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路人来见

第97章


说着,递给我一封书函。
  
  我接过,低头打开。“这是……?”
  
  “你拜托杭州阁碧萱做的事情,现在有结果了,恰好你又在宣州,于是信阁的门人就直接送到我这儿来了。”
  
  还真省事。
  
  将几张信纸摊开,一目几行,大致便了解了。
  
  即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信上的结果,还是忍不住小小震惊了一下。
  
  回到杭州时,我便让碧蜓替我带话给碧萱,让她替我查孟青竹在那半年间到底去了哪里,被谁收留,又被谁告知我假扮杨青玉害得黄家家破人亡的真相。
  
  当然,最后这一点几乎不可能查到,但若查到前两点,便足矣推断出这个揭发者是谁。
  
  信上说,孟青竹在去年十二月的时候被一女子安置在庐州,因为神智不太清楚,所以邻里也不太来往,直到今年二月中旬左右,她忽然消失了。邻里间对安置孟青竹的女子是如此形容的:生得娇美亮丽,旁边跟了个不说话的男人。
  
  据说,还有人偶然听到孟青竹与这名女子的谈话,孟青竹似乎处于弱势,“姐姐”长,“姐姐”短的,还听到娇美女子冷哼:“姐姐?你从前欺压我的时候可不这么认为吧?”
  
  然后便听孟青竹连连赔罪。
  
  以上这些,便够了。
  
  足以证明唆使孟青竹来找我麻烦的罪魁祸首是谁了。
  
  在黄家,最先侍奉黄大富的便是兰姝,然后才是孟青竹。孟青竹为家中长女,并无姐姐,外加上受过孟青竹欺压这点,恐怕除了我这个正室“姐姐”,就只剩兰姝了吧。
  
  即便兰姝是我的对头,对于她这场翻身仗,我仍是忍不住叫声好。
  
  最后一页信纸是哥哥的字迹,我敛神仔细一读,才知道哥哥在我走后去光顾了一趟关着梅枝的疯人院,也不知哥哥用了什么办法,竟能让梅枝冷静下来,说出对我下药那天晚上其实是收到了一张写着“黄家正室在书房行不轨之事”的字条,才会兴致冲冲地带着人去堵。
  
  谁会知道那个时候我在书房呢?
  
  我记得,当时一直有一种窥视的感觉,再联系当日兰姝自己承认在那夜杀了黄峰……通风报信的,是兰姝?
  
  好一个兰姝!干净,利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玩弄所有人于鼓掌之间,而自己却始终隐匿在最不起眼的位置,坐收渔翁之利。
  
  对于这样的人,不敛起十二分的精气神,恐怕是斗不过的。
  
  我立马书信一封,送往信阁,让他们细查兰姝身份。
  
  从来没有如此庆幸自己多少是个阁主,这恐怕也是目前身为苒阁阁主给我带来的最大便利——调用信阁查非门人的资料。
  
  然而,饶是敛起了精气神,到了京城之后,我才知道,自己岂止是慢了一步……                        
☆、(七十七)拜见公主
  就在十日前,皇帝下旨,唐介由监察御史升为殿中侍御史,赐婚宰相吕夷简之女。
  
  京城一大抢手的美男子要成家了,一时间,京城百姓沸腾了。
  
  有人说,唐御史与吕小姐郎才女貌,早已相识暗生情愫。
  
  又有人说,唐介此番高攀了吕相,前途必定一片光明。
  
  还有人说,宫中的小道消息盛传唐御史倾慕吕小姐已久,进宫面圣时,圣上论功行赏,唐大人什么都不要,只要圣上一道婚旨,可见对吕小姐至情至义。
  
  总之,我又一次觉着,自己成了那个无关紧要的路人,无从插足这二人的世界。
  
  真相到底如何,只有问了当事人才知道。但无论如何,这一次我愿意相信唐介,相信这个迎接我进京的“惊喜”并不是由他策划出来的。
  
  考虑到身份尴尬,当卓逸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进宫,我便婉拒了,于是他先一步回宫复命。
  
  婉拒了后才发现,我身份尴尬,不但不能进宫……貌似,当下这个态势,也不便去找唐介。
  
  “荷花池”现在的老鸨小乌鸦与我不是特别的熟,况且也不能带着碧蜓去那种地方。
  
  这下我发愁了,京城的客栈一家比一家坑钱,我现下的银子,能够我姐妹俩住几天?
  
  “染夕?”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男子声音,我身子下意识僵了一下。京城认识我的人并不多,张士逊大人被下放了不在京城,赵祯在皇宫里面,唐介……声音不像。
  
  是谁?
  
  我回过头,只见舅舅陈嘉南惊喜地看着我:“真的是染夕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看见舅舅,我便知道,我的住处有着落了。
  
  舅舅在京城买了个子城使的官,自己凑合着有处小院子,养了两房妾室在家,我与碧蜓搬进去倒也不显挤。
  
  “染夕怎么想起进京城来了?”晚饭间,舅舅第三次问起这事。
  
  我一直吱唔着没他进京的目的,见他再三询问,只得坦白。当然,坦白之前,我先瞟了瞟我的两位舅娘,舅舅明白过来,挥挥手就让她们出去了。
  
  一时间,房里只剩我与碧蜓和舅舅端坐。
  
  忽略上京找唐介的那条理由,我捡了次要重要的,零零碎碎道与舅舅听。
  
  “圣上竟然要见你?”舅舅大惊,难以置信道:“染夕你竟然得圣上青睐?”
  
  我微笑摇了摇头:“只是小时候与他玩到一起,算是儿时的好友罢了。”
  
  说完这句话,我明显觉察出舅舅的目中闪过一丝精光。
  
  第二天我才明白,那道光是商人见到商机与财源的光。
  
  我,便是他的商机,而第二天到来的赵祯,就是他的摇钱树。
  
  舅舅三叩九拜,一直不敢抬头直视赵祯,弄得微服而来的赵祯很是不自在,尴尬对我笑道:“染夕,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我爽快应答,知道他只是想离开这里,又不好呵斥舅舅出去伤我的心。
  
  其间站在我身旁的碧蜓看着赵祯身后的卓逸几次欲言又止,偏偏卓逸冰山脸低着头,就是不看过来。跟赵祯出去何尝不是为他们制造机会呢?
  
  临走时,舅舅把我拉到一边,千叮万嘱让我在赵祯面前多提提陈家的生意,让他勾勾手指头把陈家的茶奉为官茶,顺便开通几条商路云云。
  
  我表面不便拒绝,含糊吱唔。直到出了门才叹息,跟赵祯这段友情终究不能平常而待。
  
  本以为赵祯是为了躲舅舅才托辞要带我去一处地方,结果他真的将我带到一处地方——他的姑姑魏国大长公主的府邸。
  
  说到这大长公主的府邸,我年幼时候,倒是跟着娘亲来过几次。公主出嫁前因缘巧合与娘亲成了好友,直到她与娘亲双双嫁人了,两人联系也还一直未断,一来二去,我便也见了这公主不少回,印象中是位贵气又安静温婉之人。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的公主府张灯结彩,宾客络绎不绝。直到赵祯带我从后门进了,我才知道今儿个是公主的寿辰。
  
  赵祯幼时没受过刘太后多少母爱,而杨太妃权利有限,有些不该管的也只能看着。倒是大长公主每次进宫都会来看赵祯,特别关爱他。因而在赵祯心中,这位姑妈多少落了半个娘亲的地位。
  
  这不,姑妈寿辰,做侄儿的,即便贵为九五之尊,也亲临府邸贺寿。
  
  而寿礼,一份已经命人提前送到,另外一份……是我?
  
  呃,听他跟大长公主介绍我身份的语气,就有那么几分把我当成惊喜送给她的意味……
  
  饶是一向温婉平和的公主,听赵祯介绍完也忍不住喜形于色握住我的手,“嘉如的女儿……染夕?”
  
  我笑着点点头,屈膝一弯,“给公主请安,公主殿下寿比南山。”
  
  公主忙不迭将我拉起,与赵祯寒暄了几句,便请辞将我单独拉到小厅,热泪盈眶道:“想不到染夕已经生得如此亭亭玉立了,那会儿你才这么高呢。”说着用手比了比自己的胸口。
  
  “公主还是那么的庸雅年轻。”我客套回敬。
  
  公主拉我坐下,端详了我几眼,唇角微微勾起,眼神慢慢悠远,“染夕你这模样,与嘉如是越来越相似了。”说罢感叹道:“皇上这些年时不时跟我念起你,这下找到了你,想来终于可以安心。”
  
  “我与小……咳,皇上,也是在杭州偶然相遇的。”公主面前,叫赵祯“小受哥哥”似乎不太好,于是临时改了称呼。
  
  公主眉眼一弯,“无妨,你自小爱唤他‘小受哥哥’,我瞧着皇上挺高兴你这么叫他,毕竟这天下,也唯有染夕你这么唤他了。上天让你们在杭州偶遇,必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就像当年嘉如与你爹也是……”她忽的顿住,伤怀地叹了口气。
  
  仔细一琢磨,公主与娘亲感情如此好,必然知道当年很多内幕,我不禁从旁敲击:“杭州城里我遇到了八王爷,他似乎也识得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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