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江山为卿笑

灸月和秦川立刻跑进去，与此同时，跟进来一大群侍卫，手执长矛，将圣德宫大殿团团围住。黑衣的蒙面刺客剑指皇上的喉咙，态度嚣张地看着跑进去的人，冷哼一声，道：“敢上前一步，我就一剑杀了他！”皇上倒在离软塌有一截距离的地上，眼神审视地看着黑衣人。
    秦川着急地叫道：“父皇！你若伤害我父皇，就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你的家人想一想，更何况，你杀了我父皇，天下的百姓都不会放过你的。”黑衣人冷笑着说：“我放过了他，谁来放过我的父亲？”“你父亲？”皇上一脸淡然，沉着地问。做皇帝以前，他就不止一次被剑指着颈项，要是连这种场面都会受惊吓，他皇帝的威严早就荡然无存了。黑衣人道：“皇上真是贵人多忘事，五年前，若非我父亲救了皇上一命，恐怕皇上现在早已经葬入皇陵，哪里还会有我剑指皇上这一幕？”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口出狂言！”姗姗来迟的小花子翘着兰花指，不知是气愤还是恐惧，整个人不停地抖动，手上的拂尘也不知扔在何处了。黑衣人的剑又近了一分，完全无视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侍卫，只将目光放在秦川身上，冷笑道：“想不到你还真是傻子，能有皇上陪我死，我是何等的荣幸？恐怕有些人穷极一生都不可能做得到，杀了他，天下人与我为敌吗？那就来啊，我既然敢夜闯圣德宫，难道还会怕天下人不成？”
    灸月皱眉，她没有穿来之前，这个皇族究竟在外面惹了多少债？情债、仇杀，再来个追债就凑成三缺一了。灸月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皇上道：“你是安国公的公子？真是想不到，时隔五年，你竟然从边城跑了回来，还妄图刺杀朕，为你的父亲报仇？是这样的吗？那朕恐怕会令你失望了，安国公死得无辜，朕知道，朕也曾试图为他平反，却苦于找不到证据，而之所以将你流放边城，完全是安国公的意思，他怕你会出事，不如就到边城去过些疾苦却安平的日子。”
    黑衣人道：“你不用假惺惺的，要不是你，我父亲怎么会被冤枉？明明你和我父亲当时就站在一起，你为什么不能作证？看着我父亲含冤入狱，看着我父亲被斩首示众，你的心能安吗？你摸摸自己的心，你有何德何能成为这天下之主？你为他平反？你只需要站出来说一句你跟他站在一起，我父亲就不会蒙冤了。”
    皇上睿智的眼睛盯着他，问：“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黑衣人冷笑道：“想不到吧？我被流放的那一年，边城正好是瘟疫肆虐之期，我趁着边城大乱，悄悄潜了回来，一直就住在皇城附近，我每一天都苦练剑法武功，为的就是早一日找你报仇！我等了五年，足足五年，今天，我终于等到了，狗皇帝，我今日就要你的命！”黑衣人手中的寒剑光芒一闪，剑尖直指着皇帝的喉咙刺去。
    这千钧一发之际，灸月飞起一脚，将身边的花瓶踢了过去，正好撞在那剑上，剑偏了，没有刺中皇上的喉咙，只是刺破了他的衣服。旁边的侍卫一看黑衣人没有刺着，立刻蜂拥而上，与他缠斗在一起。灸月连忙跑过去，将皇上扶起来，催促道：“皇上快走。”
    皇上却慢悠悠地站起来，扫去了衣服上的尘土，走到秦川身边，说：“朕要亲眼看着这个刺客落网。”
    灸月差点跌倒，她好不容易把皇上救了出来……好吧，也许有碰巧的成分在里面，但那也是她灵机一动，看到了旁边的花瓶，想着将它踢过去砸中黑衣人的剑应该不成问题，这才大胆一试，结果皇上还兴致勃勃地说要看完整场戏，难道他不知道他是这场戏的受害者吗？
    黑衣人的身影忽上忽下，那些侍卫也不是吃素的，舞动长矛，一会儿矛尖撞在一起同时刺向黑衣人，一会儿分开来快速地从各个方向包围，但似乎那个黑衣人的武功十分了得，只轻松几招，便有一小半的人倒在地上了。黑衣人寒剑一甩，从背后捏在手上转了几个圈，挡住了偷袭的长矛，再顺势一顶，那几个侍卫就倒在地上了。
    小花子急得大喊：“哎哟，你们几个侍卫，亏得号称宫中第一隐卫，怎么如此无用？连个刺客都抓不住，哎哟，快呀，咱家都急死了。”灸月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接触到皇上无奈的视线，连忙捂着嘴，却还是偷偷地笑。小花子急得差点就跳起来了。
    那黑衣人眼中寒光一闪，低叱：“吵死了！”他这一分神，那些侍卫正好找到了机会，同时向他发劲，一枝长矛挑落了他手中的剑，另外的则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黑衣人顿住，阴狠地看着小花子，吓得小花子往后退了一步。
    皇上负手而立，道：“朕说过，这件事唯有朕最清楚，朕虽不知道是谁告诉你这可笑的话，但朕可以向你保证，朕绝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父亲的事情。安国公生前是朕最得力的忠臣，朕也为他的死惋惜了很长时间，你以为只有你难过吗？朕的心里也不会比你好受。朕确实曾试图找出陷害安国公的人，可是却查无消息，朕派出去的人也都一个个不明原因死了，朕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让这件事成为悬案，暂时搁置了。”
    “呸！”黑衣人吐一口唾沫在地上，说，“你为何当日不说，你跟我父亲站在一起？”皇上沉默了。
    “你说不出来是不是？狗皇帝，今日，我没有将你手刃，反被你的人捉住，要杀要剐便悉听尊便，但你记住，就算我做了厉鬼也会回来找你报仇的！”黑衣人激动地说。皇上抬手，道：“暂时将他收押大牢，等他想清楚了，再带他来见朕。”“是。”那些侍卫齐齐应道，然后将黑衣人用绳子绑住，一人一边护在他左右，防止他逃跑。黑衣人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突然撞开了身边的人，朝皇上奔去。他这一出来的太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黑衣人已经近在眼前了。可是不知什么时候，他的面前却换成了灸月，而非皇上，连他自己都没看清楚的时候，皇上已经被换到灸月的身后。黑衣人的动作有些迟缓，他的举动出乎意料，可灸月的动作更不在他意料之中。
    此时秦川突然大吼了一声：“灸月！”就推开皇上，伸手一拉灸月，将她整个人甩在了身后，背对着黑衣人。那黑衣人来不及收势，一只脚飞过去，踢中了秦川的后背，秦川闷哼一声，压在灸月身上，两个人倒在了地上。秦川晕了过去。
    “秦川？秦川？秦川？”灸月着急地大叫，一边拍着他的脑袋。
    黑衣人这一踢，完全失了势，很快又被拿下，皇上震怒，命令将黑衣人押入大牢，若是秦川有个三长两短，他就要黑衣人来抵命。黑衣人被带走的时候笑得疯狂，也笑得可怜：“哈哈哈哈……想不到，我不但报不了仇，还只伤了一个傻子，哈哈哈哈……天要亡我！”说完，他的嘴角溢出血，头一歪失去了呼吸。原来竟是咬破了夹在牙齿中的毒药服毒而死。
    秦川被几个侍卫抬回了锦然宫，灸月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看着那些太医进进出出，看着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看着他的脸上浮现不正常的潮红，急得差点哭了。
    皇上叹道：“川儿自小身体就不好，不久前听说不小心落水，但不知为何偏要自己在第二日前好起来，于是拼命地喝了一个晚上的汤药，结果一急出了汗，身体恢复了一些，那黑衣人武功不弱，又是着急致朕于死地，想必下手是毫不留情，唉，只盼望老天垂怜，川儿能够安然无事。”
    不久前不小心落水？那不就是为了救她吗？灸月泪眼朦胧地看着秦川，心道：你这个傻瓜，真是个天下第一的大傻瓜，明知道身体不好，你又没有欠我什么，为什么要一次次救我？你不救我心不安，难道我眼睁睁看着你为我受伤，心就安了吗？我又不是对付不了他，你来掺和什么？臭秦川，非要看到我为你哭你才开心吗？我才不会为你哭，才不会……灸月抹去眼泪，在心中碎碎念。
    “回禀皇上，九皇子只是受了一点轻伤，待老臣为他开几个药方子，照着连喝五天便可痊愈。”太医替秦川诊断以后，跪下来道。“轻伤？”灸月诧异地看着他，说，“老太医，你确信你不会误诊？秦……九皇子的身体不好，刚才那一脚又大力无比，怎么会只是轻伤呢？你再看仔细一点，要是九皇子有个什么事情，我……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你的。”灸月回头，楚楚可怜地看着皇上。
    老太医吓得连连磕头道：“回皇上，老臣确实没有误诊，九皇子的脉象平和，绝非重伤之人。”
    皇上感叹着说：“吉人自有天相，川儿为人善良，定是老天爷也在庇佑他，既然川儿没事了，朕便不打扰他了。灸月，你代朕陪在这里，好好地照顾川儿。”“是。”灸月礼道。
    于是皇上转身走了出去，小花子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也跟着出去了，不一会儿这房间里除了几个锦然宫的宫人和灸月，再无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