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江山为卿笑

有了信件之后，似乎幸运女神就站在了他们这边，不管灸月和秦川要做什么，都十分顺利。比如这一趟千里云客栈之行，本来他们以为半路会遇到拦截的人，或者被主谋派出的人暗杀，可是什么都没发生，平平安安就到了那客栈，客栈里的掌柜和小二也都是原来的人，没有被人换掉或者杀掉。
    “掌柜的，给我们两个房间。”灸月竖起两根手指，说。掌柜的看着她，看看她身后的秦川，点头说：“好。”
    “要一个就可以了。”秦川打断他，说。灸月瞪大了眼睛看他。
    秦川解释说：“我怕会不安全，住在一起好歹有个照应，你放心，我不会逾矩的，到时候我睡在地上就可以了。”他认真的表情就差没指天发誓了。然后他对掌柜的说，“就要一间上房。”“好，小二，带这两位客官去天字一号房。”掌柜的喊道。
    小二搭着热毛巾走过来，点头哈腰地引路。
    “喂……”灸月想要喊住秦川，可是秦川却好像故意没听到似的，跟着小二上了楼。掌柜的一脸暧昧地看着她，问：“怎么，小两口吵架了？”他手中的算盘拨得飞快。
    灸月瞪他一眼，说：“你们才小两口呢。”掌柜的笑道：“我可不好这口，不过说真的，他很关心你，你看不出来吗？我还从没见过，不是小两口的男子竟然会要求跟女子同住，只是想要保护她。”灸月咬唇：“你又知道了？”
    掌柜的说：“我开这千里云客栈也有三十多年了，这点还看不出来？阅人无数，什么江湖中人，什么朝廷之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就像你跟刚才那个小子，手上没有厚茧，显然不是做粗活的人，举手投足间又有那么丝贵气，加上腰板挺直，说话流离，口音清楚，就算不是朝廷中人，祖上也和朝廷脱不了干系，对吗？”
    灸月转转眼珠，说：“对一半错一半。”“哦？”掌柜的挑眉。灸月兴致勃勃地看着他，说：“你信不信，我是他的丫鬟？”掌柜的愣然。
    灸月哈哈大笑，跑上了楼，拐角处，还俏皮地扮了个鬼脸。掌柜的一瞧，捋着胡子哈哈大笑。
    秦川转头看到灸月一直在笑，好奇地问：“灸月，你笑什么？”
    灸月坐在椅子上，晃着自己的两条腿，说：“我在笑那个掌柜最后的表情，真的好好玩，下次我再逗逗他，让他露一露给你看看，保证你也会觉得好玩的。哦，对了，这个掌柜的我看人品蛮好，我看找个机会问问他好了。”
    秦川点点头，便走向柜子，从里面找出被子铺在地上。
    灸月问：“你在做什么？”秦川说：“哦，我怕直接睡在地板上会着凉，万一着凉了就糟了，不但办不成事情，还要连累你，我不希望你因为照顾我而累着了自己，再说了，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你会冷吗？你要是冷的话，那被子我不盖了，反正我身下有垫着，可比荒郊野外暖和多了。”
    灸月浅浅一笑，突然走过去，将那床被子抱起扔在了床上。秦川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说：“灸月，我说真的，身下不垫着，感冒了可不好了。”
    灸月跳上床，往里面缩了缩，说：“傻瓜，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上来睡觉啦。你可不要离我太近哦，我要是发现你的手或者脚在我身上，我就扁你！”
    秦川惊讶地看着她。灸月有些窘迫，有些懊恼地说：“看什么看啦，我可不是随便的女人，我只是觉得，你说得没错，现在是关键时期，两个人睡一个房间也好彼此有个照应，既然是两人一致达成的意见，那没理由让你一个人睡在地下嘛，我这个人很公平很理智很讲道理的。”
    见她逞强似的讲出一大串话，秦川笑了。他连忙爬上床，规规矩矩地躺下。
    不像上次与秦木漩睡在一张床上那般慌乱，灸月觉得很安心，安心得她就想一辈子这么睡下去算了。她为自己冒出这个念头感到小小地羞怯，毕竟她是女孩子嘛，脸皮总有那么点点薄的，其实她已经很厚脸皮了，上次以为自己喜欢秦木漩，于是答应跟他睡一张床，现在她发现喜欢秦川了，又不介意和秦川睡一张床，为什么她有种水性杨花的感觉？
    隔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中觉得秦川似乎一直辗转反侧，于是她轻声问：“秦川，你还没睡吗？”
    秦川听出她的声音中睡意朦朦，歉疚地说：“对不起，吵醒你了。”灸月打个呵欠，说：“没事，你为什么还不睡啊？”
    “我睡不着，灸月。”秦川老实地说。灸月低低地问：“为什么睡不着？是不是我睡在你身边，你觉得不安心？”
    秦川忙否认：“不是的灸月，我没有这么想，其实这个场景我已经想了好多次了……”猛地察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忙慌乱地解释，“我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灸月，我只是觉得你在我身边真的很安心。”他看向灸月，那张恬静的脸上，双眼已经紧闭，呼吸逐渐平稳。他苦笑了下，说，“你怎么会在意呢？灸月，我该拿你怎么办？我不想的，可是……你不懂，你不会懂的，灸月……”
    第二天天亮，灸月从睡梦中醒来，看到秦川坐在床上，双眼有些浮肿，还有明显的黑眼圈，吓了一跳，问：“秦川，你怎么了？是不是昨晚上没有睡好？”秦川点点头，说：“嗯，可能是换了床，然后觉得不太舒服吧。没事的灸月，只要你睡得香甜就可以了，我昨晚看到你睡得真的很沉很甜。你做什么好梦了吗？”
    灸月羞涩地低下头。还能做什么梦？当然是梦见洁白的大房子里，神圣的牧师双手抱着圣经，一遍遍地问她和秦川愿不愿意和对方结为夫妻啦。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个梦，也许是和秦川睡在一起的缘故吧。可真的很美好。她揉揉脸颊，说：“那你有没有看到我的睡姿很不雅？还有，我没有流口水或者说梦话吧？”
    秦川摇摇头，说：“没有，灸月你睡觉的姿势很美，也不会流口水，只是你一直在说‘我愿意’，你愿意什么？”
    灸月羞得伸手盖住秦川的脸，说：“没有啦，什么都没有，你不要问了，我真的没说什么。”
    秦川轻轻地拉下脸上的手，说：“好啦，没有就没有。”心下却想，你是否愿意和二哥携手？你昨晚梦见的一定是二哥吧？
    灸月爬过秦川，从床上跳下，说：“走了，我们赶快去找掌柜的问一问吧。”“好。”秦川也从床上下来，跟上灸月。
    两个人从上面下来，看到一大早千里云客栈就人满为患，掌柜的在柜子后面数算着银子，一脸的笑意，看到他们，打招呼道：“二位客官起来了？昨晚睡得可好？”
    秦川点点头，灸月的脸却不争气地红了，因为她看到掌柜的笑在秦川点头以后变得促狭，好像在说了解了。两人走到他面前，灸月恼羞地说：“你笑什么？我们当然睡得好啦。”
    掌柜的道：“小丫头，我什么都没说，笑乃人之常性，你也不准我笑吗？”
    灸月嘟嘴，说：“你就不应该这么笑，反正你这么笑，心里一定在想什么恶心的事情，这种笑我在酒吧……我在青楼见得多了。”
    “青楼？”秦川和掌柜的同时叫出声，刷地一下，立刻引来了满客栈的人的注意。
    灸月这下真的想把自己挖个地洞埋了算了，她连忙挥手解释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逛街的时候，从外面看到青楼里的男人都是这副笑，真的，我是良家妇女，不对，我还没成妇女呢。总之，我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不会进那些地方的，你们要怎么想随你们。”
    这下掌柜的不是促狭的笑，而是开怀大笑了，说：“你这个丫头真有意思。”
    “我有没有意思，又不关你的事情。掌柜的，你看清楚了，我们可是你的客人，有你这么取笑客人的掌柜的吗？小心客人被你吓跑，生意都没了。”灸月气恼地说。
    掌柜的这才正了神色，拨弄着算盘，说：“我这千里云客栈是要道上惟一一家客栈，往前五百里是下个城，往后五百里是皇城，要想从皇城到下个城去，非得要在我这儿歇脚，除非是野宿，不过现在这天气，野宿遭罪，没有多少人愿意的。”
    灸月说：“那岂不是人满为患了？可我看你这客栈还有几个空房间呢啊。”掌柜的看了她一眼，话中有话地说：“有人来，自然就会有人去，有的时候来的人少了，去的人多了，自然就空出了房间，再者，大多数的人只住一晚，像丫头你这样赖着不走的倒还是挺新鲜的。”灸月扁扁嘴。
    掌柜的又说：“不过今日倒真的奇怪，以往这么早可没这么多人，自从丫头你昨晚来了以后，今天一大早外面就涌进来很多人，你倒是为我这客栈带来了财源啊。”他这一说，灸月和秦川连忙警惕地看向身后，越看这些人越可疑。
    掌柜的忙道：“别看后面，免得这祸水提前泼来。”
    灸月和秦川转过来，突然灸月警惕地看着掌柜的，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掌柜的淡淡地说：“我只是一个小小客栈的小小掌柜的，昨晚已经说过，见过的人多了，自然看的事情就通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