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路人来见

第98章


  
  公主身子一震,苦笑道:“八皇兄当然与嘉如熟识。当年嘉如随八皇嫂进京,与八皇兄一见倾心,奈何皇兄已有婚约在身,成亲在即,嘉如不愿意与人分享丈夫,亦不愿破坏自己好姐妹的幸福,自个儿躲起来伤情。我初时不识嘉如,只听说京城里面来了这么位奇女子,住在八王府,后来又见皇兄大婚在即愁眉不展,只道是皇兄受了嘉如的迷惑。然而真的见着了嘉如,我才知道这位莲花一般高洁的女子是如何的进退两难,一时间心生亲近之意,才有了之后那么多年的闺中感情。”
  
  难怪之后娘亲与公主感情如此的好,也不见公主有任何架子,原来是这般一见如故的感情。
  
  她低叹,看着我悠悠道:“那时你娘亲,笑若三月桃花,颜却似腊月霜花,已然病容满面。我不忍这样一位女子玉陨,各处请来名医为她诊治。但大夫都说,她乃是心病。于是我几番劝她顺从自己的心,嫁与皇兄,做个侧妃也未尝不可。我能看出皇兄是如何珍惜和倾慕嘉如,所以一直尊重她的意愿,不勉强不捅破,同时又舍不下,放不了。到头来,两人都受折磨。”
  
  舍不下,放不了,又不肯给自己一个机会去爱,原来当年的娘亲与我一样,死钻了牛角尖,不肯放过自己。
  
  而今,我敞开胸怀准备去爱了,那当年的娘亲呢?
  
  “直到一天,我去看她的时候,她勉强能下床行走,便让我陪她出去透透气,我劝不过,便陪她去了河边走走。我还记得,那一日,蒙蒙细雨,我带了两个随从,自个儿撑着伞让嘉如靠着我,一个不留神,嘉如体力不支向前一倒,我未来得及扶住她,但,一只更快的手扶住了她。”说到这,公主眼一弯,笑了,“这只手的主人便是你爹。”
  
  我恍然大悟笑道:“原来爹和娘是这样的偶遇……跟传闻中爹去为娘亲诊治才相遇的故事不一样呢。”
  
  “那是后来的事了,”公主解释,“你爹看你娘病得这么重,才登门拜访,为她诊治。那会儿皇兄……也就是先皇,一道婚旨下来,让我措手不及,忙里忙外,好一阵子没有去看嘉如,只听说她的病不停地在变好。几个月后再见到她,她的病已经好了大半了,双颊恢复了血色,艳丽无双,果真对得起她‘京城第一美人’的美称。再后来,她提出搬出王府,八皇兄无法阻止,只得由着她。皇兄对嘉如,是宁愿她幸福地活在别人身边,也不愿香消玉殒在自己怀里。这样爱……哎,我们皇室的人,想必很少能有这样的真爱了吧。”
  
  我点点头,想起了娘亲的那句“此生绝不入帝王家”,此时想来,恐怕并不是帝王家得罪了她,而是皇室中人身不由己,真爱难寻,即便寻到了,也很难独享这份爱。若是如此,不如一开始便不要它。
  
  “再再后来,你娘就嫁了,京城公子哥一片哀嚎,咬牙切齿地恨你爹。我十二月出嫁,她早我几个月。嘉如出嫁的时候,我去了,八皇兄竟然也不怕众人的碎嘴,去了。看着披上嫁衣的嘉如,我知道她是幸福着的。而皇兄……”公主神色疑惑道:“我一直以为他是来抢亲的,结果他却一直很平静……淡然目送嘉如三拜,被送进喜房。”
  
  “诶?怎么会?”我也疑惑了,八王爷难道没有任何的不满么?他老人家提起我爹的时候,那恨意可不止一点点。
  
  公主丧气摇了摇头,“皇兄是铁了心地放嘉如幸福。但你爹最后不但没能给嘉如幸福,还拖累了她……早知如此,当日就算皇兄不阻止,我也该……”她愣了一下,似是意识到我这个爹的女儿在跟前,不禁尴尬一笑,摆了摆手:“罢了,说那些又有什么用,染夕还活着就好。”说罢又想起什么:“也不知逐影现在如何?”
  
  我还沉浸在她的话语里,听她问起哥哥,愣了一下,才回神道:“哥哥很好。”至于怎样个好法,不好说……
  
  仔细琢磨她方才的一番话,我这才明白,八王对娘亲的爱之深沉,而对爹的恨,纯粹因为爹的罪波及到娘亲使其致死。
  
  爱或恨,都是因为娘亲。
  
  再联系自己,此时不正与娘亲遭遇同一个局面,爱上一个有婚约的男子了么?
  
  但我知道,我的选择一定不会跟娘亲一样。
  
  因为,我已决定,无论如何,也要争取到这份爱!
  
  无论对手是谁,阻拦是谁。
  
  我已经认定了。                        
 【历史小知识】 
魏国大长公主,先说大长公主这个称呼,在唐宋时期,公主是皇帝的女儿,长公主是皇帝的姐妹,大长公主便是皇帝的姑姑一辈儿了。
 再说封号,宋朝喜欢以“国”做封号,对应的国便是封地的名称,只是一个称号,并没有实际封地,只有按照对应封地的大小来区分这个称号的等级。比如说:A国公主升B国公主,我们便可看出A国这个封地比B国小。然而这只是旧时的国,大宋统一后,就没有国了。
 最后回到魏国大长公主身上。公主是宋太宗赵光义的第八个女儿(百度上说的第七女,但《续资治通鉴》卷七十上说了公主是第八女,此处以史料为主)。真宗即位后,封她万寿长公主,大宗祥福元年(1008年)十二月,改随国长公主,下嫁附马都尉郴遵勖。(十二月丁亥朔,封皇第八妹萬壽長公主為隋國長公主,出降右龍武將軍、駙馬都尉李遵勗。)
 历封越国大长公主、宿国大长公主、鄂国大长公主、冀国大长公主。明道元年(碧染进黄家那年),进魏国大长公主(历封越、宿、鄂、冀四国公主。明道元年,进魏国)。
 宋史里面对公主的描述是:年少的时候不好玩,没出过房闼(幼不好弄,未尝出房闼),故判断公主是个很安静的……宅女。她的父亲太宗曾经发放宝物,让各个女儿自己挑选,想观察她们的志向。只有这位公主没有都没有拿。(太宗尝发宝藏,令诸女择取之,欲以观其志,主独无所取。)
 种种记载表明,公主是个朴素的,特别平易近人的人,丈夫死后,衰麻没离过身,服孝期满了,没有再穿着华丽。曾经在宴会中,皇帝亲自为她插花,公主推辞说:自己已经发誓不这么做很久了。曾经因为洗浴而跌倒,伤了右肱,皇帝派遣负责内侍的侍者,公主说:早衰力弱,不胜步履,不是左右的过错。于是左右的侍从责任都被免除了。(其后居夫丧,衰麻未尝去身,服除,不复御华丽。尝燕禁中,帝亲为簪花,辞曰:「自誓不复为此久矣。」尝因浴仆地,伤右肱,帝遣内侍责侍者,主曰:「早衰力弱,不任步趋,非左右之过。」由是悉得免。)
 公主擅长笔札,喜欢图史,能为它写歌作诗,尤其擅长女工(主善笔札,喜图史,能为歌诗,尤善女工之事),对别人的孩子视如己出(视他子与己出均)。后来得病了,皇帝带太医诊治,从后妃以下的都到床第前问候。皇帝亲自舔她的眼睛,左右都感动得哭了,皇帝也悲痛的说:先帝兄弟有14人,今天只剩下大公主,怎么偏偏得了这样的疾病!又回头问子孙想要什么,公主说:怎么可以用母亲的病邀赏?给他白金3000两,推辞不接受。皇帝因此对跟随的大臣说:大公主的病,倘若可以推移到我身上,我也不会躲避。公主虽然失明,平时居住在隐蔽的地方,平淡自若。告诫孩子说:我的遗令:灵柩中不放金玉,到时候穿几件裘衣就好。我的后代也应该这样。(及病目,帝挟医诊视,自后妃以下皆至第候问。帝亲舐其目,左右皆感泣,帝亦悲恸曰:「先帝伯仲之籍十有四人,今独存大主,奈何婴斯疾!」复顾问子孙所欲,主曰:「岂可以母病邀赏邪?」赍白金三千两,辞不受。帝因谓从臣曰:「大主之疾,倘可移于朕,亦所不避也。」主虽丧明,平居隐几,冲淡自若。诫诸子曰:「汝父遗令:柩中无藏金玉,时衣数袭而已。吾殁后当亦如是。」)
 之所以写这么详细,真的想说明是位好公主,虽然写她进宫看赵祯这事儿是小苹果杜撰,但我相信历史上真的存在过,只是史官惜字,未能写出。
 以上资料为李陌雪协助翻译,感谢陌雪亲!~大家可以在我专栏找到陌雪的友情链接,支持她的《青史泪》哦!
(这部《青史泪》就是令我一只脚踏进腐女界的罪魁祸首啊……)
☆、(七十八)首战兰姝
  晚饭前的宴会上,公主府歌舞升平。大长公主将我拉到她左手边坐下,贴着我对歌舞有说有笑,丝毫没有公主架子,俨然一副温婉的模样。
  
  只是我作为一个从未出现过的人,被公主如此亲切对待,不免被席上的其他客人用各种眼神全身上下洗礼了遍,丝毫不能放松。
  
  就在这舞女们款摆身姿的当儿,公主忽然转过头,对右边的赵祯道:“我府里前些时日收了一名舞女。”
  
  赵祯一听,笑着连连摆手:“朕宫中不缺女子……”
  
  只见公主摇摇头,“不是进献女子给你,而是这舞女带着个女儿,女儿虽小,也是能歌善舞的,模样生得特别像染夕小时候。我当时见了心生怀念,这才收了她们母女俩。或许是老天开眼吧,这不就让我见着染夕了。”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