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静/两生

第29章


想到这里,孔静小跑了起来,生怕多耗费一时,就会错过什么。
  “夫人?”正对着门上的铁将军气喘吁吁的孔静听见身后的叫声猛的转过身,才见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连忙福了个身叫了一声大娘,妇人赶忙回礼着说:“夫人不必多礼,夫人有什么事儿吗?”孔静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宅子,轻声说道:“劳烦大娘,我是来找人,找住在这所院子里的那位姑娘。”妇人点点头,热情回答说:“你是说绿蔷?她这会儿是去庙里烧香了吧。”“是吗?”孔静不太确定的点点头,思忖了一下继续说:“我与绿蔷是同乡,数年前她与家人失散,久寻未果,前不久有从京城回家乡的人说在这里见过她,而我正要进京探亲,她家人便托我来看看。”孔静尽量使自己的表情真切,急切地等待妇人回答。听了这话,妇人叹了口气自语了一句“是这样啊,”又神神道道的凑上前,小声说:“她呀听说是被人从窑子里赎出来的,如今是有钱人家的外室。要听你这么一说,没准是被拐子拐来京城的。”孔静虽然早已知道,但是听见别人这么说脸还是白了,妇人见她神色不好,好心劝慰道:“你也不必为她难过,既然赎出来了就行了,就跟她家人说是看错了人,原来的小姐已经死了,倒也干净。”
  孔静僵直的点点头,尴尬的笑了笑,一路上越来越强烈的捅破真相的心忽然沉了下去,左右为难的心情重新又占了上风。“大娘,”孔静又福了一下身说道,“既然是这样,我与她不想见为好,这里有些银子您拿着,”说着拽下身上的荷包塞到妇人手里,“绿蔷命已如此还请大娘多多照顾,这些银子就当时感谢大娘对于绿蔷的多方照顾了。”“这怎么行呢?”妇人连忙推让着,孔静却紧握住妇人的手说道:“外室总不是明媒正娶,哪一天没准就败了,要是真有那一天还请大娘到前面胡同里找蒙古大娘说一声。大娘一定要答应我啊。”妇人见孔静情真意切,只好拍了拍她的手说:“夫人放心,大娘我知道该怎么办的。”孔静这才又笑了一下,刚要转身走,忽然又转回身来说:“若是以后还有人来打听绿蔷之事,大娘,”“我知道,知道。”妇人叹了口气,继续说:“这种事,大娘我有分寸。”孔静对着妇人再次行了个礼,这才头也不回的走了。
  舍得之论
  孔静一路心事重重,四贝勒府中一切都已经被抛诸脑后,等进了十三阿哥府的门对上门房惊奇的眼睛,孔静这才摸着脑门长叹了口气,只是身心俱疲的她也不想再去四贝勒府以掩饰自己的行踪,只得派了一个小厮去了四贝勒府知会莫云。
  四贝勒府里,女眷们早早的散了席,三五成群的或聊天,或摸骨牌。而众位爷们却依旧在觥筹交错,因此胤禟中间悄然的离开了一些时候也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只有八贝勒胤禩捕捉到了胤禟回来落座时投向胤祥身上的一丝冷笑,心里不禁泛起一些不解。
  三天后,胤禟趁着胤禩在内务府办差的当儿,心情很好的溜达进了八贝勒府。宝音却没有往日的生气,整个人看上去恍恍惚惚的,虽然陪着胤禟在屋里坐着,却不看胤禟,也不开口说话。胤禟摸着下巴思忖了一下,随即扬起一贯的笑脸,挨着宝音坐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举到宝音眼前献宝,“广东行商专门进上来的西洋玩艺儿,宫里都没有噢。”宝音好奇的看了半天才伸手摸了一下,没想到触到了机关盒子哗的一下打开,旋即响起了悦耳的声音。“不就是八音盒吗?”宝音失望的噘噘嘴,“你忘了我阿玛和汤玛法交好吗?汤玛法曾经送给我额娘一个,虽不如这个精致,却也差不多。”胤禟也是失望的垂下了眼睛,把东西交给一旁的碧莲,挥挥手说道:“都下去吧,有事儿再叫你们。”宝音不解的瞪着胤禟,胤禟宠腻的揉了揉宝音的头,引来宝音不满的斥道:“干吗?头发都乱了。”胤禟叹了口气坐正了身子说道:“那个舍心,没生出什么事吧?”宝音错愕的白了胤禟一下,淡淡地回答说:“她哪有那个能耐,让我都懒得去理她。”胤禟玩味的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不怕死的说道:“看来对你并没有什么威胁吗?怎么,八哥不喜欢她?”“要想知道,去问你八哥啊。”宝音不明就里的瞪着胤禟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今天到底有什么事?”胤禟却不紧不慢的磨叽了半天才凑说:“最近我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牵涉到舍心。”“什么事?”宝音稍微愣了一下,精神为之一振,胤禟这才满意的拍拍宝音的肩膀,喝了口茶饶有兴致的说道:“舍心有个双生妹妹,在她们申家家破的时候被人拐卖了。舍心进京时曾托老四四下查访。可是到现在也是杳无音信啊。”“这有什么奇怪,大清朝这么大,又是小时候被拐的,到现在都十几年了,要找到谈何容易。”宝音更加不耐烦的扬起手绢扇扇风,说是懒得理,但是提及了舍心还是让她有些心烦意乱。胤禟却莞尔一笑道:“世上还就有这么巧的事儿,那个女孩子就是被拐来了京城,而且在十一岁时被卖进了八大胡同里的藕香院,还成了小有名气的红牌雅妓。”
  胤禟停下,没有继续说下去,宝音脑子里快速的分析着胤禟的话,也没有催促他继续说下去,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以咱们四贝勒的势力,要在北京城里找这么个人就容易多了,如果说他早就找着了,为何不对舍心言明呢?”说完,很有默契的和胤禟交换了个眼色,剩下的一点不解随之豁然开朗。
  “你告诉我这件事无非是让我料理舍心,只是爷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他对舍心即便无情,也是有意,我这么做了只会让爷在心里忌惮我,而这更不是我想要的。”
  胤禟听完宝音的话,同意的点点头,在心里又把整件事儿想了一遍,才慢悠悠地说:“你说的都是有道理的,只是老四的把柄不好抓,如果不通过舍心放出风去,我们又怎么能捉个现行呢。凡是有得就有失,舍得之间,只好为得而牺牲舍了。”
  宝音别过脸去,抿着嘴掂量着胤禟的话,忽然又想起什么,连忙问胤禟道:“表哥,这件事你是怎么得来的?老四做人一向谨慎,你的消息可靠吗?”听宝音这么问,胤禟不禁呵呵一笑,脸上尽是得意之色。“这个,可就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了。在老十三那里放眼线本来只是个例行公事,那个人又是个人精,原不指望有什么动静,可是连老天都帮了我一个大忙,老四防着谁也没想到防老十三,老十三知道了,我怎么能不知道?”
  “要是这世上还有人精,你就是妖精。”宝音忍不住讥讽了胤禟一句,一面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和舍心打照面。胤禟也不着急走,带着一贯的笑脸回想着刚才宝音的话,妖精?是啊,人精再精也是人,是人就有感情,由感情就有弱点,有了弱点就会被别人钳制,又如何斗得过妖精。
  在即
  百日宴过后没过两日,孔静还是去看了舍心,虽然心中还是会有些叹息却也觉得现使最好,何苦要打破。于是只和舍心说些好玩好笑的事儿,头一回发现自己竟也有插科打诨的本事。两个人说说笑笑的不觉就是晌午了,舍心一直还是一日三餐的习惯,孔静便陪着舍心吃了饭,才起身要走。舍心心里是百般的不舍,孔静反而安慰她道:“我来这里总有不便,你平时尽管多到府里走走,福晋也与你相熟,几个人一起说说话总强过各自闷着。”舍心这才放手让孔静去了。
  回到府里的孔静一进大门就差点撞上了正要出门的莫云,孔静见她手里拿这个包袱躲躲藏藏的就要逃了去,不禁起了玩笑之心,一把拽住莫云打趣道:“这是要去哪里啊?拿着个包袱,别是要去私相授受吧?”“你,”莫云顿时大窘,红着脸说不出一句话,和孔静拉扯了半天才说道,“平时见你正经,怎么如今说出这些编排人的话。”孔静扑哧一笑,看着她一幅急于出门的样子,便不再纠缠,一边解下身上的斗篷一边说:“以前你总是笑我斗篷随处扔,今天你怎么就急成这样呢?”说完就看莫云又瞪起了眼,孔静连忙把斗篷给莫云系好,转过莫云的身子说:“快去吧,再磨蹭人家该等急了。”说着不容莫云说话,推着莫云就出了门,自己站在门口又笑了起来,半响才顺了顺气,瞥见莫云刚好拐出了胡同,可是看见莫云背影的一霎那孔静却心生一丝怪异,可哪里怪异却又是说不出来。
  回院里的路上孔静一直捉摸着是那里让她觉得不对劲,还没理出个头绪,韩烟就一脸愤愤地出现了,也不说话的跟着孔静进了屋在炕上坐下才开始抱怨说:“真不知道那个戈弋趾高气扬个什么劲,自从大婚之后爷还没去过她屋里就把气撒在我身上,还是当着福晋的面挤兑我,这才几天她就连福晋也不放在眼里了。”孔静抱着暖手像没听见似的半天没说话,韩烟不耐烦的催了三四声之后她才慢慢地说道:“以后躲着点她就是了,你身子沉了,最好不要和她起冲突,不然吃亏的只是你。”韩烟叹了口气,没了脾气,无奈地说:“这个我懂,只是她,”说着话锋一顿,话里又带了气,“她不过才过门几天,今天就去福晋那里说福里的事情交给你不妥当,撺掇福晋收回去,福晋说她不愿操这个心,正好给她顺竿爬,说得天花乱坠,横竖交到她手里才是王道。”“是吗?”孔静轻描淡写的反问了一句,又接着说:“看来咱们这位侧福晋还有些气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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