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线娘子

银白色的月光洒进来，一地凌乱无章的衣衫，空气里，弥漫着旖旎爱-欲的气息。
    芙蓉帐暖，床榻深处，两道人影疲惫地轻拥依偎，仿佛他们本身，便是一体的。
    柳轻瑾脸上泛着仍未褪去的红潮，初尝人间情爱的滋味，让她又惊又怯，身体上除去疼痛，感受到更多的却是欢喜与甜蜜……
    那一场翻云覆雨，鱼水之欢，彼此间的情迷意乱，一切都恍置梦境……脑海里反复回想着，柳轻瑾咬住手指，吃吃地傻笑。
    随即，下颌被抬起，那人的气息拂过耳鬓，声音是一波春水化成的，温柔得不可思议：“在想什么？”
    柳轻瑾有点心虚，摇了摇头，不敢看他。
    萧扶白探下首，寻着嫣红芳唇一番细细地吻过，是蝴蝶在花间的缱绻，徘徊依恋舍不得离去，许久，才停下，无限怜惜地问：“还疼吗？”
    纵使再怎么小心翼翼，当时的她还是泪流不止，总要一遍一遍地替她把泪吻掉，伸手为她拂拭，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唔、嗯……”柳轻瑾面一红，瞬间羞涩已极，怎会感受不到他的温柔，总会刻意避开腿伤，好似自己是眼泪是水晶做的，生怕一不小心就弄伤了自己。忽然再也说不下去，像只小猫似的把头埋进他的臂弯里蹭来蹭去。
    她半是害羞半是撒娇的举动，令萧扶白眸底拂过一缕奇异的柔情，宛如摄走月华的滢辉，将面前人淹溺在流转的眼波中。伸手拂过薄衾，覆在她袒露在外的雪肌香肤上。
    柳轻瑾甜甜一笑，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气氛很是寂静，却又有股说不出的温暖安逸。
    然而下刻，美梦惊醒，柳轻瑾睁开眼，使劲推了推他。
    “怎么了？”萧扶白察觉出她的慌张。
    “你、你还不走吗……”柳轻瑾有些焦急，睫毛低掩下来，虽如此说，但话音里分明含着不舍的味道。
    萧扶白闻言，声音竟透出几分狡黠的笑意：“为什么要走？”
    “你……”柳轻瑾一急，也不知他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咬着唇瓣嘟囔，“这里可是华丰山庄，你再不走，倘若被人发现了……”自己坏了名声不要紧，但他可是鸿一门宗主，武林中有谁不识玉逍白郎？如果让人知道他三更半夜留宿在自己这里，还、还……将来传入江湖人耳中，那还得了？
    她犹自着急，萧扶白反倒赖着黏过来，细碎的呼吸凑近，与她耳鬓厮磨：“轻瑾，我们成亲好不好？”
    柳轻瑾怔仲。昏暗的光线里，看到他幽深的瞳眸因着无法言喻的欣喜与期待而变得闪耀至极，心底刹时如掺了蜜般的甜，自己已经是他的人了……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能与他长相厮守，本就是她最大的心愿。
    “可是……孟长老他并不喜欢我……”既然不喜欢，自然也不会接受。柳轻瑾心底很清楚，孟长老在门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虽说是他在幕后阻止，造成彼此多年来的误会，但实际上，一切俱是为了萧扶白着想罢了。从看着萧扶白一点点成长，到发现他拥有惊人的天赋与才智，欣喜之外，更像一位父亲一样，心中充满了骄傲与自豪，萧扶白是鸿一门宗主，也是他誓死效忠所要保护的人。柳轻瑾能为萧扶白牺牲性命，对方自然也能做到。所以这样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允许一个曾经深深伤害过宗主的女子，再继续留在宗主身边？这种情感，其实柳轻瑾是可以理解的，孟长老的反对，或许更是对萧扶白的一种保护吧。
    但现在如果因为自己，使孟长老受到过重的惩罚，说不定将来对她的芥蒂会更深，柳轻瑾也不希望因自己的关系使萧扶白与几位长老闹不合，她并不稀罕什么宗主夫人的位置，只希望此生能与萧扶白白首携手，与诸人和平相处，若萧扶白真的退去宗主之位，也许他们可以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但柳轻瑾的内心却会永远感到自责与愧疚，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对方。
    “喜不喜欢，并不是指口头上的。”她的担忧难过，萧扶白岂会不知，予孟长老的秉性，更是了如指掌——憎爱分明，对于自己不利的事，会毫不犹豫地出手铲除，又岂会只在嘴皮子上说说？甚至还出现在对方面前出言威胁？
    别人不知，但萧扶白心里明白地很呢，这不过是老家伙的一种探究与考量罢了，至于柳轻瑾能否入他的眼，萧扶白并不在意，因为他的妻、他一生中最爱的女子，只能是眼前这个人。
    “你别担心，我有办法的。”柳轻瑾正不解之际，却听萧扶白附于耳畔悄言几句。
    “真的行吗？”柳轻瑾眨眨眼，有些不放心地拧起眉头。
    “老头子性子倔，磨一磨便是了。”萧扶白不甚在意地道。
    柳轻瑾总觉得他的语调里有股不怀好意的味道，突然间，倒有些同情上孟长老了。转念想到自己行动不便，开口道：“可是我的腿……”
    萧扶白顺势亲下她的唇，眼神蕴藏着让人承受不住的宠溺：“我抱着你。”
    柳轻瑾脸色倏然一红。凭借他的武功，自然可以做到这一点，相信在他的照顾下，腿伤也会尽快恢复痊愈。只是这般形影不离，便已是夫妻间真正的相处了。
    “只是……恐怕要往后拖一段日子了。”萧扶白微微蹙眉，等老家伙们同意后，他一定要补偿她一个风光热闹的婚礼。
    柳轻瑾反而笑起来，手臂勾住他优美柔滑的颈项：“我不在乎，那些只是形式罢了。扶白……只要我们永远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其实我曾经想过很多次，或许今生……我都不会再找到你，就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到死，悔恨一辈子……”
    本以为，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见到了。
    指尖轻轻抚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每一处，都是相思刻骨的根源，那张清绝精致的容颜，便是梦魂里最深处的痛……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她喃喃念着，想到娘亲曾经对爹爹说过的话。这一刻，她已然是他的妻。
    “轻瑾……”她眼中含有的情意，叫人痴了或是狂了，萧扶白捧起她的脸，沿着眉心一路花雨似的吻落，彼此不着片缕的身躯相拥在一起，肌肤因紧贴摩擦而逐渐生热，呼吸在恍惚间，又是急促起来。
    “别……”柳轻瑾被他吻得迷迷糊糊，感觉那修长的腿慢慢缠了上来，腾升的热度，让她意识恢复一丝清醒，羞红着脸，伸手堵住他的唇，“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咱们还得快一些……”
    萧扶白微笑，挪开手指，目光宛如月色流连在她泛着雪光般晶莹润泽的脸庞上。
    “轻瑾……”
    “嗯？”
    良久，声音才略带低迷地响起：“天还没亮呢……”
    柳轻瑾一愣，继而被他压在身下，炽热的舌尖于口中纠缠不休，神经阵阵酥栗，柔滑的身躯被撩发得愈发空虚，让她一点点沉沦、逐渐忘乎所以……当进入时，柳轻瑾痉挛地颤起来，拼力抓住手臂，似乎欲把自己融尽对方的体内……身子被翻来又覆去，好似化为一汪春水随波轻盈地荡漾着……在那人温柔的带动下，她面红如霞，娇喘吁吁……最后，彻底淹没在那狂热的浓情蜜意里……
    帐内，蜂交蝶恋，醉生梦死。
    窗外，九重天，新月如钩。夜未央。
    *******
    次日清晨，雪园内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封信笺，与此同时，鸿一门宗主也消失无踪。
    信笺是留给孟长老的，他识得上面的字迹，正是自家宗主所写，不假思索地将蜡封熏热撕开，待快速阅完，刹时脸色铁青，气得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展宁怕他大发雷霆，满脸谄笑地端了杯热茶上前，谁知“砰”地一响，孟长老垂拳砸案，用一种快杀人的眼神瞧过来。
    展宁心虚地打个哆嗦，好吧，这件事他确实插了一手，昨夜他找宗主聊天，趁机寻借口把看守的人轰走，又留在对方房里把风，否则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会无声无息地就消失了？
    不过最后结果，显然也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两个人竟然连夜私奔了！现在老家伙明显是怀疑他背后搞鬼，展宁眨眨眼睛，赶紧装出一脸无辜毫无所知的表情。
    “爷爷，这究竟怎么回事？！”孟紫馨急得不行，拉着孟长老的袖袍追问。宗主哥哥不见了，那个女人竟然也不见了。她并非傻子，岂会相信这是什么意外巧合……难道，宗主哥哥真的被这个狐狸精给迷惑住了？
    “哼！”孟长老将信笺往案上一拍，双肩不停发抖。
    好啊，当真是好。堂堂一门之主，竟然被个江湖丫头给拐走了！居然还说什么要去游历各地，一年半载才会回来，这是什么意思？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倘若不同意，便再继续玩个一年、两年、三年？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让他退去宗主之位，于是就用这种法子来逼迫他与其他长老同意？！
    唉，这叫什么，翅膀越硬，飞的越高！想想哪回，对方不是呆烦呆闷了就挥袖子溜人，将门中一大堆事务丢给他们处理？偏偏还拿对方没辙，说白了，就是操心劳累的命！
    像是被自己期望甚高的儿子丢弃了，孟长老简直恨得心在滴血，但此刻暴跳如雷亦是无用。至于柳轻瑾……说起来，倒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对于自己的要挟威逼全无退怯之意，可见她对宗主用情是真，保持贞洁，救人危难，具有侠义心肠，就算曾经做过错事……三年的时光，惩罚也已足够了，而宗主，几年来也始终不曾对她变过心……说来，她其实是个好姑娘……
    孟长老沉思良久，挤压在胸臆间的忿气开始逐渐褪去。展宁瞧他虽然老眉深皱，一副有气说不出来的样子，然而脸色却稍有缓和，呼吸也顺畅了许多，显然有了妥协的倾向。不禁暗暗舒口气。
    “爷爷！宗主哥哥到底去了哪里？是不是真的被那个狐媚子给……”孟紫馨话到一半，就被孟长老一声重咳打断。
    既然决心接受，自然不能再对那个人言语不敬，孟长老转过头，语重心长地道：“馨儿，爷爷将来……会再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什么？！孟紫馨怔了几瞬，寻思过来后，脸色立即转变煞白，几乎不敢置信：“爷爷，你的意思是……”
    信中提及二人已在月前缔盟，结为夫妻，事成定局，孟长老摇了摇头，话音里带着安慰：“馨儿……这是宗主的决定，不容更改。”
    孟紫馨松开他的袖袍，踉跄两步，眼睛睁得大大的，呼吸越来越急，当省回神，不禁脱口大嚷：“爷爷，难道连你也同意了？要任由那个狐狸精去迷惑宗主哥哥？！”
    “住口——”孟长老闻及怒斥，“她是宗主选定的人，岂可容你再出言放肆，目无尊卑，将来宗主怪罪，老夫也为你求情不得！”
    孟紫馨紧紧咬住唇瓣，红欲滴下血来，摇摇脑袋，嗓音抖如风中即断的弦：“我才不相信……她到底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寒门女子，宗主哥哥怎么就喜欢上她？定是会些邪门妖术，让宗主哥哥迷了心窍！”
    “馨儿！”听她越说越不像话，孟长老疾言打断，“宗主生性洒脱磊落，岂是贪恋美色之人！”
    孟紫馨依旧不服，神色既怨且恨。
    孟长老想她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情有可原，微微一叹，决定将事情始末告诉她，声音软下几分：“你不知道，宗主与她早已相识，情缘甚深，这辈子若要分开他们，恐怕是山枯水竭，冬雷夏雪，一失两魄啊……馨儿，爷爷知道你心中委屈，但如今木已成舟，伤心亦是无用。”
    孟紫馨不由得震在原地。什么……宗主哥哥，其实与对方之间早有过一段情缘？这几年他的冷漠，他的死寂，偶尔间流露的痴迷与眷恋，实际上都是因为那个人？
    除非……山枯水竭，冬雷夏雪……才有可能将他们分开……
    那么她，其实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表妹——”展宁惊呼，看到她伤心欲绝地奔出屋，一时心疼如裂，正要追去，眼尾瞟过座位上不发一言的孟长老，终是顿足想了想，认为还是应该问清楚，壮起胆子道，“那今后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孟长老气呼呼地道，“等他们玩够回来，立时拜堂成亲！”身为鸿一门宗主，婚姻大事岂能草率？届时自当由他来主持婚礼……哼，居然一走了之，敢这样逼迫他，实在不成体统！
    孟长老太阳穴突突直跳，但眼下情况也无非是自己跟自己生气，稍后决定先与淳于庄主告辞，然后速速下山，回到宗门与几位长老商议此事。
    思毕，他收好书信，下去吩咐门中弟子不提。
    孟紫馨一路跑到长廊尽头，无力地倚着栏杆，发丝披散下来，掩住面颊，难过与委屈亦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忍不住痛哭流涕。
    不知过去多久，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孟紫馨一惊转首，入目却是一捧白色的山茶花，芳香扑鼻，沁人心脾，而举花之人，眉清目朗，身姿如松，阳光从廊檐斜斜擦过他的脸庞，眉宇间有着薄雾似的温柔。
    “表哥……”孟紫馨神情微怔，目光落向他手中的花，撇过脸，忙用手擦去眼泪。不料展宁从袖中取出绢帕，上前替她仔细地拂拭掉。
    孟紫馨呆了又呆，展宁却似无所察觉，温和地笑道：“等我们回到宗门，园子里种植的花也开得差不多了，到时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他不提自己伤心之事，反而绕到别的话题，孟紫馨诧异之外，更感受到其中那份不曾言表的体贴与关怀。她低下头，任对方替自己慢慢擦干眼泪，过后，轻咬唇瓣，带着浓浓的鼻音问：“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丑。”
    展宁清浅一笑，很肯定地回答：“没有。”
    孟紫馨忍不住抬头。
    展宁坦然笑道：“表妹天生丽质，纵使哭泣的时候，也独有一番楚楚可人。”
    他凝望来的眼神里，似乎拂动着某种真挚的情怀，孟紫馨心口莫名跳快两下，立即错开他的注视，绷起脸道：“你胡说，明明就很丑，莫要寻好听的话来哄我。”
    “我是说真的。”展宁虽然还在笑，但语调已经变得一本正经，“不管什么样子，表妹在我心中都是最美的。”
    孟紫馨脸颊倏然一红，竟扣弄着衣角，微微不自在起来。
    而展宁将山茶花往她怀里递去，刻意压低声音：“这花是我在园内偷偷摘来的，若是被庄内家丁看见，传到主人耳里，指不定要将我一阵责骂。”
    “那你还摘来做什么。”孟紫馨破颐一笑，语气里不免多出几分嗔怪的味道，虽如此说，但还是伸手将花接过来。
    展宁哂笑启唇：“你自小便喜欢花，每次看到花都会笑的。”
    孟紫馨心弦忽如被絮柳拨弄过，一阵轻微地颤抖。是啊，她喜欢花，每当心情不好或被爷爷训责的时候，她都会跑到园里对着那些花儿出神，而他，也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突然发现，自小到大，身边其实一直都有这个人的陪伴，宗主哥哥对她淡漠无绪，好似凡事都不入不了那份心田，然而他，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是百依百顺，嬉皮笑脸一副愿打愿挨的模样，当她委屈难过，他又会伴在身边将她安慰哄劝，亦如现在这般……拿着一小捧花，知道自己怎样才会开心……
    是他……其实一直都是他……
    溘然间的醒悟，让孟紫馨头一回，看清了那人眼底蕴藏的情意。
    原来她的笑，并非因为朵朵娇艳的鲜花，而是因为有了这个人的存在……
    为什么现在才意识到呢？哭肿的眼眶周围，开始泛起一层温热的湿润。
    “怎么了？”展宁见她突然又哭起来，正当慌张无措，对方已扑进他的怀中。
    “表哥……”孟紫馨依偎在他胸前轻轻地啜泣，“还是你对我最好……”
    展宁只觉头脑一阵晕眩，手指发抖，身体僵硬，血液都已凝固，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孟紫馨抱着他，唇边转而扬起甜蜜的笑弧：“表哥，我们回去吧。”
    “啊、噢……嗯。”展宁有些措手不及，结结巴巴地回应，随即下意识伸手抱住她，紧紧地，就像拥有了世间所有。
    仰起头，天是那么蓝，空气是那么清新，而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展宁傻傻欣喜地笑着，眉目间掩不住的幸福神色，这刻温香软玉在怀，激动到只想哭泣。
    听完家仆禀告，淳于鸿扬沉吟片刻，方道：“让他出来吧。”
    不久，淳于皓走进堂内，淳于鸿扬脸容肃穆，尚未开口，淳于皓已经拂衣跪地：“爹爹，孩儿知错了。”
    他低着头，神容平静，两手却攥得死紧，俨然心意已决：“今后孩儿会谨记爹爹教诲，用心习武，修学医技，跟随爹爹身边钻研丹药，若无所成，绝不离华丰半步！”
    “皓儿……”淳于鸿扬不禁一愣，站在原地，听得目瞪口呆。
    淳于皓深一磕首：“爹爹，从前是孩儿不孝，不学无术，惹爹爹动怒，令您失望，请爹爹能给孩儿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再苦再难，孩儿也愿意接受！”
    “好、好……”淳于鸿扬抑制住激荡的情绪，一双老目泪光隐闪，连连颔首，“难得你能想明，快起来吧。”
    想他闭门思过几天，整个人清减了不少，淳于鸿扬有些心疼，忙命下人准备膳食，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下去看看你娘吧，她很挂念你。”
    淳于皓轻淡一笑：“是，请爹爹好好休歇，孩儿即去。”
    听他不再提及柳轻瑾的事，淳于鸿扬欣慰地吁口气，儿子终于变得孝顺懂事，这比什么都更值得人高兴！
    站在石阶上，淳于皓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那个白衣飘飘的绝尘男子。
    原来，他才是让她思慕已久、苦苦找寻多年的人，纵使自己再怎么努力，哪怕穷尽一生的精力，恐怕都抵不过对方半分吧……
    淳于皓自嘲地笑了笑，同时也下定决心，从今往后，他再不要做那个一事无成的人，舍弃儿女情长，今后专心留在山上识习医术丹药，要像大哥二哥那样为家族争气，是，现在他还年轻，还有机会，就算根底差，只要肯吃苦、肯努力，他总能等到出人头地的那一天，对，一切都不晚，还是来得及的！
    即使离得那个人太远，他也没有甘守原地，自暴自弃，而是……真的去努力过了……
    淳于皓握紧拳，把头高高地仰起来，迎视阳光，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明亮，对于将来，他充满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