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之恋帝都保卫战

林式在阳光下站定，酒神缓缓抬手，轻轻将他双眼上的面纱解下。
  两年不见阳光的林式表现出轻微的恐惧，他立刻抬手蒙上了眼睛。酒神立在一旁，淡然望着他。酒神没有更好的办法，也不懂得说鼓励的话。良久，林式尝试着放下双手，尝试着睁开眼睛，他看到的是一片昏红的模糊。
  “我的眼睛，不会只能到这个程度吧。”林式问。
  “需要一个适应期，慢慢来吧。”
  “谢谢你。我昨天，隐约看到她的脸了。”
  林式欣慰地笑着，酒神在唇边浅浅掠过一痕，向亭上走去两步。
  “都是苦命人，都是痴情人。太阳神虽说将你托给我，可是曼陀双阵太厉害，我能帮助你的，只有十年的寿命。我很抱歉。”
  林式眼光闪动，随即开怀一笑。
  “死过一次的人，因为珍惜重生而满足。你给我的，何止是十年。林式感激不尽。”
  酒神抿唇而笑，转身面对着林式说：
  “你以前所有的本领功夫都没有了，我这里，也只有一样本事，如果你愿意学的话。”
  也许是相同的理由，不入色与麒麟都不愿再走进迷津渡。久违的西江月酒楼，掌柜仍然吊着铜烟斗，伙计仍然那么瘦，生意仍然那么冷清。坐下在桌边，以前的记忆，也仍然是如此清晰。
  师徒两人相对坐着，各自怀藏无限的心事。两人相对执盏，自己跟自己喝个没完。
  “我们能说两句话么。”不入色望着酒杯说。
  “我没有扎住你的嘴。”麒麟握杯回答。
  “你这次……嗯。天灵镜之后，又自毁了太阳轮。你究竟，要自残到什么份上。”
  “谁让你尽教我这些阴招，十分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
  “这一次不跟你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你的寿命……”
  “师父！！”
  两声雷霆一样的呼喊，充满了惊喜与爆破。不入色的刺猬脑袋骤然竖起，麒麟立刻要找出一个洞钻进去逃走。然正在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候，金刚杵和银刚杵已经站到了他们面前。
  不入色和麒麟坐正身子，满面堆笑一齐望向金刚杵和银刚杵。那两师兄弟一看他们在一起，迟钝的脑子猛然灵光乍现，明白了这件本不容易明白的事。
  “你……你们！”金刚杵激动地说不全话了。
  麒麟这时候站立起来，双手做投降的姿势，努力笑着向师兄弟俩说：
  “实在是抱歉了，我就是你们找得上天入地，七咒八骂的那个，小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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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最伤心的一岩
更新时间：2012-6-18 22:34:13 字数:3123
  自从听酒神说地宫里有个地下室，而地下室里关押着另一个虚假的翼帝，珊瑚就志在找出这个地方。她试了很多方法，找过所有的地方，只除了翼帝的寝宫。
  私探翼帝寝宫是个巨大的冒险，现在已经知道，安居在寝宫中的“翼”正是恶名昭著的纠纷女神，她那里，珊瑚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本领和计谋。可以确定的是，凭自己一己之力，任何轻举妄动都可引发性命之虞。
  然而，珊瑚从来不是以逸待劳的人，她习惯了言必行，行必果。
  翼帝的床下，珊瑚发现了那条隐秘的通道。今天翼帝出城例察，珊瑚有信心能够完满地达成探索目标。
  地下室十分昏暗，珊瑚提着煤灯，一步一步随着光明向路途尽头延伸。地下室的通道并不宽敞，仅容两人并行，珊瑚一直向前行着，脚步越发的清晰响亮。
  通道的尽头，她首先望见的是小男孩趴在桌上熟睡的身影。桌上燃着一支蜡烛，小男孩的双臂拴着铁锁，除此之外，这个阴冷森寂的地下室，什么也没用。
  “翼。”
  明知道眼前的身姿是假，她仍然闪烁着眼神轻唤了一声。令她吃惊的是，她立刻听到了锁链的窸窣响动。珊瑚定睛，趴在桌上的小男孩缓缓抬头，绽放给她一颜，从未改变过的纯净与天然。
  这一张脸，还与两年之前一模一样。一样的，对她的感激和信任。小男孩坐在桌边冲着珊瑚微笑，珊瑚不禁上前一步，缓缓向他的脸颊，伸出手去。
  面容与身姿，消失之后化作几根白兔的毫毛，飘飘扬扬沉下在地面。珊瑚心中一阵惆怅，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身后突然袭来凉气，珊瑚迅速回身，一袭银衫的齐娜风姿妖娆，正立在不远处盯着珊瑚笑得明朗。
  “你就是，齐娜。”
  “我本来不打算赶尽杀绝的，”齐娜一步一步走向珊瑚，“你太咄咄逼人了。”
  “可不可以爽快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珊瑚丝毫不惧，淡然问道，一如两年之前的风范。
  齐娜已经站到珊瑚的面前，两人一样的高度，对峙的目光在同一水平线上互不相让。突然，齐娜伸手使劲掐起珊瑚的下巴，珊瑚没有反抗。
  “一直以来，我只是在等两个人。一个，是该死又胆小的酒神，另一个，就是你。”
  “我？”珊瑚紧紧皱眉。
  “呵，”齐娜自嘲一笑，“当然不是你的本身，我等的我要的，是你身体里的，他。”
  麒麟端着洗脚水走近金刚杵和银刚杵的房间，为师兄洗脚是金刚杵吩咐他这个小师弟的第一项课业。麒麟的心中抑郁，不愿与他们争执什么，况且他的心态比两年之前平淡太多，因此即使是这样一件毫无道理的事情，他也欣然接受了。
  房间里传出，金刚杵和银刚杵清晰的对话声。麒麟当然无意偷听，但既然碰巧，他也就没有立刻走开。
  “师兄啊，我还是觉得，我们这样做不妥。”这是银刚杵的声音。
  “有什么不妥的，你想想以前那些师兄师长是怎么对待我们的？”金刚出的语气中有不平和愤怒。
  “可那是以前呀！自从跟了师父，没有人再欺负过我们。况且，就是因为厌恨以前那些欺凌弱小的坏蛋，我们才修习佛法，希望，真的能找到普度众生的办法。虽然，可能我们没什么悟性，也决不能做回像那些人一样吧！”
  “师弟你之前也赞成的做法吧，还出主意出得很开心！”
  “那些都是闲话，不过说说好玩的！”银刚杵停顿了一会儿，声音又继续传出，“师兄，我们两个从小就在一起，你不知道你父母是谁，我也不知道我父母是谁，我们到处流浪，被人打，被人奴隶一样对待，除了师父，麒麟是第一个那样大方请我们吃馒头的人吧。有这样的师弟，有什么不好呢。师兄心里明明也喜欢他，为什么还假装跟他过不去呢？师兄是个大傻瓜！”
  麒麟敲门三声，金刚杵和银刚杵一起在房间里抬起头。门被推开，麒麟端着水笑脸走进。
  “抱歉，让两位师兄久等了。”
  金刚杵和银刚杵各自站着低头不语，麒麟笑意更浓，将水盆放到地面，随即搬过两个凳子，请那两人坐下。两人扭扭捏捏坐了下去，麒麟在水盆边蹲下，捧起他们的脚就要为他们脱鞋。
  “你干什么呀？！”银刚杵跳了起来，脸上通红通红的。
  麒麟无辜仰头，看了看低头的金刚杵，看了看红脸的银刚杵，淡然说道：
  “两位师兄不是说要洗脚吗？”
  “可……”银刚杵激动得结舌，“可你是个王子。”
  “是王子，也是出家人啊。”
  说话间，他已经脱下金刚杵双脚的鞋，将脚浸入盆中热水，捧水为他细细清洗。金刚杵和银刚杵一起怔怔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啊，的确是黑之国的王子。但是呢，六岁的时候，父王母后就死掉了。我一直站在王宫的紫藤花架，盼望着哪一天能拉着他们的手一起赏紫藤花。哪怕，只有一分钟的时间也好。那个时间，六岁之前没有，六岁之后，永远也不可能了。姐姐管教我非常严厉，为了引导我简朴，我在王宫最好的食物也只是虾仁炒饭而已。所以那个时候，我有多么的不满，于是我逃离王宫，混到市井里去。那里头啊，什么人都有，什么生活都有。那里没人管我是不是王子，谁看我不顺眼都能揍我一顿。所以我常想，这世上无数没有父母的孩子，或者有父母也得不到爱的孩子，他们真的是非常的可怜。不过，他们也很强大。”
  麒麟说到这里，微笑着仰头去看金刚杵。金刚杵吃惊地张开嘴巴，银刚杵仍旧说不出话。
  “一个人，为什么要出家呢。出家人的脚，像心一样沧桑，满满的都是茧子。每个人都希望有个完整的家在人间，而选择出家的那些人，正是因为本身太渴望家或者看得太多流离失所，他们想找到一个方法，一种智慧，让所有人在自己的家中，安居乐业吧。大师兄，二师兄，其实你们已经懂得最好的活下去的方式，你们会得到幸福的。以前的事，就当垃圾一样扔了吧。”
  麒麟为两人洗好脚，又端着脏水平和地走了出去。金刚杵和银刚杵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终于，银刚杵吸吸鼻子，眼泪哗哗地流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