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负年华不负君

第144章


  “嗯,我在。”被推出去的人却丝毫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一般,依旧笑靥如花的看着项柔,所有人都是席地而坐,刚刚被项柔一推以至于双手本能的支在了身后的地上,此时正悠哉的坐回来拍着手上的灰尘。
  “你到底在得意什么?”就算梁初尘的事情自己误会了他,至于他嚣张成这幅模样吗?
  “我可能是病了。”面对项柔的疑问,贺君颐突然露出一脸的无奈,伸手抚上自己的额头,喃喃的念了一句。
  “什么?”项柔的眼睛眯了起来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神清气爽,怎么都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病由心生,名为相思。”话音一落便又露出了方才那抹调笑,歪起脑袋看着项柔的脸一点点变红,如果不是在大殿之内,他想自己恐怕早就大笑出声了吧。
  那些责备的话到了嘴边都因着他的这句调笑而咽回了肚子,伸手轻轻的拉过了他的衣袖帮他掸去了上面的尘土,原本还一脸调笑的贺君颐只微微一愣,便露出了满足的神色,表情也缓和了下来,垂着眼帘细细的看着面前的人,那酡红的双颊让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随即轻笑道:“怎么办,你好像很热的样子。”
  “都说了在外面不要这样,这是皇宫,不是你的颐王府!”原本滚烫的脸上突然一凉,吓得项柔猛的抬头,伸手就要打开他,谁料竟是被贺君颐稳稳的抓在了手中,哪怕是她如何开放,在这大殿之内,在文武百官面前,她都做不到这样堂而皇之的与面前那人暧昧不清啊。
  “所以说我们回颐王府……唔……”话才说道一半,项柔便急急地挣脱开自己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皱紧了眉头。
  “贺君颐,你再这样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被捂住了嘴的人却不以为然,眨了下眼睛无辜的看着项柔,跟着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竟是伸出舌尖触碰到了项柔的手掌,这下着实惊到了项柔,好似被针扎了一般缩回了手,恼羞成怒的看着一脸憋笑的贺君颐。
  正转身入席的梁初尘看着那副真可谓温馨的画面呆愣了许久,直至太监第三次催促他入席才恍惚的回过神,静默的入了自己的座位,视线却一直未曾放开过对面的那双人,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贺君颐温柔的拂开项柔耳际的长发,温柔的诉说着什么,那暧昧的姿势丝毫没有因着场合而收敛,即便知道如此画面只会让自己心里更难受,他仍是渴望看到项柔的笑容,虽然那不是因为他而绽放。
  待到所有王后基本都已入席之时,终于开始了歌舞升平的一夜,大殿内的太监在宣读什么项柔不知道,贺君凛与众臣子之间在交涉些什么她不知道,此时她的眼里似乎真的只能装下面前那个人,殊不知不远处那双落寞的眼睛至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她。是她薄情吗?连看自己一眼都不屑?梁初尘苦涩的想着无奈的拿起酒杯一饮而下。
  “少喝些……”方才随他一同入得殿内的男子眉头微皱,不动声色的拿过了他手中的酒杯放在了桌上,确切说应该是一个比梁初尘要小上些岁数的少年,着一身紫色华服,透着丝丝的神秘感,脸与梁初尘有着八分相似,眼神却比之梁初尘更锐利些,浓翘的长睫,柔化了原本刚棱有力的轮廓。微蹙的双眉之间好象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却跟着眉心一道上了锁。
  “就不能对一个将死之人纵容些?”梁初尘看着摆在桌上的酒杯自嘲的笑了起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个男子明明可以救你,为何你却三番两次的推脱,一心求死究竟是为何?”那少年看着梁初尘自甘堕落的模样终于有些恼了,狠狠的一捏竟是将手中的酒杯捏了个粉碎,一旁那少女听到动静,收回一直注视着秋思远的那道视线转回头来,待见到那人已然淌出鲜血的手掌心疼的一皱眉头将其拉了过来,抽出怀里的丝帕小心的为他包扎起来。
  “就不能爱惜些自己吗?”少女的声音柔且轻,似羽毛落在心间让人惬意无比,此时带着丝丝的埋怨更让人有种怜惜的感觉。
  “比起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我这点伤算什么?”少年黑着脸死死地盯着梁初尘低垂着的侧脸,真恨不能干脆些一刀结果了他:“你以为你将我接回宫我就会任你摆布做兰琼的下一任藩王吗?”
  “老九。”梁初尘抬起眼帘轻轻的唤了一声,微微的笑了起来:“就当是为兄求你吧。”
  “你算什么兄长,当初那个可以忤逆父皇放任我出宫,保我如是安然的皇兄还是眼前这个人吗,竟是要为了那个女子将我关回那个牢笼。”说罢转头恶狠狠的看向对面的项柔,咬牙切齿道:“她有什么好?”
  “无关好与坏……”顺着那少年的视线抬起头,只见项柔正一脸困惑的睨着自己,转而又看向自己身边的两人,随即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容举起手中的酒杯,遥遥一敬又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时,见项柔也要回敬自己一杯,正担心着以她现在的身子不易喝酒,懊恼自己的鲁莽时,贺君颐便夺去了项柔手中的酒杯,似乎在责备着什么,他听不见,透过大殿内起舞的那些歌姬的空隙,隐隐约约的看着他们的剪影。然后贺君颐对着自己将酒杯高高一举,同样一饮而尽,稍一愣神之后便释然的笑了。
  “既已一心求死,何苦千里迢迢赶来……”梁初尘眼里的伤痛他不是看不见,明明是不见便伤见了更伤,他实在是不能理解,爱情这东西真的能让人疯狂吗?这样一想不免蹙紧了眉头转过身去看向细心为自己处理伤口的少女,眼神却不由的柔和了下来。
  “待我死后便随处找块地葬了吧,在她有生之年,无论如何都要保守这个秘密。”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疼爱了十几年的胞弟,梁初尘少有的露出了一丝哀求之色,从小到大都是自己在保护着他,自己永远是他强大的后盾,只有他来求自己,但是从今以后,他必须得自己保护自己了。
  “你是兰琼的王……”少年有些激动,“嗖”的抽回自己的手急急地拉住了梁初尘的衣袖,哪怕不再是一国之君,即便不要风光大葬,也不能随便埋于黄土之下啊。
  “末尘,答应我。”看着梁末尘眼里陡然升起的雾气,他却不得不狠下心来一再说出过分的话:“就当是这么多年对我的回报……”
  “你我是亲兄弟,如今你居然跟我说回报?难道你对我的好都只是为了有朝一日我能对你有所回报吗?好,就当是我欠了你,从此你下你的黄泉,我独活于世间,谁都不再欠谁!”说罢愤愤的一甩衣袖竟是猛的站起身大跨步的走出了大殿。
  “末尘……”那少女轻呼一声,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又如何看不出梁初尘的用心,见梁末尘如此冲动的跑了出去,不免露出了一脸的担心。
  “思念,老九以后便拜托你了。”梁初尘看着自己弟弟愤然走出的背影,只能无奈的扯起一抹微笑,对着一边的秋思念做着最后的嘱托,然后摆了摆手:“去帮我看着他。”
  “是。”其实她很想问问眼前的人,为何不可以放自己一条生路,毕竟世上女子千千万万,为了那一个人而放弃自己所有的一切乃至生命,在任何人看来都是那样的偏激而不计后果,但看到他落寞的神情,所有的话又都吞回了肚里,站起身追了出去,只是在经过秋思远时微微一顿,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终是未发一言跑出了大殿。
  高坐于大殿之上的贺君凛静静的看着殿内的一切,那些个时不时走至贺君颐桌前敬酒的文武百官让他本就微微蹙起的剑眉又皱的更紧了些,如今自己虽坐上了这天下王者的龙椅,却为何没有丝毫的满足感?想起方才气势汹汹走出大殿的人,再看看端坐一边的南西子,最后视线又落回了贺君颐的身上,一只手不由的握紧了坐下龙椅的扶手,脑海里忽又想起三日前那个夜晚,出现在自己寝宫的苏明月,她说的每字每句都如魔咒般困的他难以自控。
  “你以为贺君颐真的不在乎这个天下吗?”
  “这把龙椅放眼天下谁不想坐上去?”
  “若不是为了他自己,能有那股狠劲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让整个南池覆灭吗?”
  “别忘了那个人可是他的岳父,那个被称为战神的人。”
  “他既然想要为沧月打江山为何不肯自己露面却在暗中帮着贺君颐培植势力,助他打下江山?”
  “贺君颐可是娶了他的女儿,你觉得他会希望谁坐上这把龙椅?”
  “南王对自己妹妹的疼爱天下皆知,可那人却能做出弑兄夺位的事,你凭什么这么有自信贺君颐不会背叛你?”
  “如今的你早已不是贺君颐的对手,如今的他只有一个软肋,那就是项柔。”
  “真正的项柔早在她三岁时便已死于月华山下,你猜现在的项柔是谁?”
  “她只是一缕幽魂,寄宿在那个身体内,幽魂极怕冷,身体终年透着一丝寒意,你难道没有发现无论何时项柔的体温永远比常人要冷上许多吗?”
  “如若不信,你只需在年庆那日让她在雪中站上一个时辰便会显出原形,到时候再抖出她女扮男装,试图迷惑君心,你就可以以妖孽祸世的罪名将她拿下,如此一来害怕没有借口打压贺君颐吗?”
  “皇上,皇上……”自三天前起贺君凛就有些魂不附体,总是神游,李九烟此时见他俨然又进入了冥想状态不免有些担心的催促了起来,唤了许久才见他抬起迷乱的眸子,有些迟钝的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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