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声音放低了点,强调:“给小孩吃的。”
辛锐坐在旁边,微笑了一下,正好辛建国看见了,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声,本想点支烟缓解一下,可手还没碰到烟盒,又收了回来,怕呛到宁宁。
不过席间倒也并不冷场,宁宁本就是个开朗的孩子,情绪恢复之后,便又活泼了起来,拉着辛母玩拍手游戏。年纪太小,总是数不清楚数,念着念着就成了:“你拍一,我拍二……”
逗得大家都好笑。
到后来他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捂着脸喊:“羞羞脸,宁宁羞羞脸。”
可爱得让辛建国也忍不住了,对他招招手:“过来,我抱抱。”
宁宁眨了眨眼,跑过去爬上他的膝盖,天真地仰着头看他:“爷爷,其实你笑的时候,看起来一点都不凶。”
辛建国顿时哭笑不得,辛母和辛锐都忍俊不禁……
到了晚上,辛锐在他们住的隔壁,给父母订了房间,可他们根本就舍不得太早过去。
辛母给宁宁洗了澡,又抱着他拍哄,直到他沉沉入睡,才转过头对辛建国感叹:“唉,没有见到的时候吧,还不觉得什么,现在把孙子抱怀里了,那感觉就是不一样。”
辛建国不好意思跟着她感慨,眼睛却又不由自主地去仔细打量宁宁。
那模样实在太招人爱,叫人想狠下心都难。
等辛母抱着宁宁进了卧室,辛建国起身去书房找辛锐。
他正在衡量接任W市分公司经理的人选,见父亲进来,正打算商量,可刚开口,就被挥手打断:“工作上的事,你自己看着办,我现在是来跟你说孩子的事。”
辛锐放下鼠标,把椅子转过来,正对着他:“孩子怎么了?”
“我们要把宁宁带回去。”辛建国一开口就是惊雷。
“不行。”辛锐直接拒绝:“孩子不能离开妈妈。”
“**现在管他了吗?”辛建国讥讽地反问:“都不知道要照顾谁,连儿子都抛弃了,分不分得清个主次?”
辛锐的神色凝重了起来:“别说晓渔去照顾那个人,就算我们辛家,也该记他的恩情。之前的四年,一直是他在照顾宁宁他们母子,现在他车祸成了植物人,难道就该丢下不管吗?”
辛建国无言以对,片刻之后又找到了另一个重点,恼火地用指节敲着桌面:“我听见宁宁一直叫你叔叔,不会是到现在你们都还没相认吧?办的这叫什么事?”
辛锐只觉得好笑,干脆堵了他一句:“这会儿不用先做亲子鉴定再认了?”
“你……”辛建国气得吹胡子瞪眼。
辛锐的语气缓和了下来:“爸,其实,我自己当了父亲,有些事上,也开始慢慢能体会你的感受。做父母的,无论怎样,心里都是想为孩子好。”
辛建国搁在桌面上的指尖,轻微地跳了一下。
“但是……”辛锐进入了转折:‘对孩子好,也需要尊重孩子自己的意愿。将来宁宁无论做什么,只要是他真正喜欢的,愿意的,我都不会去反对。”
“可是如果孩子的路选错了呢?”辛建国反诘。
“那我也只会引导,绝不对斩断他选的路。更何况,他会那样选择,必定有他的理由,应该学着站到他的角度去看问题,而不是凭着自己的思维习惯,就认定是错的。”辛锐正色说,眼神坦荡而诚恳地迎向父亲。
辛建国竟不由自主地避开他的目光,掩饰心中的震动。
辛锐也不想步步紧逼,很快换了个话题:“王群这次,贪污公款不说,还把宁宁的事弄上网,不能轻易放过他。”
说起这个,辛建国也恼火起来,不自觉地便将愤怒都转移到了外人身上:“没错,还把地址电话写得那么详细,万一被坏人盯上怎么办?让这个混蛋去坐牢!”
接下来两人讨论这件事的具体处理方法,彼此之间的矛盾,暂时被放下……
到了第二天早上,宁宁还没起床,辛母他们就已经过来这边等着了。
“怎么办呢?还送幼儿园吗?”辛母问辛锐。
辛建国抢先一步答话了:“不行,不安全,干脆这样,你留在家里照顾宁宁,我和辛锐去公司。”
这个建议也算比较合理,辛锐不好反对。何况王群的事,急需处理。
董事长亲自莅临,分公司的人自然是忙得不亦乐乎。
可会才刚开始,辛建国就扶着额,说自己昨晚没睡好,头疼得厉害。
辛锐只好找人将他先送回酒店休息,但是到了上午十一点多,他打电话回去,问他们中午打算怎么吃饭时,辛建国和辛母的电话,竟都关机了。他又拨了两个房间的电话,均无人接听。
他开始感觉到不对劲,忙暂时安排别人接了手上的事情,赶回酒店去看个究竟。
一进房间,他就傻了,里面空无一人。
再到卧室,发现宁宁的衣服和玩具也少了许多。
他们把宁宁带走了。辛锐认识到这个事实,颓然跌坐到床上……
此时的宁宁,正在飞机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坐飞机,克服了最初的不适之后,他只剩下新鲜感,好奇地东看西看。
“奶奶,我们要去哪啊?”他问辛母。
隔着一条走道的辛建国,抢先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们回家。”
宁宁不解:“可是我回家不用坐飞机,坐车就行了呀。”
他还以为,辛建国说的是他和妈妈那个小小的家。
辛建国讳莫如深地笑笑:“你还有一个从来没回过的家。”
宁宁还想再问,辛母忙招呼着他看动画片,成功地让他分了神。
辛建国靠在椅背上,得意地闭上眼睛。
敢不让他带孙子走,那他就先斩后奏!
当飞机降落到S市机场,已是下午一点多。
辛建国刚开机,辛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事实上,他几乎每隔几分钟就要拨一次。
“爸,你怎么能这样做?”他着急地质问。
辛建国此刻倒是泰然自若了:“我带我孙子回家,有什么不对吗?再说你和**现在都忙着,他又不能上幼儿园,谁管?”
“那你们也不能不声不响地就把宁宁带走吧?”辛锐气愤。
“我昨晚就跟你说过了。”辛建国理直气壮。
“可我没答应!”
“不管你答不答应,反正我已经带回来了。好,就这样,我们要上车了。”说完,辛建国就直接挂了,不管辛锐在那边一迭声地“喂,喂……”
辛锐恼火地把手机扔到床上,责怪自己太大意,竟就这样中了老头子的计。
昨天他还跟楚晓渔保证,说自己和宁宁会等着她,今天孩子就被弄走了,他要怎么跟她交待?
无奈之下,他只得打电话到酒店前台订机票,也往S市赶……
而辛建国带着孙子回到家,一派喜气洋洋。
昨晚他整整想了半夜,对宁宁的事,已经完全接受。
但既然是他辛家的孩子,就绝不能流落到外头受苦。
他要让宁宁在最好的环境里长大。
到了辛家大宅,他问怀里的宁宁:“怎么样?我们家漂亮吧?”
宁宁到此刻,也还是对这个问题很疑惑:“这真的是我的家吗?”
“当然,宁宁以后就是这里的小主人。”辛建国的眼里,流露出慈爱。
“哇,屋子里还有楼梯。” 宁宁惊讶地睁大眼睛到处看。
辛建国失笑,抱着他往楼上走:“爷爷带你去看更多好东西。”
辛母站在客厅中央,望着爷孙俩的背影,不禁微笑。
突然有了这么个小人儿,原本沉闷的生活,像是增添了好多种颜色,变得鲜活起来。
“哎,陈嫂,晚上多做些适合孩子吃的菜,还给他好好炖点汤,不要加辣椒和味精……”
她往厨房走去,开心地去为她的宝贝张罗……
陪着宁宁玩了一个下午,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是辛琪打来的。
她昨天下午才知道消息,忙打电话回来,却被告知,父母已经去W市了。不由得窃喜阵阵,却又假装善解人意地没直接打他们的手机,,却隔段时间就打回家来找陈嫂探听消息。
当忽然听到辛母的声音时,她愣了愣:“妈,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呀?”
“是啊,我们还把宁宁也带回来了。”出乎她意料之外,辛母的声音里,竟没有半点不高兴,反而满是欣喜和炫耀:“哎你不知道,宁宁长得多漂亮,而且特别地聪明听话。”
辛琪的心骤然下沉,牙也渐渐咬紧。
她的弟弟干出这样丢人的事,父母不仅不责怪,居然还乐滋滋地将那个孽种带回家来了!
就因为又是他们喜欢的,可以传宗接代的男孩子吗?
但是,尽管她心中已经恨意冲天,语气还得维持亲热:“是吗?那我回头可得赶紧过来看我小侄子。”
辛母现在只满心欢喜,根本辨不清对方是虚情还是假意,又讲了一大堆宁宁怎么怎么聪明,怎么怎么可爱。
辛琪在那边,长指甲狠命地掐着电话线,刻出深深的凹痕……
挂了电话,她才察觉到背后站了个人,吓得立刻回过头去看,发现是傅守业,抚着胸口喘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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