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江山为卿笑

第031章 惊魂变


灸月飞也似的逃回昭平苑,出门倒水的小安子看到她,叫了声:“灸月姑姑。”猛一听到这个声音,灸月吓了一跳,等看仔细了是小安子时,她拍着胸脯道:“吓死我了,小安子,你能不能别突然出声?出声之前好歹给个提示啊,有事吗?”
    小安子见她慌里慌张的,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踮着脚跑到压跟前,东张西望地探查一番,才问:“灸月姑姑,您在慌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惊叫一声,问,“姑姑您喝酒了?”“嘘!”灸月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伸张,然后耸耸肩,反问,“你叫我什么事情?”
    小安子道:“灸月姑姑,您昨晚又没有回昭平苑?朝臣也会以为姑姑您仗着圣恩摆架子呢,总不能次次都说姑姑您闹肚子吧。”
    灸月捏捏自己的脸颊,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还有其他的事情吗?”小安子摇摇头,道:“花公公说,还有一些事情他会亲自交代您的。”“好。”灸月转过身,快速跑回房间,换了一件同样粉色的旗袍,将那件沾满酒气的衣服让小安子送去了浣衣房。她自己则闷头冲向宝和殿,可在路上,又碰到了阴魂不散的瘟神。
    灸月哭丧着脸跪下请安:“奴婢灸月,给六皇子请安。”秦云砚啧啧两声,拍着手道:“哎呀哎呀,我与灸月妹妹着实有缘,这才从房间中分别,又在小径上相会,连老天都欢喜我们这天作之合的一对儿。”灸月差点将昨天吃的东西一股脑吐出来,她已经很难受了,这秦瘟神能不能别再刺激她了?
    灸月郁结地说:“六皇子,皇上早朝在即,奴婢要赶去宝和殿伺候,还请六皇子通融,有什么话不如下了朝再详谈,到时候奴婢一定解释清楚这误会。”“误会?”秦云砚挑眉,无端端笑得开心,笑得无辜,道,“灸月妹妹莫不是又要赖皮了?”他忽然凑近灸月,竖起食指抵在灸月的嘴边,道,“赖皮可不是乖孩子哦。”灸月欲哭无泪。
    秦云砚终于良心发现,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说:“上朝啊?一起走,我与灸月妹妹正好顺路呢,看来果真是有缘,这缘分可比任何人都来得深哪。”
    灸月翻白眼。这上朝的路是有好几条,但两个人在同一条路上碰到了,再接着上朝,能不顺路吗?缘分?这年头,连长臂猿的大粪都难看到,还缘分?灸月嗤之以鼻,但怕这个表面像天使骨子里都是恶魔因子的六皇子又出什么损招阴她,她只好将所有的话都咽下肚子,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秦云砚不时转过头来看着她轻笑,终于笑得灸月汗毛集体倒竖,头皮一阵发麻,她郁闷地问:“六皇子,您在笑什么?”秦云砚“老实”地回答:“灸月妹妹真像民间的小媳妇,本皇子的小皇妃。”
    灸月在心底狂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问他这个问题的,老天爷,你的眼睛要是没被眼屎糊住,就让我收回刚才的话吧。
    去宝和殿的路不长也不短,但对今天的灸月来说,却不是普通的漫长,头上顶着两只十万伏特的电眼,还有那一脸似笑非笑看得人毛骨悚然的表情,让她恨不得就变成巨人,一脚跨到宝和殿。一直到了宝和殿门口,她才算是小小地松了口气。
    大殿上的气氛如往常一样诡异。这几日上朝,皇上不知怎么回事,沉默得可怕,一双犀利的眼睛扫向这个,又射向那个,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那朝臣捉摸不透皇上的心思,更不敢说话了,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谁知道一个不小心说错了事,皇上会怎么降罪?
    小花子眼尖地看到了门口张望的灸月,还有她身后的秦云砚,低下头去附在皇上耳边轻声道:“皇上,六皇子和灸月候在门口,可要传唤进来?”“砚儿和灸月?”皇上眉心一皱,道,“他们怎么会在一起?”小花子摇摇头道:“奴才也不知道。”
    “传他们进来。”皇上道。“是。”小花子微微一弯身,退到一边,尖声道,“传,六皇子,灸月,进殿……”
    灸月脚下一个踉跄,让她跟六皇子一起进去?这不是明摆着要她难堪吗?这花公公,也不知道为她解围,都这时候了,干脆就让她在门外候着呗,还得进去让人当猴子耍戏般观赏。心里抱怨归抱怨,灸月还是跟着秦云砚走了进去,跪在殿前,等六皇子请了安后道:“奴婢给皇上请安,恭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面的朝臣一看到他们同时出现,已经揣测颇多,有的开始尖酸刻薄地说三道四,这嗡嗡嗡的议论声自然也就落到了皇上的耳中,他原本就聚拢的双眉此刻皱得更厉害了,问:“你们两个为何一起出现?”
    灸月想要说碰巧遇见,秦云砚却先她一步道:“父皇,灸月昨夜在儿臣的寝殿歇息,早晨与儿臣一同起床晚了,这才匆匆赶过来的。”灸月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秦云砚,后者却很淡定地,嘴角依旧挂着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朝下一片哗然。
    皇上厉喝:“静!”那朝下才归了位,纷纷噤声。皇上看着他们,道,“灸月为何会在砚儿的寝殿歇息?灸月是朕的侍女,与砚儿可熟识?”
    秦云砚仿佛很惊讶似的,看着皇上道:“莫非父皇不知道?儿臣与灸月相交数日,彼此皆为对方的气质所吸引,便常常于良辰美景下对月当歌,偶有小酌。昨夜儿臣将卯烟国进贡的上烟酒拿了出来,结果灸月十分喜欢,喝了一杯又一杯,之后便醉了,再然后嘛……”秦云砚眨眨眼睛,不再说下去。
    她什么时候跟他互相吸引了?又什么时候跑去跟他喝酒了?连一次都没有,他有脸说常常?灸月快气炸了,再然后怎么样?这个六皇子是想害死她才甘心吗?
    朝臣被皇上一顿吼,虽不敢再出声,个个心中却都在非议,这灸月究竟是什么妖孽,迷惑了皇上,又将皇子们一个个迷得神魂颠倒,这六皇子还敢在大殿上说出如此隐晦不堪的话,简直是有辱国威!
    皇上隐忍着怒气,道:“老六,你可知你的身份是何?怎能与一个宫女对饮?你这是要丢尽朕的脸,皇室的脸,还是秦家天下的脸?”
    秦云砚跪下,满脸委屈:“父皇,您误会儿臣了,儿臣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只是父皇,灸月有才有貌,连父皇都对她赞不绝口,儿臣自然会对她生出惺惺相惜之情,加之她对儿臣似乎也有意,儿臣怎能把持?儿臣是个男人,如此美眷在怀,一时情难自禁,便怦然心动了。”
    灸月张张嘴,可什么都说不出来。见鬼的秦云砚,怎么会这么能瞎掰?昨晚之前,她也只在朝堂上见过他几面,连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了解,哪有可能对他有意?退一步说,现在了解他的为人了,她就更不可能对他有意思了。灸月在心底叫嚣:你装啊,你还可以装得更像一点,皇上才不会相信你这番鬼话!
    皇上勃然大怒,吼道:“你给朕住嘴!朕的颜面都让你丢光了!”他转头看向灸月,余怒未消,道,“灸月,可有这回事?”灸月将头摇得好像拨浪鼓,急切地说:“皇上,事情不是这样的,奴婢和六皇子素昧平生,奴婢只在朝堂上见过六皇子几面,怎么会对六皇子心生情意?更何况,奴婢心知自己的身份,绝对不敢冒犯天威,也不敢亵渎皇室的尊贵,请皇上明察。”
    皇上转头朝秦云砚看去,似乎在等他的解释。秦云砚不疾不徐地说:“父皇若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昭平苑找一找,看看是否有一件沾满了酒气的衣服,这酒是上烟酒的味道,若非与儿臣共饮,那以她一个小小的奴婢,怎可能品尝这天下第一的上烟酒?”
    灸月震惊。糟了,这六皇子摆明是要她把二皇子供出来,前后一联想,她大概能猜个七七八八,这六皇子必然是故意的,昨晚也是他把她带去墨宝宫,毁了她的清白,然后今天好来上出一石二鸟的好戏,既将她从皇上跟前剔除了,又扳倒了二皇子这颗绊脚石。灸月心中冰冷,四肢仿佛从寒潭中捞上来似的,僵硬得不听使唤了。
    皇上看着她,问:“灸月,可有此事?”
    灸月蠕动嘴唇,却无法说出口。好可怕的心机,她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掉入了陷阱,甚至连辩驳的退路都不给她留,一句话便将她堵死,她不能供出秦木漩,秦云砚一定是抓住了这一点,才这般放心大胆地实施他的计划。头脑发热浑浑噩噩的灸月却未想到,秦木漩为何没有将她送回昭平苑。
    皇上见灸月难以言喻,已然明了,一掌拍向身边的龙头,吼道:“灸月,你勾引皇子在前,欺上瞒下在后,可知该当何罪?”
    越是急越是乱,就越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何况事情虽然早有预谋,可始终来得太快,让她来不及思考,等想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却已经是坐等结果坐以待毙之时,灸月手足无措,最后颓然地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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