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怨轮

第十一章又遇出租车司机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秋雪已准备就绪。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今天却是烈日当空。
    好久没有这样的好天气了。
    秋雪稍坐片刻，带了把伞，就出门了。
    玛格丽特是一家装修很有个性的欧式餐厅，地处闹市区和秋雪就读的大学之间，欢迎幽雅，价格实惠，是众多学生族的首选。秋雪和田漫漫的大小聚会都是在这里举行的。
    秋雪开了院子的门，看到离家不远处停着一辆红色桑塔那出租车。在秋雪的预先打算中是坐公交去的，因为在家附件是很难拦到出租车，而今得来全不费工夫，好像这辆出租车就是为她而存在的。
    秋雪看了看表，离约定的时间也只剩二十多分钟了，横下心，不再吝啬那么几块钱了，大步往出租车走去。
    秋雪开了出租车的后门，坐稳后说：“师傅，玛格丽特休闲餐厅。”
    司机闻声后就发动了油门，车子缓缓开动。
    女孩子出门有个不知是好是坏的习惯，就是无论坐车还是就餐前，什么事都可以先不做，但先得照照镜子，将自己打扮到尽可能完美才满意。
    当然，秋雪也逃脱不了这样。她拿出手提包里的镜子，理了理头发，弄了弄眉毛。等她再次将镜子放回包的时候，车子已经驶出灵幽大道。她这才注意到出租车司机。
    自从上次遇见那个神秘的出租车司机，秋雪对司机有了特别的感觉。由于是背对着秋雪，一下子还看不见他的那张脸。
    秋雪一直盯着司机的后背看，越看就越觉得他的后背有点熟悉，秋雪稍微回想了一下，她想起了。
    难道他就是上次那个神秘的出租车司机？秋雪这么问自己，心却怔了一下。于是她稍微移动了一下位置，努力地看着后视镜，企图通过后视镜看清司机的脸，但还是徒劳，司机也像是发现了秋雪的别有用心，故意转了转身。
    可是秋雪越看越觉得司机就像是上次那个神秘人，虽然在秋雪的脑子里对那个神秘人根本没有什么印象了。
    “小姑娘……”正当秋雪在努力回想母亲遇害那天坐出租的情景时，司机突然叫了一句。着实吓了秋雪一跳。
    秋雪忘不了这个称呼，这个称呼在今天看来就像一把尖刀刺在她的心坎。
    “小姑娘，你想找我说话？”司机确实发现了秋雪的鬼鬼祟祟。
    “没，没，没。”秋雪忙说，然后低下了头。司机也没再说什么。
    车子在穿梭着，扬起的尘土将窗外弄得模糊一片。那些来去匆匆的人都显得那么可怜。
    忽然，秋雪看见窗外不远处一家奶茶铺门口有一个身影，那么熟悉。是他，真的是他！那个像极了初恋男友的男生，虽然他们只见一次面，而且他还是坐在公交上，但秋雪记得那张脸，永永远远地记得。
    朦朦胧胧看过他一眼，他的形象深深地刻在秋雪的心田。
    顷刻间，秋雪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刚强却隐藏着忧郁的眼神，还有那个微笑，笑时还带着浅浅的小酒窝。
    车子依然在行驶，秋雪望着那个男生的身影和站牌一起渐渐远去，心底油然升起一种悲凉。他那伟岸中却无法掩饰住脆弱的背影也令秋雪着了迷。
    秋雪想着想着，还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看。她多么希望能够和他说上几句话，如果出租车不是在行车道上，她会请求司机停车的。秋雪这么想。
    虽然只是上次的一面之缘，而且秋雪最近还一直处于莫名其妙的恐慌中，但偶尔把这个男生想起，心里却有了些许慰藉。
    可是，就算他们面对面，又能怎样，又该说些什么？秋雪这么反问自己。
    也许他们就注定如此——始终保持着距离，在距离中产生美感。幸福在哪里？其实幸福就在每个人的身边，往往总是距离零点几毫米。爱亦如此。有时候，很多人只能充当忠实的守望者。
    “小姑娘——”正当秋雪沉浸于美好幻想中的时候，司机叫了一声。这个称呼，这个声音，现在对秋雪来手简直就如唐僧的“金箍咒”。
    “啊！”秋雪吓了一跳，脸色都发白了，坐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样子。这个声音犹如把秋雪从美丽的天空打入十八层地狱。
    “小姑娘，你妈遇害了。”司机镇静地坐着说。
    “什么？”司机那句话把秋雪的神经刺激地紧紧的，这么久了，秋雪只要一回想起那句话，就发抖。那些字眼仿佛一爸爸尖锐的刀刺在她的心上，然后她都能看到鲜艳的液体沿着刀子滑下。
    “小姑娘，你外婆自杀了。”司机好像没有听到秋雪的话，更没有顾及到秋雪的反应，头也不回地自言自语，这种情形让秋雪想起了母亲出事那天，他也是这样自言自语的。
    “你是谁？”秋雪望着司机问，秋雪甚至发现司机的身上仿佛散发着一种阴森森的气息，让人毛骨悚然。
    “小姑娘，你妈的尸体不见了。”司机还是管自己说。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和我说这些？”秋雪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额头上都冒冷汗了。
    “小姑娘，你外婆的尸体也不见了。”
    “停车！停车！”秋雪吓得大叫起来，想伸手开门，可车子正在急速行驶着。
    “停车，我让你停车，否则我要叫救命了。”秋雪怒吼着，然后伸手想摇下玻璃窗，可是玻璃窗被锁住了。
    “小姑娘，你记住，千万别把今天遇到我的事告诉任何人，否则你妈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承受千万年的酷刑。”司机说这句话的时候，人稍微显得有些正常了。
    “停车，你疯了！”秋雪叫着，突然看到前面的绿灯。她好像看到了希望与光明，心里默念着红灯红灯，就在只剩下两辆车的时候，红灯亮了，司机一个急刹车。车子停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秋雪猛得开了门逃跑了，连车门都忘了关。
    这实在太惊险了，但自始至终，秋雪还是没有看清司机的脸。
    第十二章街角的身影
    下了车之后，秋雪徜徉在熙攘的人群中，状态还没有恢复过来，突然想起和田漫漫还有约会，赶忙加快了步伐。
    刚才匆忙下车的地方离玛格丽特已经不远了，但这段路上有一个红绿灯，应该可以说是这座城市里最长的了。最让人气愤的是，这里的红灯、绿灯时间比例严重失调。于是秋雪这群学生经常埋怨一个人做事太慢就拿这里的红灯作比喻。
    秋雪拼命地往前冲，希望能够赶上可怜的十几秒绿灯，但命运之神并没有偏袒她，她本来想硬闯红灯的，但旁边的巡警大妈口含哨子，面无表情，肥肥的腰部还在微微颤抖着坠肉，越看越可怕。
    看到这种人，别说硬闯红灯，秋雪句连把脚移到斑马线上的胆量都没有，于是她焦急地等在那里，眼睛盯着红灯。
    经过像是好几个小时的漫长等待，红灯终于变成了绿灯。顿时，马路两旁的人潮如蜂拥，那浩大的场面让人想起三十年代上海滩两大帮派的地盘争夺战。
    秋雪看了看表，离约定的时间所剩不多，她也很清楚田漫漫的脾气——她最讨厌不能及时赴约的人了。于是秋雪低头拼命地往前冲。
    突然，她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啊”的一声之后，她摔倒在地。
    “小姐，你没事吧？”一个很柔和的男孩子声音，这声音像是从远古传来，肩负着神圣的使命，来唤醒秋雪沉睡的心灵。
    秋雪闻声抬起头，看了一眼前面的那个和她撞在一起的人。她傻住了，是他，为什么会是他？
    秋雪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这种急剧的心跳不像在洗手间洗澡却看到窗外有黑影。
    “不好意思，你有没有摔伤？”那个男生接着问，秋雪目愣口呆，想说点什么却咽了下去。秋雪看到周围的行人并没有太在意她的摔倒，他们像是和外界隔离了，来到了一个真正属于他们的空间。
    “我扶你起来吧。”那个男生说着弯下腰。
    “不用了，我自己来！”秋雪拒绝了他的请求，索然忍着痛把身子支撑起来。可是并没有成功，她又瘫坐了下去。
    “来，我扶你一把，红灯马上就亮了。”那个男生说着伸过手来。秋雪也看了看红绿灯显示牌，只剩两秒了。她把手搭在那个男生的手心上。蓦然，一股暖流从秋雪的手心传遍整个身子。
    那个男生看了看秋雪，好像时间在那一刻停滞，空气在那一刻凝固了。秋雪的睫毛一颤一颤的，蕴涵着一种神奇的迷离。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双幽怨却楚楚动人的眼睛。他仿佛看到了秋雪美丽的外表下隐匿着的那颗朴素的心灵。
    秋雪沉迷在了那种幸福之中，她感觉他们的心靠得很近，可是距离永远有多远。
    不经意间，秋雪已经在那个男生的搀扶下走到了对面。
    “刚才真的不好意思，可能因为我赶时间走得太匆忙了，撞到你。”那个男生有些害羞地说。
    秋雪不知如何回答，可能她还沉浸于幸福之中。
    “摔得严重吗？”那个男生又一次问。秋雪这才反应过来。
    “没，没……没事。”秋雪吞吞吐吐地说。
    “不好意思，我今天赶时间，对不起。我叫叶俊。”那个男生很有礼貌地说。
    “我叫秋雪。”
    “很有个性的名字，我可以走了吗？马上绿灯了。”
    秋雪点了点头，然后那个男生等绿灯一亮，就离开了。
    他的背影犹如一段美丽熟悉的旋律，让人沉醉。秋雪傻傻地站在原地，忘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街角。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她怕，她生怕只要她的一个不经意，一切幸福与惊喜就如烟花，消失不见。
    傻愣了好一会儿，秋雪突然想起自己和田漫漫的约会，看了看表，时间不多了。她忍着痛，什么也不多想，大步往玛格丽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