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的记号

第5章


啪一声,谁打了我一巴掌?
  是阿叶。真的是她。我恢复神智努力看清四周。
  我坐在自己的车子里,阿叶开的车,我到哪儿了?我好累好累。阿叶紧紧抱着我,拼命吻着我被打过还痛着的脸颊。
  ———我不是故意打妳的。你从出校门就自言自语,也没注意到我,我吓坏了。你怎么瘦了一圈,变得那么憔悴?
  为什么呢?我没办法思考,脑子里一片空白,一用力就痛得快要裂开。
  ———我想睡觉。我想跟你一起睡觉。
  我说,阿叶我好想你。
   
  阿叶开车到了一栋旧公寓,我们走楼梯上五楼,她说她从小潘那儿搬走自己租房子住在这儿,这是顶楼加盖的铁皮屋前面友好大的阳台可以养很多狗。她说现在在西餐厅弹钢琴唱歌赚钱,很努力工作存钱要让我看见她的改变。
  ———我一天赶三场,一个小时七百块呢!
  她说。她领我走进大约十坪用空心砖堆做矮墙隔成一房一厅布置得很雅致的房子。客厅只有简单的桌椅和一架旧钢琴,空心砖上摆了十四吋电视以及收音机。卧房除了床和书桌,还有一张婴儿床。
  ———我一边布置一边想象你住在这里的样子。家具都是捡来的,只有婴儿床是新买的。我希望妳看到我一手建造的城堡。
  她牵着我坐在床上。
  ———我都不知道你做了那么多事,还会唱歌弹琴。
  我抚摸着她好柔软的头发,其实我对她根本一无所知却已经爱上她了。
  ———你不知道的事还很多,我其实是二十三岁不是十八岁,已经唱了三年歌是认识小潘之后才停止的、、、、其它的以后再慢慢告诉你。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报纸上写得乱七八糟,都没提到你啊,你怎么搞成这样?
  阿叶说话的时候双手不停在我身上摸索着让我好昏乱。
  ———我总是爱上女孩子但我从来不能这么做。我这一生都在做违背自己的事。我好羡慕武皓和心眉她们能勇敢的相爱,我想帮助她们结果是害了她们。我好害怕,我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回去原来的世界做个让人放心的好人了,可是我把事情做了一半放在那儿,如果我就这样逃走会伤害很多人的。
  事实就是如此,我才会把自己训练成什么都似乎感觉不到的人。当她们说爱我时我就说对不起我无法体会,当我爱上她们时我就告诉自己一定是错觉不要胡思乱想了。但是武皓死了,真真还在庙里,心眉已经精神失常了,我该怎么做呢?我会连阿叶都失去吗?我不要再失去我爱的人了。
  ———那不是你的责任你懂吗?为什么要把每件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呢?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每个人都要背负自己的命运啊!你已经尽力了,已经够了。没有人会怪你的。
  阿叶很生气的说着,说完就开始脱我的衣服。
  ———我可不管那么多,我想跟你做爱,你可以说不要,但就是不要说什么还没准备好还要考虑一下,在我面前你只要做想做的事就好,没有人会笑你,也没有谁会评估你表现得够不够完美,我可不想把生命浪费在无聊的猜谜游戏上。
  她跟我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她拥有的力量是我无法达到的,我总是先考虑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会给别人什么影响,等我每个层面都考虑完之后,差不多没有什么事可以放心去做了。
  ———我要跟你做爱。
  是的我想要跟她做爱,对她的爱欲如潮水汹涌在我体内已有多时,我在夜里因渴望她而醒来,一次又一次洗手冲澡仍无法平复那种波动,我甚至试着更频繁地亲近阿明企图挽救自己的失控,说服自己一定要信守婚姻的承诺,我好努力教书,认真做家事,抱着可爱的小孩告诉自己不能自私地毁掉原可以幸福快乐的家庭,直到武皓和心眉出了事,我像被狠狠甩了一耳光,那原跟我可以不相干的事却深深打击了我,我眼见如此的悲剧却反而加强了内心对阿叶的情感,它将我用力推向某个特属于我的世界,我是只会爱女人的,我不只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呼唤,过去我都抗拒逃脱掉,然而我遇见了阿叶,一个仍像孩子却如此使我着迷的女人,我曾逃离她而她还是及时出现了,她确实在我眼前。我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脱我的衣服,反而动手撕开她的衬衫,我听见唰的一声,那种破裂的声音竟使我好亢奋。没错,我也是会亢奋的人,一旦亢奋起来可管不了什么修养气质了、、、、、、
  ———你不知道你粗野的模样有多美?
  她像猫咪似地用爪子撕扯我的身体,伸出舌头刷洗我的肌肤、、、、她发出动物般的呻吟,嘴里呢喃着淫秽的私语,她不断地说我好爱你疯狂的时候,你的血液里流动的是比谁都狂放的热情,只是从没有人能将你释放、、、、、
  我被自己的举动吓坏,但我真喜欢这时的自己,我随意地将身体张,摆动,任性地说我想要什么希望她怎样使我快乐,贪婪放肆地享受她的美丽、她的隐私,竭尽所能地取悦她,看着她意乱情迷的表情像得到莫大的赞赏。这就是做爱了吧,在心爱的人面前是不需要害羞的,我从来缺乏的就是这么放心大胆地表现自己的情绪和欲望,我一直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深恐自己伤害别人、影响别人,甚至连做爱时都要考虑自己表现得够不够温柔体贴,以前和阿明做爱,一会担心保险套破掉,一会心疼他明天上班没精神,不是想到会弄脏床单,就是害怕自己姿势难看、叫声不好听、、、、、简直就是在作秀不是做爱嘛!阿明还说他就喜欢我这种气质优雅、性情沈静的女人,可是我不喜欢做这种人,我已经厌倦了。
  就算只有一次也好,我要让自己再次熊熊燃烧。
   
  ———我知道你害怕,但,该回去面对现实了。
  阿叶说。难道她从没有想逃避的时候吗?她从不担心我面对现实之后会选择放弃她吗?
  ———反正我会一直在这里等啊,既不会自杀,也不会突然去出家。
  ———你只想当我的情人和我偷情吗?
  我听完她的话好纳闷的问。
  ———我只是比别人有耐性,而且不想逼你做冲动的决定罢了,我也是抱着希望才能撑下去的,没看见我拼命工作,还买了婴儿床吗?我可不只是想跟你睡觉吃饭喝咖啡,每个人做不同的打算付出不同的代价,我的状况比你简单多了,还有多余的力气给你信心。
  她说。我发现自己越了解她越清楚我对她的情感,不只是她的美丽与青春,而是她原始清澈的生命力感动了我,让我重新审视我的生命。
   
  做了一次无与伦比的爱之后,我仍要乖乖回家,戴起我贤妻良母牌的大帽子,夜里心虚得睡不着。我确实激烈地燃烧过了,可是那残余的灰烬却无处可去,我仍站在原地,所有的事物都有新的诠释,但我还没找到自己的语言。人是不会突然大彻大悟的,尤其是我这种习惯背负责任的人。
   
  ———我要离婚。
  真希望这句话是我说的,可惜说话的人是我妈妈,是我那年近六十,有高血压,而且终其一生都把减肥和追查爸爸有没有外遇当成生活重心的妈妈。
  从阿叶的住处回到家是晚上七点,保母说宝宝阿明三点就接走了,我正盘算着回家少不了一顿责备要怎么办呢?一开门,没想到我们全家人都来了。爸爸、妈妈、姐姐、姐夫、妹妹、连她新交往的日本男朋友也来了。没这么严重吧,我只不过是跷班又忘了去接小孩回家罢了,需要动员全家人来吗阿明也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后来问清楚才知道今天审判大会的主角不是我而是我妈妈。
  ———小蝶你劝劝你妈吧,她最听你的话,叫她冷静一点,这把年纪还闹离婚不好看。
  爸爸说。真不知道家里近来是出了什么事,我那一向堪称是模范夫妻,退休后总是和朋友打网球、唱KTV、出国旅行,生活过得好惬意的父母,也会闹离婚。从前年轻时爸爸确实惹过几次外遇,妈妈却从没闹开过,两个人时常吵架也是一会就好,妈妈是出了名的好脾气,爸爸年纪渐大火暴固执的性格似乎也收敛多了、、、、、但我看见妈妈态度坚决的样子,忍不住想了解她要离婚的理由。
  ———爸爸你别急,先听听妈妈怎么说嘛。
  我劝爸爸,这时姐姐突然和姐夫七嘴八舌说起来
  ———还不是吵架嘛,夫妻谁不吵架,我们家可不能让人看笑话。
  ———是啊,妈妈一向最爱面子,爸爸你哄哄她就没事了。、、、、
  ———我还哄她,我还不够丢脸吗?
  爸爸忽然大叫,他说你妈妈什么年纪了还在外面鬼混你们知道嘛,我都不想说她了她还要离婚。
  ———我不要你哄我,我只要离婚。
  妈妈终于开口说话。她语气冷冷地,真不像她平日的样子。或许我们母女都是冰山型的人吧,冷静理智的表面下暗藏的是深不可测的秘密。妈妈的秘密是什么呢?她该不会也是同性恋吧。那可就精彩了。
  ———我和别人恋爱了,我要离开这里。
  妈妈说。这时妹妹尖叫了一声,姐姐一直说搞什么嘛妈妈你发神经病啊,你们是怎么回事,乱七八糟的、、、、、、
  ———你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不会害臊吗?
  爸爸有点虚弱的说。
  ———你以前当着小蝶的面跟女人乱搞你不会害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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