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玫瑰花,我要爱情

  “那……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水水急得直跺脚。
  大家全都陷入了沉思中，只有莫然看着安素清秀的面庞，心如止水。他现在只想好好地看着她，把一个星期对她的思念都看回来。
  直到安素看向莫然：“莫然，你说呢？”
  “呃？”莫然微微愣了一下。
  记忆里冗长而潮湿的春暖花开之日，其实也很简单。少女的目光迎上少年清澈如晨曦的眼眸，然后空气中好像就弥漫开来玫瑰花诱人的香气，灰白色的天空下起了迷蒙的细雨。
  “下雨了。”莫然别过脸来看着窗外。
  “嗯。”安素低头搅动着玻璃杯里的香草味奶茶，闷哼道。
  莫然又转过脸来看着安素：“现在店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嗯。”
  “你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吗？”
  安素端起杯把一大口奶茶含在嘴里，体会着那种平淡与甜蜜的双重滋味，然后闭上眼
  ，摇了摇头。
  “那你是在躲我么？”
  安素略一思索，咽下去一小口奶茶，又摇了摇头。
  “那么……你喜欢我吗？”莫然的问题小心翼翼，像是害怕惊飞电线上敏感的鸟儿。
  安素垂下眼，摇了摇头。
  “原来是不喜欢啊。”少年的眼底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是。”安素这才抬起头，直视莫然的眼睛，心突然跳得好快――“不是不喜欢你，而是……我不知道。”
  打烊以后，莫然拉着安素的手缓缓地往学校走。莫然在前面，柔软乌黑的碎发被夜风吹得很清凉；安素在后面，从少年手心里传来的细腻温度让她情不自禁地脸红。
  “你还记得我生日那天吗？”
  “记得啊。”莫然笑起来的声音像是悬在屋檐下的风铃般清脆动听，“你不是还想去堇花湖公园吧？”
  “我怕我跑不到那里就睡着了。”安素的语气也轻松了一些，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那我请你吃雪糕吧。”莫然拉着安素小跑进了附近一家便利店里。
  那时雨停，夜色凉如水，点点疏星在稀薄的云雾间若隐若现，女生吃过雪糕后甜蜜的唇趴在少年耳畔，轻声地说：
  ――我好像也有一点喜欢你耶。
  
☆、第十一章 人生清茶
  他说的，什么地老天荒，什么天长地久，什么一生一世永不变，什么一辈子，全都是谎言。
  ――水水日记
  空气凝重得几乎停止流动。
  魔术花屋里两张方桌拼凑在了一起，每个人面前都只放了一小杯香草味奶茶。北媛琳轻描淡写地瞟过老板娘沉默的眼、水水愤怒的唇、上远诧异的嘴角，还有安素和那个莫然。
  安素端起素色的奶茶杯，又轻轻地抿了一小口，面无表情。莫然则漫不经心地玩弄着奶茶杯的把手，似乎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很好喝。”良久，安素淡淡地说。
  “安素！”水水怒视过去，却突然被上远抓住了手。
  “水水，别生气，安素说的是事实。”上远微微垂下头，“的确很好喝。”
  老板娘点点头，看着北媛琳涂着墨绿色眼影的眼睛，说：“我记得上学的时候你就是甜品天才，没想到你只喝过一次我特制的香草味奶茶，就可以调出完全相同甚至更胜一筹的香草味奶茶。你比我厉害。”
  “那么，你的魔术花屋……”北媛琳欲言又止，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老板娘。
  “再让我考虑一个星期。”
  “老板娘――”水水急了，差点尖叫起来。
  “水水，什么都别说。”老板娘朝她摆了摆手，然后把头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喘息。
  北媛琳对这样的结果十分满意，她拎起GUCCI的粉色提包，昂起头，目光不看着任何人：“好，苏彩，这是你说的，一个星期之后，我再来，希望那时你能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答复。再见。”她的高跟鞋把魔术花屋褐色的木地板踩得“咔咔”响，然后是推门“嘎”的声音，直至最后消失在魔术花屋门前。
  下午四点的阳光柔和明媚，不算灼人却也不算冰冷，却始终照不进小小的魔术花屋里来。
  花香弥漫，一点点地覆盖空气与尘埃，让人窒息。
  老板娘说心情不太好，去护城河边走走。安素说等下有节必修课，先走了。莫然说要去左茶路表演街头魔术，也走了。
  留下水水和上远看店。
  水水枕在上远的大腿上，睡得像只温顺腻人的小猫。她的耳朵里塞着墨黑色的耳机，MP3握在上远手心里，微微出汗。耳机里的摇滚乐像是世界末日一样快要爆炸。
  上远把她的耳机摘下来：“不要听那么大声，听力会下降的。”
  “你说什么？”水水恶作剧般眯起了双眼，一点点笑从眼角像是细碎的阳光泻了出来。
  “不要听那么大声！”上远把说话的分贝提高了一点。
  “你说什么？”
  “我说不要听那么大声！”上远已经知道这是水水跟他玩的小把戏，他伸手去挠水水的痒痒，“你看吧，现在的听力都下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啊，远……住，住手啊……哈哈哈哈……好痒啊，哈哈哈哈……”
  幸福暧昧指数飙升到快要爆炸――突然，上远的手机响了起来：“老公，老公，接电话啦，别让我发现你在偷情哦……”手机里甜美的女声是现在流行的抓奸铃声。
  上远正在挠水水痒痒的手立刻停了下来，表情复杂，身体僵硬。
  水水从他腿上爬起来，正准备把他的手机拿来看看。蓦然，上远一把夺过手机，尴尬地朝水水解释：“我妈搞的。我去接个电话哦。”
  说完便推开水水，走出了魔术花屋。他一步三回头，回头时的眼神不像是宠溺，倒有点像是提防。
  即使是神经再大条的水水，也隐隐感觉到什么不同的东西。她把头微微向前探，想要听清楚上远在与谁谈话，他们说了什么。可是，水水只看到上远背向魔术花屋，用手捂住嘴低声说话的样子。
  他站在马路对面，车辆来来往往，让水水一时居然有些看不清他。
  如果只是接电话，为什么要出去，为什么要去马路对面，为什么要避开她，还有为什么要用提防的眼神看着她。
  一种莫名的恐慌从水水心底涌了上来，如同潮水般几乎把她淹没。
  她别开脸看街角的白桦树，有些泛黄的叶片“哗哗”落下来，铺在干净的街道上。没有霓虹和喧哗的街道，却让人想要流泪。
  她背起书包，将最后一口咖啡倒进口中，苦得要命。然后起身离开。在她身后是安静而美丽的鲜花。
  按下红色的结束键，上远理了理自己衬衫的衣领，穿过马路，推开魔术花屋的门，重新将微笑挂在脸上――“水水……！”声音被突然掐断，空无一人的魔术花屋里，只有那个遗留着咖啡渍的咖啡杯。
  教室里比以往拥挤，可能是因为大四了又是必修课的缘故。安素却不在乎这些，一心做自己的笔记。
  黑色的圆珠笔在白纸上写下好看的痕迹，整齐地排列过去。
  课上了一大半，安素有些发困地揉了揉眼睛，把目光随便地投向窗外――水水？
  打扮甜美可爱的女生靠着冰冷的大理石柱，蹲下，将头埋在双膝之间，身体微微地颤抖，伴随着微弱的抽泣声。
  她……哭了？
  安素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大脑中跳出一连串的问题：水水为什么会哭？上远呢？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安素迅速收拾好书包，举手对教授说道：“教授，请问我可以去图书馆自习吗？”
  教授自然是认识这个每次上课都规规矩矩、沉静内敛的好学生的，他点点头说：“你去吧。”
  安素便一边说：“麻烦借一借。”一边飞快地跑出了教室。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水水用袖子用力地擦了擦眼泪，站起来转过身，“……安素？！”
  “嘘――”安素拉起水水的手，小跑到了附近的凉亭，“别人在上课，小声点。怎么了？怎么哭啦？”
  水水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安素：“唔……唔……安素！”话未说完，便扑进安素怀里痛哭起来。
  潮湿在安素胸前那一片米色衬衫上蔓延开来，凉凉的感觉，瘦弱清秀的女生抬起头，眼前是很漂亮的墨绿色的松林，修长干净的手指拂进如洋娃娃般的女生的发里，几个冰凉的触点，丝稠般的感觉。
  “水水，到底怎么了？”安素轻轻拍打着水水颤抖的后背，声音轻柔得像是天空上的云絮。
  水水只是啜泣，并不回答。
  安素刚想开口，就发现，让水水哭泣的答案已经出现了――墨绿色松林里，细碎的阳光在少年的白衬衫上洒下斑驳的小花，少年细心地捧着一个女生的脸，唇轻轻地印下去。
  如果去掉前提，这样的场景美丽而美好。因为前提是，这个少年是上远。
  “安素。安素。安素？”水水连叫了几声，安素都没有反应。她便从安素的怀中抬起头来，问：“你怎么了？”
  “啊？”安素这才反应过来，忙拉着水水走开，“啊，没什么，水水，我们回魔术花屋把。”
  水水虽然觉得有些奇怪，每次她想回头的时候，安素都会紧张地跟她扯一些不着边际的事，并把她的目光吸引过来。但是她还是微微垂下头说：“我不想去那里了。”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