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静悄悄的,简陋的房室让男孩不由皱皱英挺的鼻子,习惯了雅致华美的宫殿,对于这样寒室漏舍,实在寒碜的紧。
“她没事吧?”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虽说还未成年,但他却还是不好意思上前去细看。
“睡着了。”小淅轻声说,放轻了脚步拉着他出去。
涤尘嘟着嘴,看来自己是白担心一场了,睡得还真香呢。
待到室内又恢复到最初的安静,床上的人再次睁开了眼。全然没有睡意的她,在听到门外的对话时就已经发现了他们,只是不愿让他们发现,才会继续装睡。
闭上眼,命令自己睡去。只是,思绪仍是清明一片。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好好入眠了,那张深沉宁静的脸兀的浮现在眼前,温润的眼中彻骨冰冷,修长的身形却是寂寥,他已经长大,再不是那个会跟在她身后,整天“姐姐”,“姐姐”粘个不停的小跟屁虫了。反正,她也已经习惯了做别人手中的棋子了。
她想着那个男人,那个看似危险却让她感到彻骨孤寂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他。大概是因为那似有若无的寂寞吧,不过,那是属于王者的寂寞,不同于她。
怕冷似的蜷缩起身子,接下来她的任务,怕是与天界拖不了干系吧。
想着那个将自己从炼狱中带走的男子,她不由叹息。那个男人,至少是真心的。尽管表面冷漠,似乎对她不屑一顾,但他当时却是真心的,其实经历了那么多,她能感觉到,他是真的想让她成为他的魂器的。虽然中途出了岔子,他也极力挽救了。不过,她却将自己的弟弟交托给了他。那个人,外冷内热,其实心眼很好,应该会好好阿加的吧……
乱七八糟想了一堆,其实无论自己怎么想,最终决定权还是在那人身上,她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不过,以魔界和天界对立的立场来说,绝不会是什么好事。对苍煜,其实谈不上感激或是愧疚,她是个自私的人,自私到仅能考虑到自己要保护的人。她想她的弟弟平安,所以,即使那个男人要她去毁了天界,她也是会做的。只是最终会尽可能护住他,在她能力范围之内。
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做不到什么救世主一般伟大的情怀,她只能救下她的弟弟,哪怕豁出命去。
那是她欠他的……
渴……即使精神清明,醉酒的口渴感,还是让她不得不起床。待拿起水杯,才蓦然想到里面貌似只有酒,没有水。没来由地苦笑起来。
“吱嘎”门浅浅开了一条缝,门外的人似乎没有预料到她已经醒来,僵着身子不知该进该退。
“进来吧。”看着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孩,她不由扬起一抹笑意,友好地冲他笑笑。
小孩儿缩了缩脖子,小步小步向她挪了过去,伸手将手中的茶壶递给了她。嘴上虽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躲闪的眼睛却泄露了小孩儿的不安。
伸手摸摸他的头,“我不会抢走他的。”
“额?”小孩儿抬起头,略带迷惑地看着她。
看着他可爱的小模样,连带着眼角,都染上了一丝笑意,小孩儿的头发摸上去软软的,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很好闻。
“别瞪了,”她笑,捏了捏肉鼓鼓的小脸,“看你的模样,都知道是怕我抢走他了。”
“……”小孩儿不满地嘟着嘴,他表现的,有那么明显么?
“我叫韶韵,你呢?”
“涤尘,阎涤尘。”不满地想要将在他脸上不停□□的爪子拨开,无奈她似乎玩上瘾了,捏得不亦乐乎,涤尘委屈,却终究没有说些什么。
“为什么要想要出去呢?”揉弄的软软的小脸,她有些好奇,“这儿不好么?”
“他们都说,只有出去历练才能成为优秀的勇士!像哥哥那样!”他崇拜地说道,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敬佩,只是那表情只持续了短短的一会又恢复成了浓浓的失落,“可我到现在还
没出去过……”
“勇士啊……”她眯着眼,男孩子特有的英雄情怀,“有时候,光是勇猛是解决不了的问题的。看得出来,他很疼你。”
“恩。”男孩点点头,表哥最疼的就是自己了。
“他若是真的疼你,不让你出去,必然有他的考量。你若执意要出去,反倒让他为难。”
“我知道,”有些失落地低下头,“都是因为我太弱了……”泪水顺着白白嫩嫩的小脸往下掉,直叫人看得心疼。
伸手将拍了拍抽抽噎噎的小孩儿,“不需要那么厉害,或许,他更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我知道。可是……”
无语看着他将鼻涕眼泪统统蹭在自己的白衣服上,安慰着自己只是个小孩,别和他计较,“其实,当强者并不快乐,失去了自由,才会发现,被自己忽视的快乐,其实一直触手可及,但愿明白的不是很晚……”
涤尘有些听不明白,歪着头一时忘了继续哭泣,“可是,他们都想成为强者,想哥哥那样……”
“那你觉得,他快乐么?”眼前一闪而过那孤寂的身影,他不快乐,连她都能看出来。
小孩儿止住了话,无声地默认。
她叹了口气,将他抱起放在腿上,“有时候,我会羡慕,羡慕那些自由自在的人,羡慕,甚至想毁去。”看着他微皱的眉,她只是笑笑,“或许只有在地狱中挣扎过,才会如此渴望光,又如此憎恶光吧。”
“那你,会真的毁去吗?”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
“我曾亲手,毁了那缕光。”毁去了那些人的希望……
闭上眼,从来没有过的疲惫。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被保护的周全的孩子,没有经历过绝望的挣扎,他不知道是怎样的决然,才会让她变得那样极端。
“陪我一会吧。或许,以后就不会再见了……”
“你要走吗?”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或许是卸下了一身的防备,她已沉沉睡去,就
着他幼小的肩,没来由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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