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暗生香

“恭喜你。”
他更深地皱眉，终于说：“等我回来，我们再说。”
他刚走，电话又响，手机踩成那样竟然还在沙发下面响，苏苏弯腰捡起来递给胡蝶，是个陌生的号码，声音如跗骨之蛆：“怎么样？想得怎样了？钱准备好了没？先给我拿一点。”
胡蝶听到自己的声音很沉静：“好，你等着。一定要等着！”
苏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打开门，家里黑漆漆的，他轻声开灯，习惯性先往婴儿床看了一眼，床上空荡荡的。他皱眉，又往卧室看去，卧室开着门，屋里静悄悄的。他打开灯，眉头跳了跳，不由叫了声：“胡蝶！苏苏，胡蝶……”
没有声音。
不，家里不该是这样的。应该有一个朝他跑来的女儿，嚷着让他抱，还有个脸红红的小女人，迎着他。
不管任何时候回来，家里都有人。
他拨她的电话，无人接听，一遍遍拨，无人接听。
他没有发现他握得发白的手指，他缓缓坐下来，看见了桌子上的白纸，醒目的标题：离婚协议书。
离婚，协议书……
他又念了一遍，仍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的字体很纤秀，签她的名字，胡蝶，平白让人觉得蝴蝶的翅膀在抖动一样。然后他才发现，其实是他的手在抖。
旁边放着两张画纸，他拿过来，是苏苏和他的画像。睡着的像天使一样的苏苏，还有眺望远方的，白衣的苏扬。
以一种怎样的心，才能画出这样的他呢？
真是个傻子……
这个城市，她会到哪里呢？
幼儿园！
他冲下楼，开车，去拍幼儿园的大门，然后又出来。
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傍晚的时候，就下雨了，现在似乎更大了一点。
他坐进车里，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忽然就对着方向盘用力打了一拳。他努力平静下来，拨电话，无人接听，他发短信：“胡蝶，你在哪里？告诉我！”
没有声息，他再发：“胡蝶，你在哪里？我快疯了！”
“你们在哪里？我真的疯了！！”
他趴在方向盘上，颓然闭上眼睛。
忽然，一串铃声响，他蓦然坐起来，接通电话，声音忽然就哑了，他的声音又很低，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胡蝶，求求你说在哪里……”
“我在你车子后面……”颤抖的声音。
第七章 抢个极品做老公（7）
苏扬倏然回头，只看见无边的夜幕。他打开门，冲到车子后面的屋檐下，后视灯下，胡蝶用雨衣严严地裹/住苏苏，把她护在怀里，蹲在地上发抖。
苏扬把她们抱进车里，用毛巾擦干身上的雨水，开足了暖气。
到家门口的时候，胡蝶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她勉强不再发抖，偷眼看看一语不发的苏扬，他的嘴角抿得紧紧的，脸色平静。
可是胡蝶知道，他生气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生气。他是在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发脾气，他握方向盘的手指在微微的颤抖，紧紧地，泛白。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生气，或许是为让他这么大雨夜里到处找她们，也或者是生气她不接电话。他是那样负责的人，她们这样幼稚的不告而别，都让他用那样的语气发短信了，能不生气？
进了屋，苏扬径直把苏苏换了衣服，盖好被子，静静看她的睡容一会儿才出来。
浴室门还在关着，水龙头的声音在响着。
胡蝶让花洒劈头冲下，站在那里发呆。雾气弥漫了她的双眼，她用手捧住脸，正要把披散的头发往后拢去，浴室门忽然被推开了。
胡蝶一呆，怔怔地看着没有表情的苏扬，然后才忽然醒过来似的，伸手抱住胸口，说：“那个，我还需要一小会儿……”
其实她衣服根本没有脱完，这个动作可称多余。
她看见他嘴唇抿得更紧了，径直走过来。她往后退了一下，再退一下，后面是墙壁，退无可退，她只有僵硬着身体任他走近，伸手替她把长发拢到耳后，然后，伸手替她脱掉贴在身上的衣服……
胡蝶脑子一团乱，用手想要撑开点距离，可是他离得那么近，呼吸就在她耳边，他的表情那么严肃，眼睛几乎是冷冷的了，她很快不敢动了。她扭开头不看他，脸涨得通红，只好闭上眼睛，任他洗她的长至腰际的头发，给她冲遍全身。
大概她在他眼里还是个孩子，这几年，他从来没有看过她的身体，少有的亲近亦是夜里无灯时候。胡蝶忽然觉得很耻辱，眼泪和着水珠一起流过嘴角，涩涩的，咸咸的。
她仿佛听到他的一声叹息，关了水龙头，然后用浴巾给她擦干，推她坐在沙发上，给她吹头发，她也不去挣扎了，只是低着头。
等他放下“工作”，坐下来，她才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仍然没什么表情。眼睛正盯着桌子，仿佛在研究那五个字的含义。
离婚协议书。
她终于抬头，说：“我错了……”
他的脸色似乎有一瞬间的舒展，她听见他咳了一声，问：“你错了？”
她低下头，眼泪很快流下来：“我错了，我应该早放你自由……不，我从一开始就错得离谱，不应该屈从妈妈，不该逼你娶我……”
她哽了一下，抬眼间，瑟缩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苏扬刚刚舒展的脸已经皱成一团，她看见了他眼里的怒火，直直朝她而来。他想起那些往事了，更生气了吧……
她态度更诚恳一些，哽咽了一下：“我真的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因为妈妈威胁我要是不那样做就把那事宣扬出去就说谎……只是，因为是你，是你，所以我就犯糊涂了，你是那样那样优秀的人，我想做你妻子……我也没想到你会同意娶我……”
她这回连抬头也不敢了，她感觉到苏扬往她身边挪了挪，伸手抱住了她，她却迅速坐开一点，她怎么还敢让他抱，她那么脏，她哭得更厉害了：“我不是苏凡的女朋友，苏苏也不是他的。我骗了你，我利用一个死去了的人，我是最可耻的。求求你离我远一点，我只会给你带来不幸，现在，那个人又来了，他会毁了你……我们已经快要毁了你了……”
她哭得一塌糊涂，他终于还是抱住她，拍拍她的背。
他就是那么好心，就是太过善良。听了这个还来安慰她，她不禁嚎啕大哭，一边说：“你不相信吗？是真的，苏苏，苏苏是那个无耻的人……他强……”
“好了，我都知道了，别说了。”苏扬的声音低低的。
“你不知道！我每天在你身边，看着你那样那样好，可是我，是那样那样脏……”她看到他仍然穿着那件白衬衫，生怕眼泪弄脏了它，竟然用手抹了抹上面的泪水，“还拆散了你们……我要走了，离婚协议我已经签了，从此我跟你就什么关系也没有，他就没法威胁到你，我去等着，等着把他送进监狱……可是，他没有来，他没有来，我等在雨里，做好了准备可是他没有来……”
一时间，胡蝶哭得像她说的话一样混乱。哭得忘记了要远离他的白衬衫，哭得像个小孩子，哭得睡着了。
睡梦中，她还是很伤心很伤心。在操场上，她看见苏扬一身白衣站在那里等苏凡，他站得笔直笔直的，望着远方，一点也不东张西望。就如远在云端的神祗。她就那样看着，心里忽然很伤心很伤心，她的世界与他永无交集的吧。
所以当苏凡又一次在她面前献殷勤的时候，她没有扭头就走，她想，站在他弟弟的身边，总有看到他的机会。只是，她没有想到苏凡会得罪社会上的那些渣滓，他又跟人喝酒去的时候，他们骗她他被人打得半死，她很不想去管，可是，他是苏扬的弟弟啊！她去了，结果只有那个一脸无耻笑容的人。绝望中，她哭得很伤心，她想，她再也没有资格仰望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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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点过后来看大结局，表忘了……
第七章 抢个极品做老公（8）
妈妈知道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呢？她说：“不争气的死丫头！不准给我声张，你要我们以后还怎么做人？你还要不要活了？让我想办法。”
她果然想出办法了。一个月后，苏凡又一次打架，去了！妈妈看到躲在人群里盯着苏扬看的胡蝶，笑了。对苏扬说：“没有告死去的人强/暴已经是我们积德了！她肚子里怀的可是你们苏家的血肉，你不娶她，难道要你死去弟弟娶吗？”
这么离谱的要求，他竟然答应了。
他那么正常地对待她，让她觉得那么不正常。她每天都在后悔和自责中度过，她每天都想很努力很努力，成为一个能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看到黎歌的那一瞬间，她忽然明白，她也许永远也成不了与他比肩的女人。
她，一直是一株菟丝花，能缠死一棵白杨树的菟丝花。
她不知道她怎么就能容忍自己这样三年多，怎么能够？
梦中，她哭着问自己，你怎么能？
哭得太过伤心，她忽然哭醒了，醒来的时候还听到自己的抽泣声。她想换个姿势，发现她缩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枕着一条有力的臂膊，她第一反应是拉开距离，可是放在她腰上的手臂紧了紧，头顶响起低沉的声音：“做恶梦了吧？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哭。”
胡蝶觉得脑子有点不好使，他不是知道所有事实了吗？为什么不是厌弃得一眼都不愿再看她？
她往外挣，小声说：“这样，这样是不对的……”
没有挣开，反而被抱得更紧，他翻身在上：“那什么是对的？这样吗？”
胡蝶又想哭了：“我们要离婚了……”
他的声音冷下来：“还敢提离婚？胡蝶，你再说一遍试一试！”
“可是，我……他……”
“从此不要再提那个人，我今天已经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