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娘子安

22 茶会,莫出岔


经华其谦如此一说,原本唐青宣尚在犹疑,这名似曾相识的男子是谁,这一下便瞬间明了了。
    “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唐青宣眉头微紧,望着华其谦。
    华其谦将贵宾函收起,摇首道:“两日前便来了,收到密函要我不得透露,便也一并瞒了你。反正他定会出现在茶会现场,你自会见着,也不需我多言。”
    唐青宣抿唇,而后道:“既然都将你遣来此地,他还亲自出手,今年的茶会,怕是热闹了。”
    华其谦耸肩,聪明地不发表自己意见。
    “你帮我传句话,此次来淮安城,在茶会上想要如何动卓远或是他人,更或是我唐青宣,我都无所谓。但请他体谅淮安茶农,务必等我宣布今年茶会决议再行动手。”唐青宣定定望着华其谦,眼中除了坚定,更多的是恳求,“阿谦,有劳了。”
    “你多虑了,茶会定会顺利进行,这点我华其谦敢保证。我虽不能说他来此地到底为何,但这一点还是能保证的。青宣,你的茶会,你的茶农,你的淮安,皆不会有事。”
    唐青宣深深吸一口气,“但愿。”
    但愿皇位之争,不会殃及淮安。他来了,那另一个也该在路上了罢。唐青宣捏了捏袖袋中的信件,三年不曾有过音讯之人,如今,要回来了。既然嫁入王府,哪能这般容易便能出门,唯一的解释便是,太子也在前往淮安的途中了。
    “师傅,甄先生执意不肯与会,今日便无人主持,以师傅看,该如何是好?”
    镶枂寻了一遭,见唐青宣单手负于身后静立着,便疾步上前而问。她心中因主持之事很是心急,眼看着宾客都将来齐,却少了茶会声望最高之人,便巴着眼希望唐青宣拿主意。
    唐青宣收回思绪,将镶枂所言熟虑少顷,继而迅速做了决定:“镶枂,将历年茶会流程记录翻出来,尤其是甄先生主持部分。找到后即可送到后院议事房,要快。”
    镶枂虽不知唐青宣意欲为何,然而心里习惯性相信自家师傅,便想也不多想,甚至没应上一声便往档案库大步跑去。
    唐青宣又拉了一个过路的伙计,紧声吩咐:“速速派人将华其谦华公子带到议事房。只管寻生得比女人好看,手拿一柄折扇的男子。”
    “生得好看,手拿折扇?”小伙计歪头。
    “是,速去,记得要快。”
    落下最后一句话,小伙计又找了几个人,相互交待了之后,便开始去寻唐青宣所言之人。
    唐青宣本已转身往议事房而去,途中转念一想,便又皱着眉折回,入了会场宾客落座之处,寻了一圈,在桃树后的一方矮几旁找着他要寻的身影。
    三步并做两步,行至苏言身前,微一俯身,伸手便将正盯着贵宾席上几位稍有名气的茶商细看的苏言拉起,“随我来。”
    苏言见他步子迈得有些急,也不多问,只回首对镶草道:“草儿,你在这处等我,莫要走开,省得寻不到,无聊了便吃些东西。”
    听她所言,原本面无表情的唐青宣,缓缓勾起唇角,拉着苏言手腕的手,微微滑下几分,改握住苏言的手。因着身后的苏言,他脚下的步子也稍稍放缓了一些,两人就这么穿过来往人流,绕到会场后院,进入议事房。
    “陪我等一个人。”唐青宣拉了苏言坐与桌旁,开口简短解释。
    苏言无奈看他一眼,“我还以为是何了不得的大事要如此形色匆匆,却不想只是要我陪你等一个人?”
    唐青宣微微一笑,“想来娘子也是乐意的,否则依你性子,早就转身出门了。”
    “我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既然受了你的好处,自然要偿还与你。茶会贵宾身份,可不是常人能有的,此事真该多谢你。”
    唐青宣双眸亮亮盯着她,笑道:“若你真想谢,不如......赔为夫一个洞房花烛吧,如何?”
    苏言凉凉盯着他,牵了嘴角冷冷一哼,不语,可耳廓却悄悄红了起来。
    唐青宣别开视线,仰脖靠在椅背上,叹道:“方才见你细心叮嘱草儿,为夫心里竟有种莫名的欢喜。我大致想了下,草儿是我看着长大的,说是徒儿不错,却也像是女儿。你这样性子的人,能那般细心待她,我觉着......”
    唐青宣故意拖长声音,果不其然,苏言接过他的话顺着问:“你觉着如何?”
    唐青宣轻笑出声,“我竟觉着,有那么一瞬间,你真像是草儿她娘亲。”
    苏言狠狠踹他一脚,却也不自觉微微完了唇。
    “真的。”唐青宣喃喃,“那种感觉很是奇妙。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对草儿这般好。”
    闻言,苏言身子一僵,垂眸盯着自己双脚看。其实唐青宣说得没错,若非草儿是他徒儿,她定然不会似今日这般特意叮嘱。甚至在淳塘坊,草儿与小郡主争执那日,虽说是为了争个礼,却也是因着唐青宣的那句“护短”之言,她才想着要保护他的徒弟,为“自己人”讨还一个公道。
    两人兀自静默着出神,直至屋外伙计传达之话响起,唐青宣与苏言才正首望向门口。
    “唐少爷,寻的人来了。”
    “进来便好。”
    唐青宣正身而坐,在见到跟在伙计身后出现在门际的那人,双眼不可思议地睁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倒是苏言率先道:“等的是他?你们相识?”
    后半句话,似是问唐青宣,却又似在问进门之人。
    “相识。”
    “不相识。”
    苏言拂额,这俩男的有问题。
    唐青宣尴尬轻咳,转眸之际恰好看到伙计手中捧着之物,便顺口问道:“你手中可是茶会记录?”
    伙计边将手中本子轻轻搁在书案上,边答道:“这是镶枂姑娘要小的带给唐少爷的东西。小的不识字,不知是不是茶会记录,只是镶枂姑娘说此物甚为重要,务必要及时交给唐少爷你。”
    唐青宣翻了翻本子,确定是茶会记录无异,便将小伙计遣了下去。如此,屋内便只剩了苏言,唐青宣,还有伙计带进的男子三人。
    唐青宣观望周遭,而后几步行至男子身前,轻轻撩袍,便在男子身前跪下:“草民唐青宣,见过二皇子。”
    被称为二皇子的男子,第一反应不是叫唐青宣起身,而是视线越过唐青宣,落在诧异过后紧跟着唐青宣跪下的苏言身上。
    “起身吧,谨记,此处并无什么二皇子,在下秦真,长阳城茶商一名,偶闻淮安茶城的茶会盛名,便慕名而来凑个热闹。”
    “是,秦公子。”唐青宣起身,又转身扶了苏言一把。
    秦真盯着唐青宣搁在苏言腰际的手,随口问道:“唐青宣,这位姑娘是?”
    明明已经看破苏言身份,秦真却坚定称苏言为“姑娘”。
    苏言抢先截住唐青宣喉间之话,“青宣是苏言的夫君。今日再见公子,不知公子可方便将那日两方帕子归还给苏言?”
    苏言自知道那日在苏家别院外遇到的男子是二皇子后,便不想再与其有何干系,直接伸出手,向秦真讨要那日随手与他的帕子。
    秦真文雅一笑,对苏言之话避而不答,偏首对唐青宣道:“何不先行告知秦某,何事急需找我商议?”
    唐青宣抱歉一笑,道:“是那伙计不长眼。原本青宣是想着要阿谦相助,却不想,秦公子也与阿谦一般,生得倜傥不说,偏也手执折扇。想必伙计也是因此才寻错认了吧。”
    秦真挑眉,“倜傥?折扇?”
    唐青宣颔首,他自是不会说“生得比女人还好看”这类话,尤其是当着二皇子的面。于是,他又道:“不过,秦公子既然来了,便卖青宣一个面子,相助一把可方便?”
    秦真斜眼撇了眼苏言,问:“何事?”
    “历年茶会的主持,甄冕甄先生因在会前出了些意外,无法与会。临时又寻不到合适之人来顶替他,原本想着要阿谦临阵磨枪替上一次,可如今......”
    秦真笑,眼神似看非看往向苏言,轻道:“但不知,若是我出手相助,你夫妻二人与我何种好处?”
    唐青宣哪里看不到秦真望向苏言的独特视线,只碍着他的身份不便动怒,便后退一步握了苏言之手,诚挚道:“我夫妻二人,定当对秦公子感激不尽。”
    秦真摇首,缓缓抬手指着苏言,启唇道:“我要她,的两方帕子。”
    唐青宣握着苏言的手蓦地一紧,正欲沉下脸,却见苏言淡淡道:“早先便有耳闻,二皇子天生有奇才,对所见之物有过目不忘之能。将那些流程祝词记住也着实需要些功夫,想来这一次寻你相助也是最好的法子。只不过,那两方帕子是苏言出嫁之时,娘亲手赠之物,不便送人。若是公子不介意,待此事一了,苏言自当再送上他物。若是公子不愿相助,我与夫君也强迫公子不得,便只能来一个无主之会,众人随意相谈,想必也会是另一番景象。”
    言下之意,帕子我不给,这忙,你帮是不帮,随意。帮了最好,不帮也无所谓。
    苏言视线轻轻落在秦真脸上,后脊直立。唐青宣不阻止,也不开口,只与苏言一道,静静候着。
    秦真亦紧盯着苏言不放,脸上笑意愈来愈盛,眸底之光,愈来愈亮。眼前的苏言,似是他寻到最好最新奇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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