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没事了,我就在这里,别怕。”
他的怀抱那么宽厚而温暖,与梦里的冰冷截然不同,恶梦的记忆犹在,忽然,她坐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问他:“告诉我,你爱我……爱……步离吗?爱步离吗?”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声音颤抖得风中的琴声,眼里有种近乎绝望的期待与乞求,象身患绝症的病人已经到了晚期,无望地等待医生最后的诊断,又象快溺死的人,向船上的人伸出手。
龙峥愣了一下,凝视着她,微微地笑了,象春风拂过春水,声音充满温柔:“当然,我爱你,宝贝。”
她颤抖了一下,又乞求地道:“告诉我,你爱步离,说你爱步离,龙峥爱步离……”
他还是温柔地凝视她,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是的,我爱你,我爱步离,龙峥爱步离。”
她全身一软,绷紧了的身体倏然放松,眼泪掉了下来,他说他爱步离,龙峥终于说他爱步离了,龙峥爱步离……
她哽咽着,倒在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我爱你……步离爱你……真的很爱很爱……胜过一切……”
她的脆弱与表白打动了他,他紧紧地拥着她,吻着她,抚着她,柔声道:“我知道……我一直知道……”
她在他怀里轻轻哭泣,她已经很久没做恶梦了,至少在他身边的时候,她几乎没有恶梦。
在父亲去世的头一年,她陷入失眠和焦虑之中,梦里看不到父亲,却充满了痛苦和思念,醒来时经常泪流满面。在另一个她……走后,她更是陷入了痛苦和绝望的深渊里,一闭上眼睛,全是没有尽头的冰冷和黑暗,只有她在冰冷和黑暗里挣扎,看不到一丝光明,她彻夜不能入眠,犹如行尸走肉。
遇到他之后,她才有了活着的希望和目标,他是她在冰冷暗黑世界里的唯一出口和光线。
为什么她又开始做恶梦了?为什么在她最幸福的时候,突然做起这样的恶梦?其实,人生不就是这样吗,在幸福的时候总是恶梦突降……就象父亲……就象步离……
难道,她不配拥有幸福?或者,她无力掌握幸福?可她是步离,步离就该和龙峥在一起,享受永远的幸福,不是吗?
然而,有另一个声音微弱地在心底响起,你是步离吗?你真的是步离吗,你配得到这样的幸福吗……这个声音越来越响,慢慢地吞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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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第130章:天堂与地狱(23)
步离今天中午去g市办事,明天才回来。
龙峥在外面吃的晚餐,晚上回到家里,冷冷清清地,没有温热的饭菜和温柔的笑脸,有些不习惯。
他一向不喜欢独处和冷清,心里有点烦躁,打开电视,拿过最新的汽车杂志翻阅,他们看中的那款保时捷即将上市,他已经预订,需要了解车的使用与性能。看了一会,丢开,拿出手机又拨了一遍步离的手机,还是盲音。
有一段时间没去泡夜店了,也许该叫上几个朋友去玩玩,打发无聊。拿起手机,翻了数个号码,才刚按下又取消,就算去了也还是会无聊,算了。
他背靠沙发,后脑枕在双手上,看着墙壁发呆。这个女人出去那么久了,也不来个电话,想想以前,他随便打个电话给她,她就象中了彩票大奖一样惊喜,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也不知是不是他把她给宠坏了,他在心里咕哝。
门铃响了,他跳起来,不会是那个女人突然回来,想给他一个惊喜吧?很有可能,这个女人经常搞这种事情,他唇角一翘,无声无息地走到门后,等门铃第三次响起时,才倏然拉开门,大喊一声:“嘿!”
他没吓到门外的人,却被门外的人弄得一怔。
花瑶一脸憔悴地站在门口,看起来很虚弱,卷翘睫毛下的眼睛充满悲伤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他沉默一会,才缓缓道:“你怎么来了?”
花瑶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话未出口,眼泪却已经流了下来,哽不成声。
他有些不忍,轻叹一声:“有什么事进来再说吧。”
花瑶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忽地,她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眼泪如火一样烫触着他的胸膛。
面对这样的花瑶,他一动不动,淡淡道:“别这样,有什么事好好说。”
花瑶哭得更厉害了,断断续续道:“孩子……我们的……孩子,没有了……没有了……”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花瑶抬起头来,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整个人摇摇欲坠:“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龙峥反应不过来,他们……的……孩子?什么孩子?
花瑶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单子,哆哆嗦嗦地展开,声音飘渺如冬末的一片雪花:“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她喃喃地说着,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龙峥拿过单子,盯着上面的文字,身体慢慢凝固了,目光暗下来,表情很复杂。那是医院的住院单,花瑶……引产了,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身体未愈就偷偷地跑出来找他。她已经怀孕四个月……他的孩子,身体受到极大的创伤,也许……以后再也不能……生育……
他慢慢垂下头,抓着住院单的手微微颤抖,花瑶的哭声更悲伤了,她紧紧地抱住他,脸埋进他的胸口,泣不成声:“我真的想……生……你的……孩子,我怕……你不肯……要……孩子……不敢告诉你……想偷偷地……生下来……可是……可是……”
可是她却因他另结新欢而大受刺激,恍惚中从楼上摔下来,孩子……没了。
从她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一刻起,她就忧喜交加。她知道他不想结婚,不想要孩子,她害怕他会要她打掉孩子,如果打掉,也许……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她在幸福与恐惧中,选择了隐瞒与逃离,决定不顾一切地生下这个孩子,甚至还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如果他不要她,她还可以找个真正爱她的人组建一个家庭。可是,在她看到他和别的女人亲密地在一起时,她妒忌得想发疯,她仍然爱着他,她想……和他在一起,现在……孩子没有了……她不能没有他了……
他的她的孩子……如果……能来到这个世上,会……多么的漂亮……可爱,就象……他和她……一样,她无数地抚摸……肚里的孩子,幻想着……世界上最漂亮的宝宝……可是……可是……她再次痛哭,泪水几乎流干了……
那张单子似乎有千万吨重,他的手无力地松开,单子落在地上,他的心也随之飘进了世界的废墟。他伸出手拥住花瑶,紧紧地拥住,脸上慢慢现出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和悲哀。
他如此深刻地感受到了花瑶的痛苦与悲伤,感受到了自己的残忍与无情,他……什么都说不出,只能紧紧地拥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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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第131章:天堂与地狱(24)
晚上,步离手里拎着一袋东西,脚步匆匆地往家里走,才一天不在家而已,就已经这么想念他和温暖的家了。
她今天去g市和一家出版社谈合作出书的事,本来以为会谈很久,要过一两天才能回来,没想到找人和洽谈都很顺利,当天就办妥了,她不想多做停留,连夜赶回来。
今天早上做完早餐就出门了,没能给峥煲汤和做晚餐,还真是不习惯呢,不知道他今天吃得好不好?
想到他坐在餐桌边,用筷子敲着桌面,喊饿等饭吃的情形,她的嘴角就忍不住露出温柔的微笑,任性、霸道、大男子主义的他有着很单纯很可爱的一面,她一天不在,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她?她真是想死他了。
她走出电梯,小跑着冲到房前,拿出钥匙,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想给他一个惊喜。
房间里居然是黑的,现在才十一点多钟,他出去了?她摇头笑笑,把通道的灯打开,弯腰换鞋子时,发现地面上有一张单子,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张住院单……她的目光凝住了,就着灯光急切地看起来,看得很仔细,一行一行地看,一字一字地看,每多看一行、一个字,她的脸色就严肃和苍白一分,心就往下沉一分。
当她看完这张单子时,她的心已经沉到了深渊的底处,脸上也慢慢浮现出一种无望的悲伤,双手颤抖得很厉害,手上的袋子掉到地上。
她扶着墙壁,眼前一片旋转模糊,恍恍惚惚地扶墙前进,手指哆嗦着摸到开关,按了一次,按不下;又按一次、两次,轻轻的一声“嗒”,灯亮了,漂亮精致的枝形吊灯散发出雪灿柔和的乳白色光芒,她下意识地举手挡眼。
“离?”
龙峥震惊的声音响起来,她一眼望去,脸色惨白,龙峥和衣坐卧在床上,花瑶偎在他怀里,身上盖着被子,他紧紧拥着花瑶,有些不知无措地看着她。
眼泪涌了出来,她怔怔地看着他,本就松动的世界在这一瞬间彻底崩塌。
龙峥的目光快速闪动着,忽然,他掀开被子,跳下床,步离掉头,朝门外狂奔而去。
“步离,你等等……听我解释——”
龙峥赤着脚朝门外跑去,想把她抓回来,才跑到门口,就听到房间里传来花瑶惊惶慌恐的哭声:“峥——你在哪里?峥——”
他冲出门的身体硬生生地站住了,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握着门把手,一脚在门里,一脚在门外,定格在那里,冲出去也不是,返回去也不是,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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