不过衣食父母的强烈要求，红梅答应与每人最后共舞一曲。
    最后一个出现的是靳凯歌。
    放开倒数第二个人的手，看到不远处双手抱胸似笑非笑从头到尾眼光不曾从她身上离开的男人，红梅一咬牙，烈士奔赴刑场般的走到他面前，行一个标准的淑女见面礼。男人回她一个绅士礼，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揽住她的纤腰滑进舞池。
    略带粗糙的大手在她腰际来回摩挲，有点痒。耳朵正对着他的嘴，男人吐出的气无一例外钻进耳朵深处，麻麻的。红梅扭扭身子想和他拉开一点距离，男人觉察到她的意图，眼里闪过一丝不快，抓住她的手紧了紧，女人挣脱不出反被往男人怀里带了带。
    “靳先生，请自重。”身体被固定住，红梅只得通过口头来表达她的不满。
    “我做什么了吗？”男人捏一捏女人腰侧的软肉，笑得狡猾。
    “你！”红梅闭眼，跳舞，提醒自己忍住，忍住！只是陪一次客，最后一次了，以后都可以不再见这个男人，跟他再无关系。忍一次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男人却不肯放过她。他弯下腰，和红梅脸对着脸，鼻尖碰着鼻尖，温润的气息扑了她一脸。“红小姐好像不专心啊？是我的舞技太差了，你不满意？”
    “怎……怎么会？靳先生的舞艺您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红梅不得已睁开眼，正好和他大眼瞪小眼。想退后，奈何男人不让。
    “红小姐似乎很怕我？”靳凯歌笑得阴沉，眼中风暴酝酿。
    “靳先生天生的王者风范，这不凡的气势任是谁见了都会心生敬畏。”
    “是吗？可是我不喜欢你怕我呢！”风暴烟消云散。靳凯歌更进一步，将额头也抵上红梅的额，就差唇贴唇了，“为什么你要躲着我呢？我是那么的喜欢你。”
    “我没有！”红梅连忙否认。笑话，就算有也要否认到底。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这个瘟神，否则以后的日肯定难过。“我只是最近两天忙着家里的事情，累得要死，没空来霓裳季。不过听笑语说，你最近天天来捧我们的场，红梅在这里谢过您了。听您的语气有什么不高兴的吗？是姐妹们伺候的不好？”
    “哦？”靳凯歌呵呵一笑，“女人嘛，除了你以外不都一个样？有什么好不好的。听说红小姐最近又收了一个儿子，马上又要结婚，双喜临门，乐都来不及了，怎么会累呢？难道是……”提到结婚两字，他的脸上阴云密布，握住红梅腰的手加大力道。
    疼……红梅咬唇忍住，挤出一个笑花：“靳先生没带过孩子不知道，天天跟在两个才四岁的孩子屁股后头给他们收拾残局是一件多么累人的事情。”自从跟小和说开以后，那个孩子就和小小一起成天追着她跑，吃饭睡觉都在一块。想拒绝，可是一看到他泫然欲泣的小脸自己心就软了。
    鉴于小和才四岁，对以前的记忆很浅，和父母的感情也不是很亲，虽然现在他还不时哭叫要爸爸要妈妈，但只要自己哄一哄，抱一抱就好了。相信只要和他好好相处几日，不久的将来他的记忆里关于付葵的一切便会自动消失，终生不再想得起。
    “红小姐好狠的人。”靳凯歌突然笑道。
    “靳先生什么意思？红梅不懂。”
    “你嘴上说不再追究以前的一切，给了付葵一点钱打发她走了。她本就理亏，也斗不过你，只能拿了钱走人。可我觉得你好像不是这么善良的人呢！仔细想一想，前一段时间电视、报纸、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报道，午夜剧场里的火辣剧情，现在她可是国内炙手可热的红人。试问只要是成年人，哪一个没有看过她的床上真人秀？就算是小孩子恐怕也已对她的相貌眼熟能详了。她就是坏女人、道德败坏的代表。你放了她出去，她一无所长，走在大街上还要遭人白眼，做保姆做清洁工人家女主人怕也不会放心。除非卖身，否则她怕是活不下去了。”
    “我再狠也狠不过靳先生您呀！比起您来，我的手段只算得上小儿科。瞧瞧惹到过您的人，他们的下场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红梅笑，因为靳凯歌说的都是实话。但一百步笑五十步，大家彼此彼此。
    “所以我才说我们是天生一对呀！一样的狠，一样的绝。你真的不考虑跟我在一起？佟迪看来不能让你很好的发挥出你的才能呢！跟我在一起，保证每天都过得新鲜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