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玫瑰花,我要爱情

  她为了莫然辗转了好几个城市，而莫然却一直在逃避她，拒绝她。
  说到最后的时候，颜美又哭了。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掉进枕头里，在枕头上蔓延开一小片潮湿，像是一小块坟墓，颜美爱情的坟墓。而此时，安素在犹豫着要不要跟莫然分手，成全颜美和莫然。每个人多少都会有点自私，刚开始她固执地想要抓住莫然，不让颜美抢去。可是，友情和爱情，孰轻孰重呢？
  她无法抉择。
  安素把那条“我们还是分手吧。”的短信存进草稿箱，没有发出去。
  正在这时，手机“滴滴滴”地响起来了，是一条新短信，发件人是“莫然”：
  安素，离你回来的日子倒数还有七天，一百六十八个小时，一万零八十分钟，六十万四千八百秒。好了，你又浪费掉一秒了。
  安素不由得嘴角上扬起来。“哎，你真的很冷耶。”按出这条信息，正准备发送，突然听到楼下颜美让她帮忙扔雨伞，她便顺手把那条短信存进了草稿箱。
  扔完雨伞之后，又拿起手机，进入草稿箱，点了一条短信发送。草稿箱里只有两条短信，一条是“我们还是分手吧。”一条是“哎，你真的很冷耶。”
  她误发送了前者。
  于是安素飞快地想要重新发掉短信解释清楚，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莫然的短信已经抢先一步到来：好吧。
  窗外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雨。
  莫然坐在诺大的图书馆里，心思却全不在自己面前的这本书上。她为什么要跟我分手？是因为颜美吗？
  好吧，如果她真的想要跟我分手，那么我再如何强求也是得不到的了，那不如成全她，好吧。
  手机在此时又响了起来，依然是安素的短信：我后悔了。
  莫然在接到这条短信之后，突然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轻松，像是愠怒。他不顾一切地拨通了安素的电话，朝话筒吼：“你怎么可以拿这种事来玩！你知不知道你要把我吓死了！”
  电话那端的女生一言不发，紧咬下唇，无声地流泪。她突然发现他对她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安素？安素，你怎么了？”莫然似乎发现了安素的异样。
  安素深呼吸了一几口气：“我，没事。”
  “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好吗？”莫然的声音柔软下来。
  “嗯。”
  “那，我要自习了，拜拜。”
  “拜拜。”
  等莫然挂掉电话，才发现图书馆管理员已经毫不客气地站在他面前：“这位同学，请不要在图书馆大喊大叫，罚款二十元。”
  左茶路左茶馆。
  小茶捧着青花瓷碗，轻轻吹了吹，品了品茶，又很纯地笑：“我知道，这是雨前龙井，用刚接的雨水煮沸后现泡的。”
  “小茶好聪明。”上远看着小茶舒展开来的眉眼，清秀如同水墨画里走出来的少女。
  “当然啦。”小茶有点点骄傲地笑了起来，“我从小就在茶叶堆里长大的，当然对茶叶了如指掌啦。”
  上远微笑着：“小茶有点自恋哟。”
  “呵呵。”小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可是很可爱。”上远轻轻拍了拍小茶的头。
  “那么，远就会喜欢我吗？”
  一段时间的沉默。
  小茶咧开嘴，又笑了：“我知道，远喜欢的是水水嘛，呵呵呵呵。”
  说完这句话之后，小茶的笑容便逐渐地暗淡下来，她低下头，不安地想要捧起茶碗喝茶，却一不小心打翻了茶碗，滚烫的茶全泼在了她的手上，顿时红了一大片。
  “啊，小茶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让我来嘛，给我看看。”上远担心地捧起小茶通红的手，“哪里有烫伤膏？我去问问你妈。”
  “别！”小茶立刻拉住了上远的衣袖，“我妈的病一定会发作的，还是别了，我们去外面药店买吧。”
  “呃，也行！来，小茶，小心点，我们走吧。”上远扶住小茶的胳膊，缓缓地走出了左茶馆。
  方镜站在朱红色的屏风后，目送着小茶和上远的离去，轻叹了口气：“小茶，你陷得越深，将来就会越痛。”
  “倒记时！还有六天就可以回到远的怀抱咯！”水水在秋末细碎的阳光下欢喜地蹦蹦跳跳，甬道两旁的槐树上零零落落的几片黄叶随风而落。
  水水穿着新买的帆布鞋，踮起脚来去碰头顶细长的树枝，粉色的鞋轻轻折起，出现一道浅浅的折痕。看上去，她就像是浑身散发着巧克力蛋糕香气的洋娃娃。
  棒棒糖的香味融化在舌尖，可是那种美妙的感觉却永远停留在心里。
  安素跟她实习结束的日子是同一天，她们依然约定好了要在下午四点时魔术花屋见，谁先到谁就要点两杯香草味奶茶，等另一个人。实习结束的那天，是十一月七日。立冬。这个南方的城市呆呆的，不会下雪，只会有呼出的白气在空气里消散。
  安素拍了拍二床的肩膀，嘴角含笑：“有空记得打电话给我哟。”
  “嗯。”二床明亮的眼眸中已经渗出了点点泪花，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颜美，你去哪？”
  颜美随意撩了一下垂到眼角的刘海，说：“无所谓啊，大学毕业以后再去找然也不迟。总之，我是不会放弃他的啦。”
  “呵呵。”安素抿嘴笑了笑，“那么，就此别过了，各位。”
  “拜拜。”二床朝大家挥了挥手，又望了一眼住了一个月的木制小楼，咬咬牙钻进了私家车里，车子很快就开走了，只留下一串长烟。
  颜美抬起头，忍住眼眶中的泪水，装成无所谓的样子：“那么，我也该走了，拜拜。”
  “嗯。后会有期。”
  颜美这才沿着马路，缓缓地走了。
  安素环顾了这儿一周，想要把这里永远留在记忆里。那个看宿舍的大妈，木头散发出来的阳光的清香，二床用的依卡璐洗发水，一床那本厚厚的法律词典。
  她全部都不会忘记。
  走到地铁站，准备进闸的时候，身后隐隐传来了有人呼唤的声音：“安素――安素――”
  “嗯？”安素回过头来，是北涵。
  “你打算来我们的律师事务所吗？”北涵看着她，金丝眼镜折射出他眼底一片淡薄的柔软。
  “可以尝试一下，等我大学毕业之后再联系吧。”安素淡淡一笑，把地铁卡放在检票处“滴”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走下地铁去。
  出地铁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来迎接她。安素的心底抹过一丝落寞，她轻轻咬了咬下唇，抬起手来看手表――下午四点。她提起笨重的黑色行李箱，往魔术花屋的方向走去。
  水水早已经到了。她手捧温热的香草味奶茶，一边喝一边不停地向外张望，嘴里还嘀咕着：“奇怪，安素怎么这么慢。”
  坐在她身旁的上远宠溺地拍了拍水水的头：“别太着急嘛。人家莫然都没急。”
  坐在柜台的莫然一言不发，眼神却泄露出了他心底的秘密。
  “哎，来了，来了。”水水看着江南路的尽头，安素仍然是一身素雅地款款走来，不由得惊喜却又压抑地叫了起来。
  “好，准备！”上远用眼神示意莫然准备。
  莫然点了点头。
  在安素推开魔术花屋门的那一刹那，无数玫瑰花的花瓣纷扬落下，馥郁绵长的玫瑰香气像是魔法的藤蔓包裹住每一个人。
  正当安素诧异万分之时，穿着白衬衫的莫然走到她的面前，朝她温柔地笑，然后鞠躬：“美丽的小姐，请问我能与您跳个舞吗？”
  安素愣了愣，很快反应了过来，露出清澈的微笑：“荣幸之至。”
  老板娘打开了音响，美妙的圆舞曲响起，少年挽着少女的腰，少女扶着少年的肩，起舞。旋转。眼神传递着无限的爱与温柔。
  就像是风与阳光的舞蹈，柔软轻薄，带着淡淡的玫瑰香气。
  安素陶醉在其中。突然，音乐嘎然而止。从莫然的袖口、衣领、下摆中飞舞出大片大片的玫瑰花瓣，五彩缤纷，美妙绝伦。
  莫然旋转到一旁，抱起木吉它，闭上眼睛，为她弹奏一首歌。
  “会微笑的秀发，在午休中睡觉，这瞬间像永恒，在梦幻的边缘……”这首歌是安素很喜欢的一首。
  唱到后面，安素也忍不住轻声和了起来：“关于爱你我现在爱你，关于爱情我用心很多，关于未来我没有答案……”她很喜欢歌词忧伤而明媚的感觉。
  她坐在莫然的身边，从他清澈如溪的眼眸中，恍惚看见了自己一生的乌托邦，那是自己可以寄托幸福的天堂。
  她嗅到香草味奶茶甜蜜而浓郁的气息，那是爱情最好的诠释。
  “关于自己我已经足够，关于彼此我还在学习，关于未来结果会如果，我无法承诺……”
  随着吉它最后一次扫弦，安素还没来得及说话，莫然左手的食指与中指便轻轻地一摩擦，一朵圣洁的白玫瑰出现在其中。
  “你要爱情，我给你爱情。”
  安素眼眶慢慢地泛起绯色，她哽咽着说：“还有一千零一朵呢？”
  “嗯？”
  “你以前给了我一千零二朵玫瑰花的。”
  “呃……老板娘，可不可以再赊账？”莫然无可奈何地挠了挠头。
  老板娘白了他一眼：“上次的花钱还没还完呢。”
  “那……”莫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傻瓜！我是骗你的啦！我都说过我不要玫瑰花，我要爱情的啦！”安素幸福地投进莫然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