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玫瑰花,我要爱情

  ――莫然日记
  好大好大的雾，乳白色洗涤着整个世界。
  安素独自在雾中行走，两手空空，声音依然是淡淡的：“哎，有没有人啊？”
  看不见山，看不见树，这种圣洁的白色，却令人不寒而栗。“有没有人啊……”不管有没有人听到，只要自己听到就好了。
  突然间有了光。
  “哈哈，哈哈哈哈……”紧接着的是小女生银铃般悦耳动听的笑声，脚上跑跑跳跳时会响的小鞋子将距离硬生生的拉近，让小女生的欢笑近在安素耳边。
  从浓雾中奔跑出来的可爱甜美的小女生，带来了耀眼的光芒，一时间，山水鸟鱼全看得见了，描上了生动的色彩。
  小女生像是没看见安素一样，从她面前小跑了过去。小女生的嘴里哼着一首如落花水晶的歌：“喂那是我的洋娃娃那是我的水晶鞋你的右手搭我的左手但是我还是看不清左右毕竟我右手空空你左手空空谁也抓不住谁的梦……”
  “等一等！”安素追上了，用自己的右手抓住了小女生的左手。
  “你虽然抓住了我的左手。可是，你自己的右手却是空空的，我的左手也是空空的，我们之间还是有隔阂的吧。”小女生转过头来，那是一张可爱却带着忧伤的熟悉的脸……“水水！”安素从梦中惊醒，也是被右手剧烈的疼痛惊醒。她的手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左手摆成握手的样子，右手却攥着床边花瓶里的玫瑰花。花上的余刺让她清醒。昨天晚上，水水唱的那首法语歌，曲是水水小时候写的，中文词是安素小时候写的，在安素大学学习法语之后，水水觉得用法语唱出来的曲调更美，就让安素把歌词改为了法语。
  什么叫做“毕竟我右手空空你左手空空”，什么叫做“谁也抓不住谁的梦”！
  安素把头埋在膝间，不发出任何声音地流泪了。
  窗外是一片可怕的寂静。依旧是下午四点。
  依旧是懒洋洋的魔术花屋。
  水水坐在平常坐的位置上跟上远打情骂俏，莫然则趴在收银台上无聊地朝门外张望：奇怪，安素每天下午四点都准时来魔术花屋报告的啊，怎么今天……
  莫然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四点过五分。
  “埋单。请问是多少钱？”有人走了过来。
  莫然忙把思绪收了回来：“呃……一共是二十块。”
  ……
  四点十分。
  阳光倦了，缩在门口睡懒觉，一片暖融融的金色下，有细细绒绒的灰尘在空气里飞翔。
  莫然依然望着街角，等候着那个清秀安静、云淡风清的女生从那里走出来，抱着厚厚的教科书，推开门走进魔术花屋来，对他微微地笑：“对不起，我来晚了。”
  ……
  四点半。
  水水从座位上站起来，使劲伸了个懒腰：“嗯……我要回学校上课啦。拜拜。莫然，我知道你在想谁，安素是吧？想她就去找她啊。”水水朝莫然挑挑眉，然后拉着上远的手蹦蹦跳跳地出了魔术花屋。
  安素依然没出现。
  ……
  五点。
  ……
  魔术花屋是五点半关门，六点半再开门的。
  莫然一边收拾餐桌，一边看着手表。
  五点五十九分五十一秒。五十二秒。五十三秒。五十四。五十五。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
  莫然叹了口气，正准备关门，突然背后传来女生平淡的声音：“要关门了吗？”“……那首歌的中文意思就是这样。”安素捧起瓷杯，低头吹了吹温热的茉莉清茶，然后喝了一小口，“我想，即使是再完美的友情，也会有厌倦的一天吧。”
  “那……你今天下午怎么来得那么迟啊？”莫然修长的手指无聊地敲打着木制的小桌，他撑起漂亮的下巴，望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空。是温馨的橘红色。
  安素抿了抿唇：“只是单纯地想要避开水水而已。你知道，我和水水原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的。”
  “是这样啊……啊，对了，你肚子饿了吗？干脆我们去外面吃饭好了。”莫然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安素柔软的嘴角微微上扬：“算了吧，我回学校食堂吃就行了。”
  “不要太简朴了吗！偶尔也要对自己奢侈一点啊！跟我来！”莫然细腻的五官此时仿佛洋溢起了温暖的阳光，他握住了安素的右手――
  右手？
  安素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上面还有玫瑰花刺留下来的血痕。但是……我的左手是你，右手是莫然。是不是说明，我的左右手，都不再空空了呢？嘈杂的兰州拉面店里。
  闷热的空气，热呼呼的面条，还有人们吃得津津有味时发出吸面条的“哧溜哧溜”的声音。
  “这……这……这就是你说的对自己奢侈一点的生活吗？”安素忍不住嘴角抽搐起来。
  莫然尴尬地抓了抓头：“呃……没有办法啦，你知道我欠老板娘的钱还没还呢。”
  安素也没说什么，就挑了一处空位坐了下来--她天生也不是爱挑剔的人。“那AA制好了。”
  “那哪行！这一点小钱我还是付的起的。”
  安素挑挑眉，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她知道以莫然如此好强的性格，如果在女生面前丢脸，他很有可能当场撞墙而死。
  在等面的过程中，莫然一直在表演一些简单的魔术，安素只是淡淡地笑，旁边的人却早已把巴掌都拍红了。
  安素悄悄凑近莫然的耳朵：“哎，适可而止好了。”
  温热的呼吸扑在莫然敏感的耳廊上，还有女生干净的衣服上肥皂清淡的香，隐隐约约隔着衣服传来的心跳。莫然有些慌乱地将叠成扇形的扑克牌收了回来，装进盒子里，顺便打了打广告：“今后要是想看我表演魔术，可以到江南路的魔术花屋来找我哦。”
  安素依然是那样不温不火地笑：“你还真是会利用资源。”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莫然笑起来的样子如同黑暗中灼热的流星，美好纯净。
  谈笑间，两碗拉面已经上来了。
  安素先用勺子勺了口汤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仔细地尝了尝：“很好喝。”
  看见自己喜欢的东西，别人也喜欢，莫然心里不免有些小得意：“那，你快快尝尝面条吧。又有弹性、又软、又爽滑，还特别有嚼头！”
  “太夸张了吧？”安素说着，用顺身带着的塑料筷子夹了口面条，“嗯，面条的味道也很不错。”
  “哎，你手里拿着的是……”
  “自己带的筷子。环保一点，别用一次性筷子。”安素清朗的笑容也加深了一点去。莫然突然发现，安素笑起来的时候，秀丽的脸上更是流光溢彩，有一种很特别的美丽。当莫然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上远时，上远白了他一眼，然后用手中的钢笔敲了敲莫然的头：“笨蛋！你爱上安素了！”
  “不……不会吧？”莫然慌乱地别开眼，窗外的香樟树在风的亲吻下洒下一片阳光的香。
  “我问你，你是不是一天没看见她，就会觉得心里空空的？”
  “……嗯。”
  “是不是她一靠近你，就会心跳加快，好想时间停止。”
  “……是。”
  “是不是看见她流泪的时候心很痛，好想把她抱在怀里。”
  “嗯。”
  “傻小子！你真的爱上她了！”
  莫然轻咬了一下下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该怎样做？告白吗？”
  “当然是告白啦！难道你想永远暗恋下去啊？就算安素她也喜欢你，以她那种含蓄的性格，闷死了也不会向你告白的。这种时候，就要我们男生主动了！”
  “如果她拒绝了怎么办？”
  “凉拌！当然是另外找一个啦，又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莫然明亮漆黑的眼神明显暗了一下：“这样做，安素一定会觉得很为难的。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希望她幸福吗？”
  “那……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你啊。”上远明白莫然说的道理，在他和水水的爱情道路上，他也在尽他所能给予水水全部的幸福。
  莫然叹了口气，摇摇头：“我宁愿保持现在这样，平淡而温馨的日子。看着她，淡淡地笑。”
  阳光的照片印在炽热的水泥地上，斑驳却错落有致的圆斑交插在一起。能够这样爱着你，也是一种缘分吧。
  
☆、第七章  安素的生日
  我怎么会忘记这一天呢……安素的生日，我怎么会忘记呢？安素，对不起……对不起。
  ――水水日记
  终于到了立秋，天气缓缓转凉。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落在水水雪白的短裙上。秋风拂过，水水裸着的两条腿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忽然间，一件大大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随后她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个人的声音柔软而宠溺：“怎么穿得这么少，不怕感冒啊。”
  水水惬意地眯起眼，无声地笑：“反正有你啊。”
  上远轻轻俯下身，唇瓣贴着水水的耳后，喃喃：“可是我会心痛的……”
  气温徒然升高，正当浓情蜜意的指数增加到快爆炸的时候，莫然故装严肃地咳嗽起来：“咳咳。两位，拜托公共场所收敛点，好吧？”
  水水娇羞地红了脸，正想挣脱开上远的怀抱，没想到上远箍着水水的手臂更紧了：“哎，我跟我老婆玩亲亲，你不要突然出现好不好，很扫兴耶。”
  “出现的又不止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