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与祝融

154 第154章 潮落


原谅我吧。
    我在自由!
    心的安定让信任焕发了光芒。
    随着日子的累积、情感的深入,溶月与鄢祝融的每天都像禾苗在发芽,簇新而蓬勃。这种关系的美妙,唯有恋爱中的人能复制它的复杂、也简单。
    对于鄢祝融,皇后像一汪神奇的泉眼。
    因她相伴,他现在生活中的每个瞬间,都具有了别致的风情;缠绵中的一首小诗,亢奋中的一声呼喊,情动中的一记偷吻,进食中的一个眼神,黑夜中一茬接着一茬,总迟迟散不了场的谈心。
    皇后给鄢祝融的亢奋,在身娱的缠绵之外,陷入巨大漩涡吸引的,还是脱离肉体的销魂,它有类似和关联快感的衍伸,饱满了空虚的贪婪、充实了日子的新鲜。
    与鄢祝融,从无哪个女人,像皇后那样能说话、会说话;也从无哪个人,让他全然卸下心防,毫无顾忌的表达欲望也袒露内心。
    鄢祝融在延荡余韵、晚睡的夜里,望着他的枕边人凝想。
    他发现皇后之前的过去正在记忆里泛滥模糊,对一个过目不忘的人,这变化真的有些匪夷所思。
    在皇后之前,他有过很多女人,她们或许有人姿容更美丽,举止更高雅,但没有一个人的思想有皇后的奇妙,没有一颗心的感情有皇后的细腻。
    翌日溶月醒来,鄢祝融迫不及待同她细述,像踢出去的球,飞行的线路脱离他之初衷,被风力加速度等他全然不懂的的潜在操纵。
    从少年的初次遗精讲到成年完婚,鄢祝融这才豁然发现自己的琐碎,虽然和皇后一起,交流被赋予魔力,但如此的唠叨,他还是觉得心诧窘然。
    鄢祝融的皇后溶月,在某种程度上,看待事物的态度和角度都占据优势,见多识广让她每每看到这样顿结,都少不得理解并引渡某种意义上略显单薄和天真的丈夫。
    对于皇帝偶尔流露的困惑,与溶月都可非常直白的做出总结。
    男女之间的关系,关于分分合合,总少不了它固有的指标,如果彼此想要分开,必然是因为厌倦,不是生理就是心理。
    可这些程式化的言论,溶月却不是次次都会知无不言的语出惊人。她的理智总保持着适度的克制,而正是这克制凸显了她不能言说的孤寂。
    与现在丈夫靠得无限近,让溶月知道,他和鄢祝融之间横搁的距离,那些同别人是无能相诉的秘密,但与她自己却是根之所依,实实在在,从不曾相忘的底色。
    虽然鄢祝融给溶月需要并被依赖,他修长也高大,但她还会怀念衬衫的柔软,高跟鞋的弧度。虽然锦衣玉食,她也还会思念巧克力布丁和慕斯冰激凌。记忆让曾经的繁华成为越渐虚空的幻景,随着细枝末节的遥不可及,她留于心底的,毋容置疑成了叹息的怅惘。因这悲哀的所衬,手中现实的温暖,便慰籍的弥足珍贵。
    这本是相驳的矛盾,但经历时间,它们却学会了在溶月心里和平共处;一如人从来不是平面,在立体之中,冬眠一部分的同时,活跃另外一部分,虽然相差甚远、大相径庭,但也勉强算作相得益彰。
    溶月在散步的时段,独自冥想,关于鄢祝融,一个职业是皇帝的男人。她与他最初的开始,同世上每份遇合一样,妙不可言,神奇值得赞颂和感慨。
    起初的起初,她守着现代人善于权衡的计算,试图以物理学的角度来看一份关系的进退,在详细的预先计划中,思虑它各种发展的可能。
    与这,她想——
    对鄢祝融,爱米是个入侵者也是打扰者。
    自从三百万年前有了人类,人与人就是以群居的姿态存世。独居往往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本着女性敏感也脆弱的本性,溶月在相忘江湖的潇洒苍凉前,冒着三分玩世不恭的危险,靠向一个陌生男人,在未曾设想量变的关系中,一路优雅的跌撞,直至此刻单行线的途中,多了相濡以沫的依偎,连同最素常的人间愿望,尽可能的久远,好种出瓜熟蒂落。
    溶月是个可爱的女性,难以想象,经历若干的悲欢离合,她还保留着孩童的笨拙。对待困惑的事,从来不是丢开就是躲开。
    好比她从不去想,她和鄢祝融是否可称爱情!
    好在她的丈夫,对此也不作深究,他对女人的所思所在,在遇到他的皇后之前,不过是个简单的符号。
    而之后呢?
    皇后予鄢祝融,是蝴蝶震翅引发的一场海震,太多激烈的发生,早已打破他固存的秩序,不知觉中,他被她领进一个崭新的感观体验,里面斑驳绚烂的千言万语、五味杂陈的失语忘言。
    溶月与祝融,他们的相互吸引、决定相守,说起来是个博大的哲学命题,要探讨它完整,实在是比爱情还要沉长的费劲。
    如你们所见,他们的关系正在发生质变,从感官的电闪向情感的认同归依,这过程也许疼痛如破茧,但结果却有化蝶的期待。
    至于牵扯的裂变,我想完全可以独立成为另外一个故事。
    但故事的精彩与悲伤从来都是各人各说、摇东摆西。与其勉为其难、词不达意的继续,还是把他们留给彼此,只送简单一程祝福。
    让思绪归位,往后延推,回抵溶月生命中的又一个纪念日,那是她被宣布成为母亲的一个下午,夏花挤满了窗台,连炎炎热风都送来了清凉的恭喜,她在一片潜埋唏嘘的激动声中,仲怔直至泪流满面。
    对这个喜极而泣的结果,在这之前的好多日子,溶月心中已然有了猜测。但因之前自信满满的那场黑色笑话,这次她不仅杜绝自己再犯食言之窘,还控制方心未艾的丈夫,让他沉敛再冷静。
    三月的那场打击,让鄢祝融记忆犹新,他不作迟疑就同意了皇后的提议,两人的默守一致,让他们的耐心得以酝酿、只等到不容置疑的六月底,才叫来太医宣布千真万确。
    因期待终于成真,因气氛的热烈,因皇后的潸然泪下,由这些情景的组合催动,鄢祝融的激动不受控制,让眼眶有些浸润。
    挥手雀跃的众人退下,鄢祝融的喜悦让他忘形提出种种,不是大赦天下就是大宴群臣。溶月听得忍俊不禁,她抹干残泪,红着鼻子给他降温;
    “之前不是说好了,皇上难道忘了不成!”
    之前,皇后与他商量过,蕴育孩子还是安安静静的,不要吵得全天下都来起哄,麻烦别人也折腾自己。当时没有孩子,他也就是随口一应,而今梦想成真,他实在不忍冷冷清清,想到这里,鄢祝融便有些犹豫。
    溶月看出他欲言又止的潜台词,吁口气,她索性道:“我上次去潭柘寺,暗暗起过誓,如果有了孩子,就施善百日,且需母亲亲为。”
    她朝眼含疑惑的鄢祝融笑;“至于父亲么,还是好好把心思用在治国上。国富民强了,人们自然欢喜每个孩子的降世。”
    面对总能滔滔不绝的溶月,鄢祝融从来都是内敛的纳言。到不是他屡屡词穷,而是他的理智默认皇后的言之有物。达成共识的帝后,人逢喜事,血脉相连的纽带,让他们愈发如漆似胶。
    皇后有孕的喜讯长成翅膀,迅速飞遍了宫廷,次日上午,有宫娥来跟溶月禀报,皇帝数位妃嫔来叩贺皇后娘娘。
    溶月彼时正在看账册,她头也不抬,吩咐半春;“你去叫桂嬷嬷处理。”
    两刻钟不到,桂嬷嬷气喘吁吁的跑了来。
    “老奴先是直接去了前殿,跟皇上说,您现在正是需要小心休养的时候,可不能多被打扰,受累……”
    “嬷嬷!”溶月搁笔打断她;“以后皇上在前殿的时候,切不可拿这些琐事去烦他。你现在管理宫务,凡事当自己心中有数,实在棘手的,可去问崔妃或饶总管,就是来问本宫这个闲人也行。”
    皇后语气冷峻,桂嬷嬷听得一滞。她脸上原本的欢欣神情卡在脸上,僵硬成了讪讪的别扭。
    溶月叹口气,语重心长道:“再说嬷嬷也不需绕着弯的刺激她们……”她顿顿,继道:“不喜多见人,这是本宫的性格使然,到不是对她们有什么仇怨。嬷嬷对她们,当礼则礼,日常生活上,更要妥贴尽心些。”
    桂嬷嬷垂眸,低低应了一声。
    “若是本宫话说重了,嬷嬷别介意。”
    桂嬷嬷面显惶恐,马上肃然道:“皇后娘娘言重!”
    溶月看着她,眼含浅笑;“宫务诸事繁多,还需嬷嬷多辛苦。本宫和皇上商量了,要把事务分分,具体怎么做,过些天,留金会跟你说。”
    桂嬷嬷听得眼中一亮,她刚要开口说话,半春急步走了进来,她一脸喜色,脆声禀道:“皇后娘娘娘,长公主来看您了。”
    朋友来访,溶月很高兴。
    她对桂嬷嬷交代了几句,长公主已由宫侍引着行了过来,两人这厢见面,一个抱着孩子,一个怀着孩子,锦上添花的得意之时,皆是喜不自胜。
    长公主的长子叫庆平,看着奶娘怀中活蹦乱跳的孩子,溶月啧啧称奇,连道有趣。
    她很想抱抱白白胖胖的小朋友,长公主却果断拒绝;“他沉着呢,皇后现正养胎,还是小心。”
    看溶月脸有失望,长公主忙又加了句话安慰;“等你生了,我再带他来,皇后想抱多久都行。”她说到这里,忍不住打趣她;“就怕到时,你心里眼里只看见自己儿子。”
    溶月笑着表示赞同;“公主这话实在,孩子确是自己的好。”
    两人说笑了一阵子,奶娘抱着孩子下去喂奶。安静下来的花厅,溶月同长公主说心里话;“庆平都一岁多了,公主该给他断奶了。”
    “觉得他还小,怎么都要吃到两岁。”
    长公主的回答,让溶月目瞪口呆。心里一堆的反对,却找不到最贴切的理由,她蹙眉想想,还是低道:“孩子越大,母乳的营养未必就够,吃奶的同时也考虑喂些鸡蛋米粥。”
    对于母亲,孩子的事向来谨慎比天大,思忖着,长公主犹豫点了点头。
    溶月不着痕迹的转了题,她若有所指的笑道;“驸马现在,还是住在公主府上吗?”
    “到也不绝对,有时他也回侯府。”长公主面闪赧然,顿了顿,像解释也像补充似的,她微红着脸冷不丁道:“不过,无论多晚,他总会回来。”
    溶月笑的出声,她望着脸带羞涩的公主,扬起的声音促狭着喟叹;“总是惦记归家睡的男人,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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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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