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静/两生

第35章


胤祥惊诧的的高声斥道,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李泰来的话,李泰来只好唯唯诺诺的应和说:“是,是这样的,只不过在如此猛药之下,已经落胎了!”此话一闭,屋里的人全都缩了缩脑袋大气也不敢喘,连刚到门口的琇莹也感受到了一阵抑郁之感,不由的低下头站在门口没有进屋。
  “十三爷,这个,”李泰来不忍的看了看浑身散发着即将暴怒讯号的胤祥,一鼓作气地说道:“姑娘只怕以后再难受孕,我这里开好了调养的方子,自会慢慢好转的。”说完,李泰来放下药方,匆匆告辞,也没管提药箱的跟班太监有没有跟上,径自出门去了。
  而屋里的其他人却不能一走了之,屋里静得可以听见一根针掉在地上。独自在里屋的孔静缓慢的抬起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无力的歪在靠枕上,紧闭的双眼眼角汩汩的眼泪缓缓滑落。 
  一直站在门外的琇莹看到胤祥紧握的双拳,恍惚中在胤祥的眼中捕捉到一丝杀意,原本还算冷静的内心一下子慌张起来,“爷,”没经过细细考虑,便脱口叫了一声,见胤祥也没什么反应,只有当机走到胤祥身边,克制着自己的声音说:“爷,这事儿还要问清楚,我觉得还是交给我来处置吧。好不好?”琇莹鼓足勇气拽了拽胤祥的衣袖,微微侧目示意秦柱儿和韩烟上前一起劝解。
  韩烟首先会意,忍着眼泪福身说道:“爷,有什么事还是到前面去说吧,孔姐姐需要休息了。”胤祥胸口一震,似是换了口气,一会之后开口说:“不相干的都退下去吧,福晋和秦柱儿跟我去书房。韩烟,”胤祥对着韩烟点点头,示意她好好照料孔静,转而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
  琇莹怔忡了一下,朝斑鸠伸伸手,斑鸠连忙上前扶着她跟着胤祥去了,韩烟看见秦柱儿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呆站在门口,连忙上前推他了一下,不等秦柱儿回神,又加了力气推他出门。秦柱儿这才看见屋里只剩下自己和韩烟,马上一个激灵去追胤祥琇莹两人了。
  月上中天之后,十三皇子府里依旧灯火通明,给孔静下药的人一直毫无线索。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主意,却全都默契的不说出口,只在眼神中交换一下信息,猜测着主子们的意向。不管是抓药的春生还是熬药的小丫头都在院子里跪着,只是书房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整座府第沉浸在一种压抑的氛围中,就这样直到天亮。
  残阳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侧福晋戈弋还是被禁足了,贴身的丫头小雅被强行配了人。不管戈弋不断的喊冤还是其他人或真情或假意的规劝,胤祥从此再没有踏进她所居住的院落一步,事件就这样似乎是不了了之的结束了,所有的人也没有时间再多作纠缠,因为宣布康熙即将北上避暑的圣旨让人无暇再顾及这件事。
  韩烟临盆在即,戈弋被禁足,琇莹思忖再三终于宣布跟随胤祥北上的只有孔静一个人,自己则留下来照料韩烟。孔静身体虽然身体已经复原,却一直足不出户,对于胤祥也是能避就避,在知道琇莹的这个安排后,平静的脸上没有大的变化,但是只有韩烟知道在没有旁人的时候,她脸上会出现的茫然无措的神情。
  康熙四十七年四月十一,康熙起驾赴热河行宫避暑,着太子胤礽、直郡王、三贝勒胤祉、四贝勒胤禛、八贝勒胤禩、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八阿哥随驾。
  自从琇莹进门之后,孔静再也没有跟随胤祥出过门,因此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景物的感觉变得那么陌生,颠颠簸簸的更让她浑身上下都感觉不舒服。再加上想到要和胤祥四眼相对的独处,不管挑明不孕这个事在胤祥心中占多大分量,至少在孔静看来,这是从胤祥身边躲开的最好借口,于是琇莹的决定着实让孔静措手不及。
  队伍率先到达的是乌兰布通驻地,晚上就要暂时在此地扎营了。秦柱儿留在了府里给琇莹搭把手,一路上都是春生在前后张罗,至于跑腿的则是一个许久未见的老熟人小梁。春生监督着侍卫搭帐篷的当儿,胤禛骑马溜达着到孔静身前也没有下马,抢在孔静行礼前问道:“十三爷回来了吗?”,孔静蹲下回话说:“回四爷话,十三爷并没有回来过。”“唔,”胤禛坐在马上纳闷的四下张望,确定一点也看不见胤祥的影子后,重新低头对孔静说:“那这样吧,等老十三回来你让他去找我。”孔静低头说了声嗻,半蹲着向后退了一步,给胤禛让出了调拨马头的地方。胤禛看着恭顺的见礼的孔静,恍惚着仿佛看见是绿蔷半跪在那里,然后仰起头对他慧黠一笑。可是如今,斯人已逝,留下的只剩下这有关的人和事,不断的撩拨着他的情愫。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孔静惊异得仰起头目送着胤禛高歌而去,虽然不懂得唱词,却也能感受到深重的哀伤,从胤禛身上而来,深扎进自己的心口里去。
  就这么傻傻得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胤祥信马走到帐篷旁边,拽着马围着孔静打圈。孔静茫然的仰着脸,目光一直追随着胤祥转圈,耳边还响着胤禛沉寂悠远的声音,“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胤祥探究的玩味着孔静的失魂,一直玩够了才勒住马,探出身子朝孔静伸出一只手,孔静下意识的把手放在了胤祥掌中,没等回过神来已经被胤祥用力拉到了身前侧坐于马上。“做好了。”胤祥不等孔静作反应,叱马飞奔,往草深林密的高处去了。
  没过一会儿,两人来到了一处视野开阔的丘陵之上,胤祥才拉住缰绳,轻声对孔静说:“你看,”孔静依言从胤祥怀中转过脸,当看见前方的景象时不禁惊呼起来,只见一轮红日停留在地平线上,没有一丝云霞的遮掩,就这样毫无顾忌的燃烧着最后的激情。“好看?”“好看。”孔静默默的点头,转头看看胤祥,只见他眼中也尽是痴迷。
  没过多久,如血的渐渐暗淡下去,西方的夜空进一步蚕食着最后一丝光亮,直至夜幕完全降临。可是孔静、胤祥两人都还沉浸在刚在的壮丽里,直到一阵轻风吹来,让只穿着一层单衣的孔静不由的往胤祥怀里缩了缩。“要回去了,”说着,胤祥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包住孔静,调转了马头,学着蒙古勇士长喝一声,不想却引来了孔静一声轻笑,“你敢笑我?”胤祥环在孔静腰上的手应声抓了一把,让孔静身体一震马上惊呼了一声紧紧抓着胤祥的大襟,生怕摔下去。这次换了胤祥畅快的大笑,连连大喝了几声,良驹历时跑得风驰电掣。
  胤祥的黑鬃马进入营地的时候,早在驻地一旁等候的胤禛因为看到了同乘的孔静便没有上前打招呼,反而向后退了几步更加隐匿于黑暗之中。直到营地重归安静,才复又步出黑暗,仰头看着新出的一轮半月,颀长的身形在昏惑中越发显得孤寂。
  寅时十分,寂静的营地开始有了间或的声响,慢慢的变成了人声鼎沸。身边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后,沉睡的孔静也慢慢的转醒,只是眼皮仍如灌了铅一样,怎么也睁不开,等又过了一会儿,才完全的清醒,而身边的床榻已经空空荡荡。听到外面的人声,孔静下意识地抓过一件衣服试图坐起身来,可是一阵酸软又让她顺势躺回了枕上,孔静这才记起了昨晚在面对索取无度的胤祥时的无力,当即抓着被头蒙住了脑袋,也盖住了低声的怨恼。
  不适的感觉一直到拔营之后还在持续,孔静也无心再看风景,一直歪在马车里断断续续的昏睡着。“幽儿,在不在阿!”几声敲击马车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孔静的小憩,听声音似是十四,孔静连忙坐正身子,掀开一旁的帘子,外面果然是骑马的十四。
  看见孔静,十四指指身下的马说:“哎,要骑马吗?等到了承德你可就不能轻易出门了。”“嗯……”孔静刚要开口说好,可是身上的无力让她硬硬的摇了摇头,失落的回答说:“不了,怪晒的,等秋狝的时候好了。”“哈哈,”十四毫不留情地用拿马鞭的手指着孔静笑了起来,等笑够了才不顾孔静的恼羞调侃道:“你真是蒙古人?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孔静刚要回嘴,就见胤禩打马从前面过来,只看了孔静一眼,朝着十四说道:“要到滦河了,皇阿玛传旨在这里扎营,要咱们都要御撵那里,快走吧。”十四应了一声,对着孔静挥挥手和胤禩并肩追御撵去了。
  夜空下
  过了滦河,离承德不过还有大半天的路程,只是康熙帝似乎心情很好,虽然刚过午时却仍然让队伍停了下来,在河边扎营。下午所有的皇子都留在帐殿和康熙一起用膳之后,又陪着兴致颇高的康熙沿着河边巡视了河防,直到天黑才各自回帐。因为十八阿哥胤衸不肯回帐睡觉,康熙便又留下了十三和十四陪着胤衸一起玩起了射壶游戏。
  孔静一路上昏昏沉沉的,到了晚上却有精神的很,一个人正坐在篝火旁无聊,不知从哪儿传来的一阵笛声让她精神为之一震,不由自主地循着笛声而去,在离营地不远的地方,只见胤禩独自坐在河滩上,吹着孔静熟悉的《春江花月夜》。
  虽然觉察到孔静来到身后,胤禩没有任何反应,继续着曲子。孔静也不说话打扰他,默默地走到离胤禩不远的地方屈膝坐了下来,静静地听着熟悉又陌生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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