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江山为卿笑

“九皇子吉祥。”“起来吧，我找我娘。”“回九皇子的话，芸妃娘娘正和皇后娘娘在里边儿祈福，还请九皇子稍待片刻。”
    “祈福？为什么要我娘祈福？泽福殿不是只有皇后娘娘才能祈福的吗？竹桃姐姐，红杏姐姐，我只是来道歉的，麻烦你们替我通传一声，等我娘原谅我了，我就走。”
    “九皇子，祈福之时最忌有人打扰，若因此而惹得神舀不快，天圣王朝将会遭遇浩劫，届时奴婢们难辞其咎，还请九皇子莫要为难了奴婢。”
    “可是，门口的守卫大哥都让我进来了，为什么你们不让我进去？我一定要见到我娘！”
    “九皇子，不可以……”门外传来闹腾的声音，皇后与芸妃互视一眼，芸妃垂下了头，敛去了眼中的情绪，皇后高声道：“竹桃，红杏，让秦川进来。”
    “是。”门外这才停止了缠斗，门大开，秦川从外面走进来，身后的门又关上。秦川走到皇后面前，行礼：“秦川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娘请安。”“起来吧。”皇后淡淡地看着他，眼中甚至没有见到儿子的欣喜，这么多年来，她一次次伪装，一次次强忍，逐渐地，看到秦川仿佛真的只是看到了芸妃的孩子般淡然，只是那心中转瞬即逝的悸动却是不可忽略的。她深吸一口气，问，“你来有什么事？”
    秦川抬头看看芸妃，后者依旧低垂着头，敬虔地跪在神舀面前。他说：“不久前，秦川为了灸月的事情得罪了娘，所以迫不及待地赶来向娘赔罪，希望能得到娘的原谅，秦川不是故意的，只是灸月是秦川的好朋友，秦川不希望因为哥哥们之间的事情牵连到灸月，害她失去朋友，孤苦无依。”
    皇后不作声，芸妃淡淡地说：“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娘也不能为难你，何来得罪一说？你愿与她在一起，不顾旦夕之险，娘何忍让你离开她？娘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好好照顾自己。”
    秦川听了，开心地笑道：“谢谢娘，秦川知道，娘最疼秦川了，秦川以后一定不会再惹娘生气了。皇后娘娘，秦川想求娘娘一件事情。”皇后看着他，道：“何事？”秦川却跪了下来，面色有异，吞吞吐吐地说：“父皇交给秦川一件大事，可是秦川自知没有能力办成，灸月她很聪明，她一定会帮秦川办成的，可是，灸月住在昭平苑，秦川住在锦然宫，两地相隔甚远，秦川希望灸月能搬到锦然宫，如此一来，秦川便能和灸月好好地办这件大事，秦川想请皇后娘娘代秦川向父皇提起，求得父皇准许。”
    “你要灸月住去锦然宫？”皇后不知不觉提高了声音。秦川疑惑地眨眨眼睛，看着皇后：“皇后娘娘，有什么问题吗？灸月住在昭平苑，我找她很不方便，如果她住在我的锦然宫，我就可以想找她的时候就找她，等这件事落成以后，如果灸月不想住在锦然宫，我放她回去就是了，如果她愿意，锦然宫房间还有很多，她住下来也可安心。”
    皇后皱了眉心，声音有些严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川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得罪了皇后，只是他天性就固执，认定的事情也很难改变，执意说：“秦川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皇后娘娘，秦川只是想让灸月住在锦然宫，方便办事，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闭嘴！”皇后突然狰狞了面孔，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厉声道，“你是什么身份，让一个外宫的宫女住进锦然宫，真不怕丢尽皇室的脸面？你是不是想把你父皇与本宫一并气死？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傻里傻气，有多少人在背地里说三道四？说你什么？不争气，说你是傻子，说你的智慧连最卑贱的奴隶都比不上！现如今你还想要做出这丢人的事情，让你父皇颜面何存？本宫今日就告诉你，灸月不过是个卑贱的丫鬟，即便坐到了姑姑的位置，她也只是个卑贱的婢子，她今日的一切都是本宫给的，本宫随时可以收回，你若再为她跪一次，本宫就摘了她的脑袋！”
    秦川震惊地看着皇后，眼中泛着泪光，声音中夹杂着哭音：“灸月没有做错什么，我也没有做错什么，皇后娘娘为什么要威胁我们？打小秦川就感觉得出来，娘娘您并不喜欢秦川，所以秦川也不敢叫您一声姨娘，秦川也不配，可是您不喜欢秦川，为何要迁怒到灸月身上？灸月今天得到的一切都是她应得的，是她聪明，是她有才华，所以父皇赏识她，与娘娘您有什么关系？不管怎么样，娘娘您说我可以，我本来就很笨很傻，所有人都不喜欢我，只有娘和灸月从来没有嫌弃过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们的！”
    “你！”皇后气得捂着心口退了两步，幸好身后有芸妃扶着，这才没有狼狈地跌倒。芸妃生怕皇后着怒，做出什么后悔的事情来，便对秦川吼：“川儿，你怎么能这么对皇后娘娘说话？立刻向娘娘赔不是，说你错了，说你以后再也不去见灸月那个丫头了，说啊！”
    秦川看着芸妃，倔强地说：“娘，我没有说错，是娘娘先无理，您说过，理大于亲，大于权，大于誉，大于利，川儿来本是为了向娘道歉的，可现在，娘依然不肯让川儿和灸月在一起，川儿心中很痛，痛娘的不理解，痛皇后娘娘侮辱灸月的人格，娘，请恕川儿不能道歉。”
    皇后娘娘勃然，捂着心口的手竟然不停发抖，看着秦川的眼中除了愤怒还有心痛，更有不甘，灸月灸月，一个低贱的下人，怎能入得了秦川的眼睛？她是他的生母，却从未见他这般护卫她，每次相见，他的眼中都是疏离，再不然便是敬意，此时此刻，她心中对灸月嫉妒得厉害，竟然恨不得立刻就将灸月撕碎了，以偿她心中剧痛。
    芸妃担忧地看着皇后，道：“娘娘，您没事吧？川儿不懂事，娘娘莫要与他一般计较，芸儿将川儿带回南图殿，定会好好调教，娘娘，不如芸儿先扶您进去歇一会儿？”皇后抬起一只手，示意她不需要，缓了口气，说：“本宫还没有脆弱到被几句话打倒的地步。秦川，你记住今日的话，将来有一天你若后悔，本宫必要打断你的腿脚，叫你得到教训，你若不后悔，本宫倒要看看那个灸月究竟有什么本事，将你迷得神魂颠倒，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秦川委屈地嘟着嘴。
    皇后重新跪下来，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道：“你们退下吧，本宫需要清静。”“是。”芸妃福了福身，眼神示意秦川跟着她离开。秦川磕了个头道：“秦川告退。”便站起来，跟着芸妃走出去，他却不知道，身后的皇后脸色陡然之间变得可怕，蓦地睁开的眼睛中迸射着凶狠的光芒，好像要将面前的一切烧灼。
    出了泽福殿不多久，芸妃眼见周围没有人，停住脚步，回头定定地看着秦川，面色淡然，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秦川不敢直视芸妃的眼睛，小时候他做错了事，娘总会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不理睬他的道歉，也不说是否原谅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有时候眼中一闪而过悲伤。这一次，为了灸月，他不但惹怒了皇后娘娘，还一而再地忤逆娘的话，虽然不明白皇后娘娘为何没有治他的罪，也许是和娘有关系吧，但心里终究不是滋味，嘴中也苦苦的。
    芸妃叹了口气，道：“川儿，娘娘的身子不好，以后别再气她了，她是你的姨娘，自然也为你的长辈，百事孝为先，就算你心中再大的委屈，也该懂得迁就，你从小就乖，娘便没有在这方面下功夫，怎知养成了你今日的性格，是娘的错。只是，娘真的希望，川儿听娘的话，不要再和灸月在一起了，否则你会受伤的，灸月不是个普通人，有朝一日得势……算了，你心中已认定，娘也不好多说什么。川儿，你告诉娘，你可喜欢灸月？”
    秦川没想到芸妃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最后的问话成功问红了他的脸，有些忸怩地回答：“娘，川儿……川儿喜欢灸月。”“为什么？”芸妃左脚一抬，走着。
    秦川与她并肩而行，低声说：“灸月很特别，川儿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灸月哭了，川儿的心里就难受，灸月笑了，川儿的心就像飞起来一样，很开心很开心，川儿总想能和灸月一辈子在一起，娘，您别再让川儿离开灸月了好不好？川儿是真心喜欢她的，等到川儿择妃的日子，川儿要向父皇禀明一切，将灸月娶回锦然宫，这一生都只对她好。”
    芸妃闻言，心中黯然，秦川终于懂得怎样去喜欢一个人了，可悲哀的是，这个人却是他的额娘心心念念要杀的人，她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